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夏爾說不賣,柜臺內那人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眼光深處還藏著一絲蔑視,淡淡道:“這位先生,我們已經為你提供了檢測,就算你不賣,也要交納檢測費用。”
夏爾白眼一翻,怪叫道:“拿噴槍燒一下,就要收費嗎?想要檢測費用也行,請你們出具一份正式的檢測報告,列出檢測方法和結果,簽字蓋章,開好收據,我可以給張支票!”
第一句話是他的臨場發揮,后面的話是華真行來之前的交待,因他們根本沒打算賣東西,所以也設想了各種可能的情況。
這時有一位紅發白膚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可能是在外面聽見了動靜,主動開口道:“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里賣金子吧?我是這里的經理,請問能幫你什么?”
夏爾:“第一次來怎么了,誰不是從第一次開始的?沒你什么事,就是他們給的收購價太低了。這不是收購,是打劫!”
一名保安提醒道:“這位先生,請你注意言辭!你要是再說出剛才那個詞,我們會采取行動的。”
夏爾也反應過來,在有些場合,有些詞匯是不能亂出口的,否則容易引起誤會。但是他也不愿意沒了面子,扭頭狠狠地瞪回去道:“我說的是你們。”
那位經理仍然彬彬有禮地解釋道:“你恐怕有些誤會,我們的收購價是公平的,已經是全非索港最高的。”
夏爾以鼻孔冷哼道:“你們當我不懂嗎?我來之前檢測過,這些礦金的純度是百分之七十,總共二十盎司。按照目前的黃金掛牌價,每盎司兩千米金,它價值一萬四千米金!就算你們要收加工費、檢測費、鑒定費,也不可能只給這么點。”
經理臉色微變,隨即露出笑容道:“哦,你是怎么鑒定的?”
夏爾也有些懵,記不太清華真行說的那么多話了,但仍然毫不含糊的答道:“光譜分析!”
經理的笑容變得略帶嘲弄:“請問你知道什么是光譜嗎?”
夏爾毫不露怯,底氣十足的答道:“我不懂,但是我手下有人懂,還搞來了設備。”
經理:“不論你們是怎么分析的,但我們出的就是這樣的價格,已經是最公道的。我叫蓬康,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請你拿好。我們喜歡和熟客做生意,很多到來的人,都與我們保持了長期合作關系。假如你有穩定的渠道,我們還可以再談。
這位先生,能否請教你的姓名,你是做什么的?您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那么應該也有穩定的收貨渠道吧?你也可以去和同行打聽打聽,我們是非索港最有信譽、最有實力的收購商。”
夏爾接過名片道:“我叫夏爾!知道大頭幫嗎?金大頭已經死了,現在我是頭,而且大頭幫已經不叫大頭幫了,改名叫新聯盟……你的意思是說,假如我能長期提供礦金,你就能提價嗎?”
經理:“哦,你就是大頭幫的新頭領?聽說最近你們那邊的動靜不小,掃蕩了很多生意,看來是打算自己做了,也開始控制淘金了?非索港所有做這個生意的,最終的出貨渠道都是我們黃金幫。
這種成色的礦金就是這個價格,我們不會壞了做生意的規矩。但是對合作者,我們也會從私人角度表示感謝,比如免費贈送您一些禮物,你可以在我們的柜臺里隨意挑選,只要不超過我們給定的金額就行。”
華真行在外面聽得很清楚,來之前他沒有叮囑夏爾不要暴露身份。結果夏爾的脾氣是真直啊,三言兩語就給得瑟出來了。華真行再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反正是釣魚。
夏爾是軟硬不吃,仍然搖頭道:“反正我今天是不會賣的,把金子還給我吧。”
經理看向柜臺最里面坐著的那人,那人微微點了點頭,他又擺手道:“把金子還給這位先生吧,鑒定費就免了……夏爾,記住我的話,你盡管去打聽,但想出貨的話,最終還是要來找我們的。”
金子剛才用噴槍燒過,雖然不再通紅但仍然很燙,有人將那盤金子放在冷水中沖了沖,因為然后裝回袋子里遞給了夏爾。夏爾也不說話,接過袋子晃著肩膀就走了。
他離開后,那位名叫蓬康的經理皺眉道:“這人就是大頭幫的新頭?他們也插手收金生意了?去查一查,那幫猩猩最近在搞什么!”
剛才開口呵斥夏爾的保安答道:“我聽說大頭幫現在換了名字,叫什么新聯盟,頭目的確叫夏爾,但是不清楚是不是就是剛才那個人。您知道的,那幫猩猩每個人都好吹牛。新聯盟的動靜很大,占了好幾個新街區,看來胃口不小啊。”
蓬康:“不清楚就去查!他們野蠻人之間的內哄不關我們的事,不管他們怎么分贓,只要不影響我們的生意就行。重點查他那些礦金是從哪里來的,控制了哪些地盤的出貨。”
那名保安也是黃金幫的,它立刻離開了這間屋子。蓬康又以詢問的語氣道:“那只猩猩,需要處理嗎?”
柜臺最深處一直坐著那人搖頭道:“沒腦子而已,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既然開門做生意,什么人見不著呢?他如果是大頭幫的新頭,有可能控制了原先的某些渠道,暫時就別動他,也提醒一下外面其他人,不要亂動手惹事。”
夏爾回到街邊,華真行表現得就像一個老大手下的小跟班,迎上前去道:“先生,您的傘忘了。”他去店里幫夏爾拿了傘,兩人并肩離去。夏爾壓低聲音很興奮的說道,“華,你這些金子哪來的?他們給三千米金呢!”
假如換成以前的夏爾,得到了這批礦金剛才就會賣了,而且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三千米金也是一筆巨款啊,想當初為了三萬賞金,金大頭就不惜派武裝吉普追進了荒原深處。
華真行:“錢少怎么好釣魚呢?”
夏爾:“我們現在去哪里?”
華真行:“直接回去,你今天做得很不錯。”
夏爾:“不去下一個地方了嗎?”
華真行:“今天就算了,換個時間我自己去。”
夏爾搓著手道:“還需要我做什么呢?”
華真行:“放出風聲,就說新聯盟這邊也收購礦金,給的價比金典行高一倍,你自己就可以作證。別人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先到金典行問個價,然后再到我這邊來。”
夏爾:“在哪兒收啊,誰收?”
華真行:“就在雜貨鋪,我收,回頭就掛上牌子……有人跟蹤,還給你拍了照,別左右看,拍照的人躲在那邊窗戶后面呢。”
跟蹤的人并不是從金典行走出來,而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人出現在街角盯著他們的行蹤,就像接力般目送兩人走出貿易區。他們應該都是黃金幫的成員。
夏爾身上帶著價值不菲的金子,居然沒有坐車而是步行,而且走的并非全是大道,途中也經過了好幾處僻靜的街巷,卻沒有人試圖動手偷搶,這貿易區的治安真夠好的!但凡事不能看表面,其實是黃金幫發了話,提醒幫眾盯住他們但不要動手。
情況和預想的不太一樣,來之前他們已經準備好吸引幾個人,到僻靜的地方動手搞點事情。華真行也是藝高人膽大,不怕黃金幫找機會暗中下手,結果并沒有發生沖突。這也沒關系,還有下一步計劃呢,發生矛盾是無法避免的。
回到新聯盟的地盤內,夏爾終于松了一口氣,但華真行卻仍然保持警惕。黃金幫那邊的人假如真要動手,最好的選擇并不是在他們自己的地盤內,派人潛入這邊的街區更方便。
雖然已經聽到了金典行內談話,有人說暫時不要動夏爾,可是華真行并不會傻傻地就信了,認為夏爾時安全的。萬一發話的人說了不算呢,或者是故意那么說的呢?萬一黃金幫中有人不聽話,還想私下撈一筆呢?
夏爾身上帶的金子價值不低,黑幫的紀律也不至于很好,總之需要小心。華真行認為自己這次多少有點大意了,沒想到金典行內也有掌握神識的高手,看來有些情況需要重新評估。
走在熟悉的街區,路邊有人向夏爾點頭表示問候,他是這里的老大,這種感覺太爽了。走著走著,忽聽華真行問道:“前面怎么起霧了?”
夏爾一愣:“哪有霧啊,我怎么看不見?難得天放晴了!”
他這么說,華真行反而停下腳步把他拉住了,一臉凝重之色。夏爾確實看不見,華真行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因為他一直神識全開,“看見”前方有一片朦朧的霧氣。
華真行隨即意識到,養元術修煉到三層,自己還沒完全適應這種新的身心境界,他將神識展開后的元神感應,與平常的五官感覺尤其是視覺混淆了。這是非常容易混淆的,因為他早就習慣了以五官感受世界,無意之間就把元神感應轉換為平常所見。
初級養元術的修煉,能使感官敏銳并培養靈覺,會導致一種“通感”現象,華真行曾這么告訴羅柴德。但是達到如今的境界,他卻需要注意區分和重新適應了。
前方空氣中的濕度分布不正常,明顯不均勻,有一片肉眼看不見的“高濕度區域”仿佛是活的,就像是被人操縱。當他停下腳步說話的時候,那片“濕氣”便消失了,以正常的方式均勻散逸到周圍的空氣中。
華真行并沒有感覺到危險,但仍然很震驚。今天出門一趟,居然遇到了兩位來歷不明的“高手”,而且他并沒發現第二位高手的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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