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已經清點辨認完畢,風先生收起那根鏈子道:“你是老楊的徒弟,壞笑的時候,那表情簡直和他一模一樣,可是脾氣卻不像他。”
華真行不接茬,顧左右問道:“我們接下來做什么呢?”
風先生:“我就是路過,你繼續做你的事,別忘了是為什么來這里。”又指了指那堆衣服道,“這些都盡量處理干凈,不要留什么線索。”
華真行起身道:“您這就要走了嗎?稍等一下,我把這對金碗給您包上,再裝一盒續脈膠。”
風先生擺手道:“先放你這里吧,我下次去雜貨鋪拿。既然今天來了,臨走之前,我想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華真行:“您盡管問。”
風先生:“弗里克既然找來了,而且也發現了阿瓦吉的行蹤,就是你那位朋友洛克,想必福根基金會的其他人也快到了。
弗里克失蹤了,他們暫時群龍無首,也不知會有什么反應,但想必是不會放過洛克的,哪怕是為了尋找弗里克失蹤的線索,如今也只能找到洛克身上。
據我所知,那伙人中真正有大成境界的高手只有弗里克,其他的修士還有十幾位吧,可能有一、兩個五境,三、四個四境,是正式的神術師。其余的人都未到四境,在他們內部被稱見習神術師或者學徒啥的。
這些都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們在什么地方,荒效野外最好,事先架好幾挺重機槍,來個交叉火力覆蓋,這伙人也得團滅。
至于他們為什么會聚在荒效野外讓你團滅,洛克可以當誘餌。本就是洛克惹來的仇家,他若想報仇,自己就得冒這個險。”
華真行:“多謝風先生提醒!可是您到底想問什么?”
風先生不緊不慢接著道:“那些人從小修煉神術,有的已經練了幾十年的神術,堪堪到達五境者一寥寥,估計這一輩子也再難突破了。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想破四境已很艱難,這個團伙已經算很強大了,他們都是難得的高手。
那么問題就來了,像這樣一群高手,假如被你架幾挺重機槍就全部解決了。甚至連弗里克這種人,說是十萬里挑一都不夠,卻被你用根棍子就給捅死了。那么辛辛苦苦的修煉又有何用呢,到頭來還不如一根棍子、幾挺機槍?”
華真行:“風先生,您這就是胡說八道了,故意在混淆概念。”
風先生:“你小子說話還挺直!我怎么胡說了?”
華真行:“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一個廚師菜做得再好,也不能拿數學獎啊。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問一句,辛辛苦苦學習廚藝又有何用?答案很簡單——做菜用啊!”
風先生被逗樂了:“哦,按你的意思,修煉是為了做菜?”
華真行:“您這話還是胡攪蠻纏。”
風先生擺了擺手:“我只是問問你,你在心里好好想,可以不回答,也不指望你現在就能答上來。”
風先生沒指望他回答,華真行卻來勁了,握著棍子侃侃道:“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否則也不會做那樣的夢。
我親眼見過丁老師用這根棍子在山崖上挖出了一道隧道,那他的修行就是為了取代挖掘機嗎?當然不是,有此之能而已。
重機槍也好,飛機大炮也好,包括人工智能,都是人造出來的。人為什么要造這些東西呀,取其物用之能而已。
但人也不必為物所累、為物所役,這些東西之所以出現,都是為人所需,不可本末倒置。那么人求何用、人有何需,歸根結底還是身心而已。
所謂修行,求善假于物,求‘我’之身心自足。就像我夢到的未來世界,推廣養元術是為了祛病延年、形神舒泰、精氣健旺。
所謂物用之能也不過如此,為何還要質問直指根本的方式呢?”
風先生聞言大笑:“修行以求身心自足,這是大成以后才會思考的問題,你的答案有點超綱了。沖這番話,你的確就是老楊的傳人,平日沒少受耳濡目染,而剛才可不太像。”
華真行又別過話頭道:“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風先生:“以我為神,以萬物為形;以我為心,以天地為身。按你總結的養元術,這就是接下來四境的修煉,你應該已有所感觸。
若是只修煉養元術,破魔障并不難,但對你而言就不太好說了,你自己練也不僅僅是養元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一些很奇妙的事情,你可以去問問曼曼或者洛克。”
華真行:“曼曼或者洛克,他們也沒有突破四級……咦,我還沒問呢,您怎么就要知道我要問什么?”
風先生并未解釋,大笑而去。就在此時,華真行的元神忽有所觸動,系統居然又發布了一條新任務——
任務七:收拾弗里克殘余的手下,查明當年的事件真相。
獎勵:洛克將有可能掌管福根基金會。
任務內容倒是可以理解,可是獎勵又是怎么回事?華真行去完成任務,洛克得到一個基金會,好像邏輯不太對啊?
這是在調皮還是抽風了?還好華真行已經適應了系統的這種風格。
就算系統不發布這樣的任務,其實他也要做這件事情。假如福根基金會落在洛克手上,對華真行而言也算是獎勵了,因為洛克如今已是他的手下。
華真行獨自在竹林里出神地站了半天,不僅在琢磨系統發布的新任務,也在回味剛才的對話,似有所悟,但尚未完全通透。
過了許久他終于不再多想,將弗里克留下的衣物都塞進土灶里燒了,抹去了所有的痕跡。那枚帶徽章的戒指還在他這里,珍貴的神器胸鏈卻讓風先生給帶走了。
他為什么會來這里?是為了考察、發現與修煉,昨天已有感悟,今天上午遇到弗里克是個意外。暫且不說這個意外,其實這一路的收獲很多,找到了好幾種煉制春容丹的材料,還發現了可能用來釀啤酒的葎酒草。
來到這里后又做了片兒川和叫化野雞,都是他從未品嘗過的美味,更重要的是發現了大片的竹林。
此刻弗里克已被抹去存在的痕跡,但這片地方還沒有探查完畢,木鵲雖然沒有了,但可以現場削制一只竹鵲,更加輕便結實。
華真行第二天清晨離開了這片深谷,以長棍挑著一只竹鵲,背包里還裝了很多鳥蛋,記錄了此地的各種數據,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非索港。
從北索河入海口到達這里,差不多要走八十公里,這里返回雜貨鋪,地圖上的距離是七十公里左右。華真行保持了一個穩定的節奏,走了整整一天,在午夜時分終于趕到了。
他從側門進了廚房,先將鳥蛋都收進了冰箱,看著冰箱突然又想起,風先生在沒有信號的地方也能用手機聯系上他,神奇得就像家里的冰箱。
華真行小時候曾天真的以為,冰箱天然的功能就是的制冷,后來他才清楚冰箱的工作原理,壓縮機運轉是需要插電的。
可是非索港經常停電,他家的冰箱卻沒事,總能保持設定的溫度,這就太神奇了。如今回頭看,神奇的不是冰箱而是楊老頭。
剛剛把冰箱門關好,就聽楊老頭在院中喝道:“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華真行推門進了院子,笑嘻嘻地說道:“我出門前打過招呼,您老還給了我棍子和紙鶴,也就一周時間嘛,您猜我發現了什么?”
楊特紅板著臉道:“棍子給我。”
華真行雙手將棍子遞了過去。楊特紅接棍一抖,長棍居然化為了一根藤鞭,然后揮起藤鞭劈頭蓋臉就朝華真行抽了過來。
他一邊抽還一邊罵道:“我叫你把紙鶴隨身帶著,你怎么給忘了?你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我平時教你的道理也都忘了嗎?就不會學聰明點,先回到非索港再說?”
華真行抱頭鼠躥,可是鞭影如網,總能把他抽回來,身法再好也跑不掉。這藤鞭打在身上不見傷痕,連條紅印都沒有,可是每一下都特別疼。
楊老頭抽了他五分鐘才停手,只見華真行衣衫完好,連發型都沒亂,可是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得齜牙咧嘴,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楊特紅在石桌邊坐下,藤條一扔,又變成了靠在墻根的一根長棍,板著臉道:“知道自己為什么挨揍嗎?”
華真行低著頭,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已經知道了,您老見過風先生了?”
楊特紅:“風先生昨天來過,把一串鏈子交給老墨了。”
華真行:“事情的經過,他都告訴您老了?”
楊特紅:“不用他說,我通過紙鶴都看見了。實話告訴你,假如弗里克真要殺你,僅僅憑那只紙鶴也救不了你,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會冒出這種高手。而你也要汲取教訓,凡事不能總指望我老人家。”
華真行:“弗里克不是來找我的,他是來找洛克的。這個人雖然死了,但是團伙還在,我需要趕緊去通知洛克。
對了,系統又給我發布了一個新任務,就是收拾弗里克團伙的殘余份子,獎勵居然是洛克有可能掌管福根基金會。”
風先生臨走前問的那個問題,其實就是在提示將要發生的事情。弗里克所領導的那個團伙還有十幾名修士,他們一樣知道洛克就在非索港,必然會找來,哪怕是為了尋找弗里克失蹤的線索也會來。
弗里克如今失蹤了,那么他們能找的唯一線索就是洛克了,因為弗里克失蹤前就是來找洛克的。
楊老頭聞言表情卻很精彩,瞪眼道:“又有新任務?你好好說說是怎么回事!”
元神中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不僅有各種提示信息,還會時不時發布任務。華真行并沒有對三位老人家隱瞞,反倒很坦然地告知并向他們請教,這種態度令三位老人家很滿意。他此刻又如實介紹了情況,還包括這趟出門的各種新發現。
楊老頭聽了半天,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我知道了,此事還得好好合計,難怪呢!”
華真行:“難怪什么?”
楊特紅:“風先生讓我轉告你,那個戒面上的徽章,他已經查清楚來歷了。故事之后還有故事,就像個套娃,一般人還真不知道,而且夠狗血的。”
華真行:“什么來歷?”
楊特紅:“我給你個網頁鏈接,你自己先去查一下那上面的介紹,然后再講風先生的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