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實里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眼神變得空洞起來。
即使林新一早就非常鄭重地告訴她，物證肯定證明她的清白，她也依舊是那么絕望不安。
這讓人根本分不清她是單純心理素質太差，無法承受被栽贓陷害的恐懼。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那個兇手，發了瘋想垂死掙扎。
在明天把物證送到警視廳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而這時...
焦點也從頭號嫌疑人中村實里，驟然轉移到了剛剛醒來的米原晃子身上。
只見米原晃子從一開始的頭暈目眩中清醒過來，緊接著...
緊接著就跟剛剛的鈴木園子一模一樣，一個鯉魚打挺，臉色蒼白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死、死人了”
“那床底下藏著一具尸體！”
米原晃子哆哆嗦嗦地說出了一句駭人的話。
“尸體？！”眾人為之一驚：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剛剛林新一忙著救人、搜身、問話，一直沒時間仔細勘察現場。
可現在，米原晃子卻說：
“那房間的床底下好像有尸體。”
“我彎腰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看了一眼，再、再然后...我就突然被人從背后襲擊了。”
“這...”林新一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在襲擊發生之前，別墅里就有一名受害者了。
“過去看看！”
林新一起身返回現場，大家也神情緊張地跟上。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那客房大床底下的陰影之中...
一具尸體被拖了出來。
“杉山！是杉山老師！”
米原、中村、坂井、下田四人都大驚失色。
藏在床底下的這名死者，正是那位之前放了大家鴿子的，杉山老師。
原來他早就死了，而且還被藏在了這別墅的床下。
“角膜輕度渾濁，尸斑形成但不顯著，翻動尸體尸斑可完全消退。”
“在加上已經出現的全身性尸僵...”
“初步判斷，這位杉山老師的死亡時間是8到10小時之前。”
“他在今天上午就已經遇害了。”
林新一的判斷，讓米原、坂井等人一片嘩然。
而他們還來不及為之驚嘆，林新一就已經抬起了那具尸體的胳膊，著重觀察起了他手背上的紅色大字。
和米原晃子、鈴木園子一樣，兇手在這位杉山老師的手背上，也留下了一個字：
“み...”大家都意識到了什么：“第一個遇害的杉山老師，手背上是み。”
“而之后被襲擊的米原老師和鈴木小姐，她們的手背上分別是な和こ。”
“連起來就是...みなこ，minako。”
“美、美柰子？！”
人群之中，之前毫不起眼的下田老師，突然神色驚駭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他的瞳孔里寫滿了驚懼：
“兇手...是為了美奈子而來的？！”
下田老師一步一步后退，似乎是見到了什么恐怖的幽靈。
眼見著他就要情緒崩潰地就此逃走，林新一神色嚴肅地喊住了他：
“給我站住！”
“下田先生，請說清楚，那個美奈子到底是什么人？”
“兇手為什么要因為美奈子而殺人？！”
“我....”下田老師臉色難看地僵在那里，遲遲不肯說話。
而與此同時，米原、中村、坂井三人的表情也都各自變得異樣起來。
最終，還是身為林新一粉絲的坂井老師，糾結著講了實話：
“望月美奈子，是我們ji以前教過的學生。”
“三年前，這個當時還在上2年級的小姑娘，在學校的雜物室里上吊自殺了。”
“之后、之后...”
他稍一猶豫，還是講出了實情：
“之后我們老師之間一直有傳言，說望月美奈子的自殺另有玄機。”
“因為所有教過美奈子的老師、認識美奈子的同學、還有美奈子的父母都知道，她平時是一個非常天真可愛、開朗活潑的孩子。”
“她的家庭關系也很和睦，父母都很疼愛她。”
“所以，美奈子實在是沒有什么理由自殺。”
“但是...因為學校竭力想壓住不好的傳言，而且警視廳經過調查之后，也很快以自殺為結果而結案了。”
聽到這里，林新一臉色一沉：
警視廳，又是警視廳。
一個僅僅3年級的小姑娘。
連自殺動機都沒查到，甚至，父母、老師、同學全都覺得她的自殺有蹊蹺。
警視廳竟然還他媽能很快以“自殺”結案
這簡直是草芥人命！！
林新一怒火難耐，忍不住在心里罵起了臟話。
那些至今還在鑒識課里吃薪水的老油條，他們以為自己以前只是在摸魚混工資，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這些字典里沒有“人民”的家伙不會知道，警察作為人民之盾，摸魚混工資，就等同于間接殺人！
如果不是沒權限，林新一恨不得讓這些混蛋全都收拾東西滾蛋。
“冷靜、冷靜...”
林新一強自壓抑住了那股無名怒火。
他努力地把注意力拉回到當下，集中到如今的案子里：
“也就是說，當年的美奈子案極有可能存在蹊蹺。”
“甚至，那可能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而兇手今天的殺人動機，很有可能就是為了給三年前的美奈子報仇。”
說著，林新一看了眼地上死去的杉山老師。
又看了看米原老師。
他們兩個很有可能都跟當年美奈子的死有關。
至于鈴木園子，她應該只是被意外卷入，莫名其妙地當了添頭。
“我...我不知道啊。”米原晃子神色慌亂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美奈子死亡的真相，更和美奈子的死完全沒有關系...”
她像是被兇手的動機給嚇壞了，所以慌忙對著在場眾人哀聲聲明：
“你們誰要替美奈子的死報仇，也、也別算上我啊！
“我真的和當年的事無關！”
“......”林新一不置可否地移開目光。
他又將目光投向了下田老師，這個剛剛一聽到“美奈子”三個字，就駭得渾身發抖的家伙。
這家伙反應這么大，顯然是跟當年美奈子的死有著什么牽連。
“看、看我干什么...”
下田老師心虛地扭過了頭：
“美奈子的死是自殺，我也只知道這么多...”
“你別問我，我、我想回房間休息了。”
他神色倉皇地這么說著，緊接著又緩緩向后退步，像是要這樣逃走。
“站住！”
“從現在開始，大家都聚在一起。”
“尤其是你們幾位老師，誰也不準離開。”
“這也是為你們的安全考慮。”
林新一語氣幽幽地說道：
“畢竟，如果你們中間的哪位跟當年的美奈子自殺案有關...”
“你們一個人獨處，就不怕兇手再找上門來嗎？”
這里都已經死了一個人了。
大家還被困在這暴風雪山莊里。
竟然還有人想像恐怖電影里的愚蠢主角團隊一樣，莫名其妙地各自分散，分頭行動。
主動給兇手制造繼續作案的環境。
然后被兇手各個擊破。
這不是找死么？
“兇手的身份沒有確定，就誰也不能落單。”
“你們必須聚在一起，在我們的監視看管下，坐到明天警視廳的支援上山為止。”
林新一語氣認真地下達了指令。
聽到這，米原晃子臉色稍稍一沉。
而下田老師也微微一愣，下意識反問道：
“兇、兇手不是都已經抓到了么？”
“中村老師都被控制住了，我們還這么小心做什么？”
“你說什么？！”中村實里臉色鐵青地咋呼起來：
“我才不是兇手，下田，你不要血口噴人！”
“什么叫血口噴人？”
“兇手明明就是你吧...繩索和試劑瓶可都在你身上。”
帶著七分畏懼、三分排斥，下田老師咬牙切齒地盯著中村實里說道：
“我也覺得是你，中村！”
“你當時跟美奈子的關系最好，所、所以，你才會神經質地，覺得美奈子的自殺有蹊蹺。”
“然后...杉山、米原，這兩個跟美奈子走得近的老師，就都被你當成了幻想中和美奈子死亡有關的壞人，變成了你的報復目標！”
“胡說八道！”
中村實里慌亂不已地自我辯解道：
“我是跟美奈子關系好...”
“但是，我們幾個都是美奈子的老師，誰當時跟她的關系差了？”
“從動機上說，下田、坂井、米原，你們三個也有可能是兇手！”
“我...”米原晃子慌亂地反應過來：“我怎么可能是兇手...我是受害者啊！”
“是啊！”鈴木園子幫腔道：“我進門的時候，米原老師還躺在地上呢！”
大家吵作一團。
“夠了！”林新一大喝著制止了這場混亂。
“我說過，中村女士現在只是頭號嫌疑人，還不能確定是兇手。”
“既然兇手的身份還沒確定，那就必須用最謹慎小心的方式，去防范兇手繼續作案。”
“所以，你們今晚必須聚在一起。”
“不能落單，更不能走出我們的監視和控制。”
其實從動機、痕跡和物證來說，都已經能基本確認，中村實里是兇手。
膽子大一點，完全可以只控制住中村實里。
但林新一出于職業習慣，出于那近乎偏執的嚴謹，還是選擇了那條最謹慎的路。
大家只要像他說得那樣，
“就這樣吧！”
林新一強硬地表明了態度，又安排起了各自的工作：
“我留在這繼續做尸表檢查，勘察襲擊現場。”
“小哀，你待在我身邊，幫我打電話給鑒識課的淺井系長，讓他幫忙把三年前美奈子自殺案的檔案給調出來。”
“毛利小姐，你帶著柯南去別墅外面，對兇手留下的足跡做進一步的勘察。”
剛剛毛利蘭為了趕著回來報信，用在足跡勘察上的時間極為有限。
林新一擔心她會漏掉什么，就讓她回去再做一次細致的現場復勘。
他順便把柯南也給派了過去，讓這位大偵探也幫著提供些想法。
大家都有了任務。
“克麗絲。”
林新一將目光投向了貝爾摩德：
“你和園子小姐，帶著米原、中村、坂井、下田他們，到客廳里坐著等候。”
“務必幫我看好了，不能讓他們單獨行動。”
看管這4位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貝爾摩德一個人便綽綽有余。
鈴木園子算個添頭，可以在她分身乏術的時候，提供一雙眼睛。
“沒問題。”
貝爾摩德眨了眨眼。
大家都各自去忙自己分配到得任務，她也按吩咐帶著米原、中村等人，到客廳里坐著休息。
而他們剛一落座，米原老師便微笑著提了個要求：
“那個，克麗絲小姐...”
“既然我們要在這坐上一晚上，那現在總能去廚房里，拿點水果點心吃吧？”
“水果？”貝爾摩德瞇了瞇眼。
米原晃子表情驟然一滯。
被貝爾摩德這么看著，她的眼里不由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慌亂。
而就在她臉上笑容幾乎維持不住的時候...
貝爾摩德微微一笑，神色自然地回答道：
“沒問題，我陪你去廚房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