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的兩人吃完火鍋休息一夜,在這種環境下華真行沒有修煉養元術的靜功,到了凌晨時分則起身認認真真做了三套完整的動功。丁奇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練功,然后問他在練什么?華真行并未隱瞞,向他詳細介紹了一番養元術,甚至還講了那個夢中的內容。
早上兩人繼續前行,穿過墓葬地帶很快到達了這個世界的盡頭。世界本身仿佛沒有盡頭,遠方被朦朧的霧氣籠罩看不真切,不論腳下走多遠卻好像還在原地,再回頭一看,真的還在原地!這個秘境有無形的邊界,到了這里就走不出去了。。
丁奇故意沒有提醒他,只是站在那里看著,華真行走了半天覺得不對才回頭,然后發現了這個無法解釋的現象,驚訝道:“這是怎么回事?”
丁奇笑道:“你的適應能力很強啊,居然沒嚇暈過去?”
華真行:“這就暈掉的話,那我早就暈了不知多少次了!”從小在非索港長大的他適應能力的確很強,而且最近有了“系統”之后,對各種神奇事物的“闕值”已經提高了不少。在他的意識中,這個世界仿佛一切皆有可能,那就先見識了再說。
丁奇緩緩道:“你這種心態很好,好奇但不是懵逼,就算不懂也不理解的東西,也不認為它不可能。從重力、磁場、大氣成分和壓強來看,此地應該還是這個星球的環境。但我說不清這里是什么地方,尤其是跟你還說不清,所以只能帶你來見證一番……”
這天他們還在秘境的最北端附近發現了金礦開采與冶煉的場所,已廢棄了至少上百年。當地人曾就地采掘礦石,用最古老的方法提煉黃金。這一帶是個范圍不小的黃金富礦,丁奇用棍子敲開了幾塊巖石,便發現了鴿子蛋大小的天然金塊,純度很高。
就秘境中所見,此地居民最珍視的器物應該是角器與骨器,其次是精美的彩陶,然后是普通陶器與黃金器皿,最普通的則是木器與石器。金器加工其實要比陶器困難得多,居然淪落到與普通陶器一樣的地位。
大概是因為缺乏高效燃料的以及工藝手段落后,陶器很珍貴,而且陶器易損毀,金器不朽則可以保存很長時間,所以歷史上存留量很大,在這個世界中金器后來也就變得和普通陶器差不多了。
下午的時候,兩人又回到最初進來的門戶前,丁奇指著祭壇后方的巖壁道:“現在我們可以解讀這些壁畫了,它記載了一個部族的歷史,而這個部族并沒有文字……”
這里有五面巨幅壁畫,都是用黃金鑲嵌入山巖拼成圖案,當中那幅就是外界神隱之門的景像,而左右各有兩幅。左側的第一幅,是很多人跪拜在神隱之門前方,好像在搞什么祭祀活動。左側第二幅,則是有人高舉著短杖一樣的東西,帶領一支隊伍進入了神隱之門。
右側第一幅,則是昨日所見那座城市的輪廓,城市中央有一座醒目的高臺。右側第二幅,顯示的則是這座祭壇,有人站在祭壇上高舉著什么東西,其余人在下方跪拜。
據這兩天所見再按圖分析,神隱之門應該是古時生活在外界的一支部族所崇拜的天然圖騰,而開啟秘境的方法應該只有祭司掌握。大約五百年前,不知因為什么,這個部族全部遷入了秘境。
大約三百年前,秘境中的城市已具規模,還修建了“王宮”中的高臺。大約二百年前,他們在此地修建祭壇并留下了這五幅壁畫。附近山坡上的那片石頭建筑,可能就是祭司群體及其仆從的居所。
此時這個部族已發展到巔峰,逐漸開始衰落。到了大約一百年前,此地人口突然大幅銳減,直至五十年前完全滅絕。
聽完了丁奇的解讀,華真行似自言自語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丁奇:“我也不太清楚。這里有相對獨立的環境,也有大氣和水循環,可能與外界也存在某種形式的物質交換,能保持相對的平衡。但這些人就是被封閉在這個世界中,雖然不受外界的干擾,可他們內部也會出問題。
可能是內部戰爭,也可能是一場瘟疫,總之導致了人口銳減,很多知識以及技藝失傳,環境也可能惡化了,從原先的平衡走向另一種平衡,使他們不再適應。
人口銳減、文明衰落,生存能力便更弱,基因多樣性也缺失,最終滅絕。所以說一個部族、一個國度、一個文明,在歷史中未必一定會進步,也可能走向消亡。”
華真行:“那他們就不能離開這里嗎,或者后人已經離開了?”
丁奇搖頭嘆息道:“他們并沒有離開,因為已經無法離開。”
華真行:“既然能進來,為什么出不去呢?”
丁奇:“據我推測,兩百年前修建這座祭壇的時候,已經沒人知道該怎么出去了。此地居民更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只把它當成一種傳說。”
說著話他又一指跪伏在祭壇上的那具骸骨道,“他應該就是此地最后一人,手中拿的就是開啟門戶的鑰匙,可惜他已經不會用了。他想出去,只能跪伏在這里祈求神靈……”
華真行:“明明有鑰匙,怎么就不會用呢?”
丁奇彎腰把那支角質短杖從骸骨手中的抽了出來,輕輕吹了一口氣,浮塵污漬盡去,遞給華真行道:“你拿去,看看能不能把門打開!”
華真行接過短杖比劃了半天也不得要領,他試著以神識查探又覺得此物深不可測,仿佛包含著無法解讀的信息,最終無奈地搖頭道:“我也不會用這個東西……咦,不對呀,您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拿到它。”
丁奇淡淡一笑:“這是我的獨門絕技,等于擁有了萬能鑰匙。當然了,假如擁有了此秘境專屬的控界之寶,則出入更加方便、還能掌控這個世界,你想不想學?”
華真行熟悉這種表情,每次楊老頭想逗他學什么東西的時候,經常露出這樣的笑容。華真行點頭道:“想學!你能教我嗎?”
丁奇:“想學會這門本事可不容易!但有朝一日待你修行有成,手持此控界之寶,甚至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華真行也笑了:“這個世界有什么好主宰的?我只是對您的本事感興趣而已,請問有什么講究、需要修煉多長時間?”
丁奇的語氣高深莫測:“這可說不準,既要看你的資質,也要看你是否心無旁騖,有可能一輩子都入不了門,有可能不到十年即可大成……總之要常年居此秘境中、借助控界之寶感悟這方天地。這樣吧,這座秘境就送給你了,控界之寶也是你的了!”
華真行趕緊將那角杖遞了回去,連連擺手道:“我只是跟進來增長見識,怎能將此地據為己有?”
丁奇又笑道:“我只是來考察的,這地方又帶不走。既然今日如此投緣,就算我送給你的禮物吧,你把它視為一種獎勵也行。”
原來系統所謂的獎勵,最終是以這種方式給他。華真行承認心中也有點小糾結,但還是搖頭道:“我不要。”
丁奇有些意外看著他,追問道:“你是不能要,還是不想要,或者是不敢要?”
華真行:“丁老師,你我非親非故,還是第一次見面,你就把這么一座秘境給我,我確實不能收啊!”
丁奇循循善誘道:“此地已無主,你或許可以成為神國之主。”
華真行:“什么神國,這里只是一座墳墓!”
丁奇:“這樣一座秘境,就這么白白的扔在這里,不是很浪費嗎?”
華真行:“你沒看見外面嗎,花幾萬米金就能買到老大一片無主荒野,還可以好好開發利用……要說浪費,這么多黃金確實有點浪費,假如拿出去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丁奇打斷他道:“你既然不喜歡這里,那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華真行指著祭壇上那具骸骨道:“能不能把他也帶出去?此人臨終前就想離開,把他帶到外面安葬,總好過曝尸于此。我們拿了他手里的東西,總得幫他做點事情,對于死者而言莫過于完成他生前的心愿。”
丁奇看著手中的角杖道:“好孩子,你的想法不錯,但是不能。”
華真行:“為什么不能?”
丁奇解釋道:“這根短杖,不僅是開啟門戶的鑰匙,也是控制這個世界的樞紐,我稱之為控界之寶。寶物雖好,假如落到普通人手里,也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藝品而已。
假如你學了我的獨門秘法,又掌握了控界之寶,修煉小成之后,則可開啟門戶出入,還能把外面的東西帶進來。可是想把里面的原有之物帶出去,非得有大成境界不可。”
華真行:“什么是小成,什么是大成?”
丁奇思忖著說道:“就拿你修煉的養元術類比吧,突破三級之上,便算是小成;突破六級之上,按你的說法,成為高級養元術大師,則是大成。”
大成之后,你拿著控界之寶就可以掌控這個世界,屆時假如你不愿意,連我都進不來。可就算如此,你想把此地原有之物帶出去,也須付出代價。”
華真行:“什么代價?”
丁奇:“你聽說過次元壁嗎?”
華真行微微一怔:“聽說過,小說和漫畫里看見的。”
丁奇:“你就把這道門戶看成一種次元壁吧,打破次元壁哪有那么簡單?這里是一個世界,有它自己的意志,就是所有事物的規則。無論你從這里帶走什么,都相當于割裂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那么你本人也要承受割裂神魂之傷。
這個人如果還活著,我可以打開門戶讓他自己走出去。可是他已經死了,就算我有本事把他帶出去,也要承受割裂神魂之傷,假如總是這么干,我遲早會變白癡的。我這次只是來考察的,并沒有打算對這個世界做什么。”
華真行這才明白,秘境里的東西沒有大本事是拿不出去的,就算能拿出去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嘆了口氣道:“那些黃金……”
丁奇的笑容似是有些不懷好意,就像在引誘小孩子犯錯誤:“假如你學會了我的獨門秘法,又能將之修煉大成,自然可以把這里的黃金搬出去。無非是受些神魂之傷,假如傷得不重,尚可調養恢復,那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華真行:“花那么大的代價、練成那么大的本事,只為受這罪嗎?有這工夫,還不如在外面找個地方開金礦。”
丁奇:“那你不妨反過來想,何必把東西拿出去呢,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你的,你甚至能在這里呼風喚雨,豈不快哉?”
華真行:“我沒想關起門來稱王稱霸,何況是在一座墳墓里。”
丁奇:“這么說就沒意思了,我們先出去吧。”明明是華真行不喜歡這里的氣氛,不知為何,丁奇此刻卻總想催促他出去。
華真行擺了擺手,又指著那具骸骨道:“既然不好把他帶出去,就把他安葬在這里吧。”
丁奇倒沒有阻止,還主動伸手幫忙,兩人將這具骸骨移到了那片山坡下,挖了個坑將其安葬,又用塊石壘了一座墳塋,這才轉身離開了傳說中的神之國度。
再度開啟門戶時,華真行一直仔細看著丁奇的動作,只見他拿著角杖向前一點,祭壇正中的那面山壁忽然就消失了,面前是一條兩塊巨巖間的通道,放眼望去就是外面的世界。
走出門戶再回頭,仍然是現實中的山野,方才的秘境已消失不見。丁奇又笑著問道:“神奇不?”
華真行:“神奇,太神奇了!”
丁奇卻瞇起了眼睛:“看你的反應,好像還記得剛才的事情?”
華真行納悶道:“當然記得了,剛才我們一起把那具遺骸安葬了。”
丁奇詫異道:“從昨天晚上吃完火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你一直都記得嗎?”
華真行:“當然都記得啊,我們今天又在秘境轉了一圈。”
丁奇:“那我方才在門戶前問你的那些話,你仍然記得很清楚?”
華真行不解道:“丁老師,您怎么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丁奇苦笑道:“有些事情我沒有告訴你,打算等你出來之后再說的,不料差點鬧了個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