梅林轉過頭,有點為難的看向了喬。
作為海德拉宮的總管大臣,他有義務保護一應貴賓的安全。
但是,貴族之間的很多潛規則,卻凌駕于梅林的權責之上。
“這位湯姆森先生,我不記得,我和您有過任何的……矛盾和沖突。”喬上前了兩步,站在了氣勢洶洶的湯姆森面前,輕輕的搖了搖頭:“您,確定您是來找我的?”
湯姆森咧嘴一笑,然后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的手套,重重的丟向了喬的臉蛋。
‘啪’!
一支手從喬的身后伸了出來,一把將絲綢質地的白色手套抓在了手中。
身穿帝國軍陸軍將領大禮服,肩章上一枚金色星星熠熠生輝,軍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晉升為少將的戈爾金抓住了手套,隨手將它丟在了地上。
“決斗么?那,這種事情,當然應該由威圖家的長子來奉陪。”戈爾金上前兩步,一腳踏在了被丟在地上的白手套上面,朝著湯姆森狠狠的指了指:“這位閣下,是您親自出手么?”
喬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看好幾天沒見的戈爾金。
附近圍上來了一大群身穿鐵灰色將領大禮服,肩章上都掛著少將金星的精悍男子。
這些人,面孔都很熟悉。前幾天,喬在幽閉之殿服下了深淵巨鱷龍藥劑之前,服用了第一批深淵六眼腐蝕魔狼藥劑的帝國軍軍官們,連帶戈爾金一共九十八人,此刻這里聚集了四十幾人。
這些新晉的六階超凡、帝國軍少將,他們一個個氣息凌厲,目光陰狠,猶如一群被挑釁的惡狼,惡狠狠的盯著湯姆森和他身后的一群隨員。
湯姆森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他咬著牙,一巴掌拍在了戈爾金的手指上:“這是私人恩怨……這位少將……我挑戰的目標,是這個愚蠢癡肥的胖子,如果您要插手的話……”
湯姆森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陰冷狠戾的兇光,他深深的看了戈爾金一眼,沉聲道:“那么,你只能和我派出的決斗手來決一死戰了。”
四周迅速圍上了十幾圈人。
最靠近喬他們的最內圈的人,是一大群公爵、侯爵、行省總督、各部大臣副大臣級別的大佬,然后按照爵位、官職、家族勢力等潛規則,身份越低的人,就站在越外圍的圈子。
但是無論站在內圈還是外圈,所有人都面皮微微發紅,無比激動的看著對峙中的喬和湯姆森等人。
在德倫帝國皇宮舉辦的新春慶典上,冰海王國的副大使向一位德倫帝國的貴族提出了私人決斗……太刺激了,太過癮了,這個消息,足以成為這群達官貴人未來好幾個月的談資。
如果,決斗過程中,雙方能死掉一個,或者干脆同歸于盡!
好吧,這點樂子,足夠這群達官貴人從今年的十二月三十號,一直津津樂道到明年的同一個時間!
人群的外圍,幾張長條桌已經被迅速的拼湊在一起。
十幾名身穿風衣的記者,已經在長條桌上架起了沉重的機器,鎂粉閃光燈‘嘭嘭’的不斷閃爍著,不斷的記錄著現場的一切。
這些記者的工作效率,也實在是,無可挑剔……湯姆森沖上來找麻煩,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啊,他們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當然,不排除湯姆森他們實現通知了這些記者。
誰知道呢?
“決斗手?”戈爾金‘呵呵’笑著,他點了點頭:“那么……”
喬抓住了戈爾金的肩膀,然后用力的向后一拉。
戈爾金的身體微微一晃。
‘嘭’的一聲悶響,在喬的手掌和戈爾金的肩膀接觸的地方響起。喬的手掌一陣陣的酸麻,戈爾金體內反震出來的力量,顯然超出了喬的想象。
喬駭然看了戈爾金一眼。
服用了第六階藥劑后,戈爾金的實力增長,似乎……有點超出想象。
戈爾金深深的看了喬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一眼,他伸出左手,用力的拍了拍喬肥厚的、白嫩的、比自己的巴掌大了兩圈有余的‘熊掌’,微微一笑:“那么,派出你的決斗手,還有你……來吧,我們兄弟兩個,對戰你們。”
湯姆森‘呼哧、呼哧’的喘了一口氣。
他身邊,一名金發碧眼,身穿緊身劍士裝,外罩一件長披風,身高有六尺一二寸,體型瘦削提拔的青年身體一抖,將身上的長披風抖落在地。
“閣下?”青年湊到了湯姆森耳朵邊,輕聲問了一句。
湯姆森目光深沉的看了看戈爾金肩膀上的金星,然后他咧嘴一笑:“戈爾金·容·威圖,嗯哼?五階陰影狼?你確定,要參加一場和你個人無關的決斗?”
“你挑釁我的家人,我必須參加這次的決斗。”戈爾金右手握住了腰間劍柄。
黑森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慢悠悠的上前了兩步,雙手抱在胸前,叼在嘴角的雪茄煙頭紅亮閃爍了一陣,從他鼻孔里噴出了兩條濃濃的煙霧。
“這位,湯姆森先生,雖然不知道小兒做錯了什么。但是,你既然用這么正式的儀式,當著這么多尊貴的先生們、女士們的面,向我的兒子提出了決斗。哪,作為威圖家的家主,我自然不能坐視旁觀。”
“我也加入一個,怎么樣?你們出三個人,我們父子三人一起上。嘿。順便,我們還能按照圖倫港的風俗,加點小彩頭。比如說,十億金馬克,怎么樣?”
湯姆森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他身后,一名同樣身穿緊身劍士裝,但是身形魁梧,滿臉虬髯的紅發大漢低沉的咕噥了一聲,重重的向前踏了兩步,輕蔑的掃了黑森一眼,然后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危險動作。
“小雜碎。”黑森看著那虬髯大漢,咧嘴冷笑,笑罵了一句:“你們敢接受我的決斗條件么?”
四周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陣波濤般的喧嘩聲。
一場父子三人同時參加的決斗,這樣的決斗場景,在梅德蘭大陸,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尤其是,黑森提出了十億金馬克的賭約!
賭命不算,還要押上這么大一筆錢!
那些公爵、侯爵目光流轉,而那些伯爵、子爵、男爵、勛爵、騎士們,他們的眼珠里已經能噴出火來。
尤其是那些低階貴族身邊,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貴族小姐們,她們的目光就好似聞到血腥味的蒼蠅,死死的黏在了戈爾金的臉上!
嗯,也有一部分審美比較奇特的貴族丫頭們,她們含羞帶澀的,偷偷的,不斷朝著喬粗壯的,足足有正常人三倍粗的腰身、胳膊和大腿撇了又撇。她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流轉之間,她們的小臉蛋就變得通紅、通紅。
“十億金馬克?”湯姆森一口老血差點沒吐了出來。
他氣急敗壞的看著黑森,歇斯底里的尖叫著:“懦夫,如果你不敢決斗的話,就不要提出這么苛刻的要求!你簡直……”
黑森聳了聳肩膀,他解開胸口禮服外套的口子,伸手在內襯馬甲的胸口暗袋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合金支票夾。
他慢悠悠的,從合金支票夾中掏出了一張比尋常旅行支票大了好幾圈,邊緣的金邊有拇指寬的深銅綠色支票。
“看看我的這張支票,二十億金馬克。”黑森聳了聳肩膀:“我來到帝都后,談妥了幾筆大買賣,這是我的客戶,給我支付的訂金……我把上百張小票,打成了一張整數的票據。”
一名頭發呈地中海禿頂,身穿保守的大禮服,但是禮服上的口子全都是用天然海水金珍珠制成,通體散發出一股子‘貴氣’,和幾名公爵閣下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舉起了右手:“我以家族的名譽發誓,這張支票的真實性無可辯駁。因為,是我親自為黑森閣下辦理的全部手續。”
在場的眾人同時看向了中年男子。
嗯,帝國財政部第一副大臣,兼帝國皇家銀行的行長。
很好,他的話,有著絕對的信用。
喧嘩聲頓時又上漲了好幾個調門。
所有人都看著黑森手上的支票,眼珠不由得有點迷茫、變色。
單單訂金就支付了二十億金馬克……這個家伙,究竟和帝都的那些大佬們,談了一些什么生意?訂金就是二十億,那么,他談妥的那些買賣的交易總額,會是多么的巨大?
黑森不緊不慢的將支票塞回了支票夾,重新揣進了胸口暗袋,然后扣好了扣子。
他看著臉色慘白的湯姆森,淡然道:“懦夫?哦,哦,這位窮鬼閣下,這只是我們有錢人的一點點不足為人道的癖好。決斗,當然要有一點賭注。”
“你看,我并沒有太過于為難你,我并沒有說,押上二十億金馬克……我才不會故意刁難人呢,哪怕你是向我們提出了生死決斗的……敵人!”
“這只是我們有錢人之間的,一點點小癖好,不管做什么,總想著多賺點零花錢。”
“當然,如果您拿不出這筆錢……為了不讓你這樣的窮鬼以為,我和我的兒子們是懦夫,那么,你說吧,你能拿出多少賭注來?”
“一億?”
“五千萬?”
“一千萬?”
“哦,如果金額太少的話,就請你不要說出口……簡直,太丟臉了。”
黑森的話,無比的刻薄、尖酸。
而在場的德倫帝國的貴族們,無不紛紛鼓掌大笑:“沒錯,您提出的決斗,那么,被挑戰的人,就有資格提出決斗的條件。”
“像個真正的貴族一樣,不要退縮,湯姆森閣下。”
“不要給冰海王國丟臉哦,我們可都看著您的呢。”
在場的其他各國使節,以及被邀請的貴賓們,也紛紛喧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