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娜剛剛走出門沒幾步,腳步聲就突然消失了,屋外傳來一陣奇異的神術波動。幾位神術師對這種力量反應都非常敏感,好幾個人立刻都沖了出去,而連娜竟已不見蹤影!
華瑟訝道:“空間挪移,這怎么可能……”
山禮驚呼道:“小心……”
他們的聲音隨即都被密集的槍聲打斷,子彈從三個方向掃射而來。
華真行在正西面,左右的王豐收和沈四書的射擊位置與他皆成六十度夾角,既保證了交叉火力覆蓋,又確保不會被彼此的流彈誤傷。
這是個晴天,這里旱季幾乎每天都是晴天,以修士的目力,在星空下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很多東西的,比如遠處房屋的輪廓。
福根基金會這伙人昨天就是從西邊摸過來的,那是北索河入海口的方向。
人們往往有一種思維誤區,認為自己所走過的路已經是熟悉的,而危險總在前方的未知區域。華真行埋伏的地點恰恰就在這伙人來路上,也是他們最容易忽略的方位。
子彈來得非常突然,瞬間就掃倒了好幾個,其中就包括華瑟路森。這位五級神術師的手段究竟如何,已經無法知道了。
人的另一個思維定勢,在突然遭遇子彈掃射時,第一時間肯定會尋找堅固的掩體。那么在這個地方,不用指揮也不用提醒,他們當然會立刻撤回到有磚墻遮擋的房屋中。
那里還剩十二個人,走出來八個,槍響后瞬間就放倒了五個。神術師的反應確實比一般人快得多,居然還能跑回去三個。
普通磚墻能不能擋住射程內的通用機槍子彈?理論上不太可能,但它可以擋住射手的視線,而且子彈也會發生彈跳和偏轉。
可是三位搶手根本就沒有精確瞄準,就是對著這片房屋進行概率射擊。
福根基金會的十二個人速度應該都很快,假如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分散開,借助地勢和植被的掩護,施展各種神術向外逃竄,三挺機槍可能無法全留下,說不定會有漏網之魚。
但那只是理論上的情況,槍響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沖向屋內、伏在墻根下躲藏,就沒有機會再單獨沖出去了。
還剩下的七個人都集中在兩間屋子里,他們也沒有束手待斃,屋中有各色光華閃現夾雜著各種神術法力波動。
周圍的磚墻瞬間就被加固了,沿著墻根還有土層涌起,等于在磚墻外面又包裹了一層土墻,這是真正可以阻擋子彈的手段。
四挺重機槍只有三挺開火,李敬直在華真行身邊不處單膝跪地,肩抗八二無后座力炮的炮筒。
他也有三境修為,但是神識還沒法到達八百米外的磚房,原本的視線條件也不太好瞄準,此刻機槍的曳光彈道交叉點提供了指引,他立刻打出了第一發炮彈。
他打得很準,炮彈的落點就在那兩間屋子的正中間,卻在空中炸出了一團耀眼的煙花,煙花下方隱約可見一個半球形的護罩,脆弱的光膜隨即碎滅。
山禮陌森施展了強大的守護神術,居然能抵擋一發八二無后坐力炮的轟擊,但也僅僅是勉強擋了一發而已,隨即被震得吐血萎地。
機槍還在連續射擊,被神術加固的磚墻以及附著的土層不斷被子彈鑿開、穿透,混亂的彈道無法預測也無法躲避,不知又有幾人中彈。
轟鳴聲再度炸響,第二發炮彈稍微偏了點,打中了屋子的一角,將這片墻角完全轟塌了。那是王豐收的射擊角度,子彈隨即傾瀉而入。
第三發炮彈得落點稍低,打在了兩間屋子的正面,墻炸開了,屋頂也塌落下來,但好像并沒有造成足夠的殺傷。
華真行事先最擔憂的情況還是出現了,薄恩使用了一支防御性神術卷軸。和剛才差不多的護罩升起,但卻穩定得多,并沒有在抵擋一發炮擊后碎滅。
地獄般的槍炮聲持續了大約二十秒,李敬直打出了三發炮彈,三挺機槍各射出了二百發子彈、恰好打光一條彈鏈。那護罩就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飄搖中卻始終沒有消失。
恐怖而漫長的槍炮聲終于平息了,那片建筑物已化為廢墟,屋頂沒了,只剩下兩面殘墻。
原本防御類神術的目的是為了護身,方便同伴發起反擊,但那伙神術師那里還有反擊的余力,此刻不知還活下來幾個人、受了多重的傷。
黑暗中有喘息的聲音,還有人趴在碎磚與浮土中輕輕蠕動,有微弱的光華閃爍,應該是治療神術的光芒。
借助卷軸施展的守護神術是有時效的,華真行他們也沒有著急,迅速換好了彈鏈順便給槍管降了降溫,而李敬直已經守著另一挺機槍隨時可以射擊。
又過了大約十幾秒鐘,始終不見有人沖出來,護罩終于消失,令人絕望的槍聲隨即再度響起。
這次是四挺機槍交叉射擊,正面的火力變成了兩挺。已經沒有什么力量或者障礙物能夠阻擋子彈了,剩下的兩面殘墻幾乎都被打碎了。
密集的槍聲終于停止后,又有一發炮彈的轟鳴為這次戰斗劃響了句號。四發炮彈都打完了,而李敬直的機槍還剩一條備用彈鏈呢。
薄恩等人事先從沒有認為自己是弱勢的一方,他們只是在玩一場貓抓耗子的游戲,盡管耗子很狡猾、很謹慎,但貓依然處于絕對強勢地位。
他們根本不需要去害怕洛克,洛克就連交易都不敢露面、始終在躲避他們的追擊。誰能想到貓和耗子突然間就調換了身份,他們居然成為了獵物。
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勝負的懸念。
現場的動靜雖然很大,但是發生的地點很偏僻,遠在北索河的北岸,攏音效果很好的河谷地帶中,離非索港最近的居民區都有十五公里,所以沒有驚動其他任何人。
就算有市民在睡夢中聽見了隱約的聲音,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戰斗持續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然后便徹底結束了,既激烈又安寧。
華真行在黑暗中突然想起了楊老頭教他的一句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此刻才真正明白其含義。
驚天動地、艱苦卓絕的戰勝,固然會令民眾熱議、令文學家動容、令史學家興奮,但那并不是真正完美的結局。
慮勝先慮敗,未戰而先勝。將危險消滅在萌芽狀態,讓威脅不再是威脅,有了這一系列的過程,最終的勝利往往會顯得很平淡,甚至不為人知。
連娜的身形憑空出現在曠野中,位置還是洛克與她約定的見面地點。洛克并沒有失約,他本人還是來了,只是另外又約了個時間。
他在一小時前給連娜送來了那枚戒指和一支卷軸,同時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的留言告訴連娜,想知道這枚戒指是怎么回事,就在凌晨一點重新回到這里,使用那支空間挪移卷軸。時間必須是一點整,晚一秒都不行!
紙條的最后,洛克讓她閱后即銷毀,不要告訴身邊的任何人。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否則就帶著未知的真相永遠告別吧,再沒有見面的可能。
連娜當然認識那枚戒指,它是路森家族的家主信物,一直佩戴在弗里克的左手上。身為大神術師,這種東西絕不可能丟失,除非是弗里克遭遇了意外被人奪走。
難道弗里克落到了阿瓦吉手里?這怎么可能!可是事實偏偏如此,那枚戒指是真的,它騙不了人。而且連娜已經知道,阿瓦吉才是福根基金會真正的擁有者。
連娜一時六神無主,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源自于福根基金會、源自于強大的父親弗里克,此刻她已一無所有。
她甚至還認為,阿瓦吉之所以沒有露面,是因為她沒有遵守約定。
阿瓦吉讓她一個人來交易,結果福根修士會眾高手傾巢而出,還在這里設下了埋伏,卻被阿瓦吉給發現了。
所以無論如何,她還是要完成約定中的見面,這就像無法逃避的命運。
神奇的空間挪移卷軸,連娜曾經只在典籍上看到過,今天第一次見到了實物,它的制作者名叫謝爾曼福根,應該就是福根家族祖上的大神術師。
連娜已經知道福根家族的歷史,清楚福根基金會以及三個守護家族真正的來歷,看見這支卷軸,她又猜測了很多事情。
阿瓦吉既然擁有空間挪移卷軸,當然也可能擁有同等強大的攻擊卷軸,那就有可能擊敗或抓住弗里克!
阿瓦吉可能已得到福根家族遺留的寶藏,或者找到了這個家族隱居世外的高手……
空間挪移卷軸有一定的防護作用,將人瞬移到指定的地點后,會自動避開一定范圍內的障礙物,通常不會出現撞樹或者撞人的情況。
但如果方向和距離設定出現了嚴重失誤,比如明明是一座山還要往里鉆,那也會發生危險甚至送命。
洛克與連娜約定的見面地點,地勢很空曠,距離那片磚房兩公里左右,恰好是那支卷軸能挪移的極限距離,而且能保證安全。
一位四級神術師借助卷軸施展了九級神術,雖然很成功但感覺也是一陣天旋地轉,頭暈惡心失去了方位感,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在地,旁邊伸出一只手及時扶住了她。
連娜轉身看去,星光下正是洛克。洛克的樣子變化很大,但連娜并不感覺很陌生,這段時間已經反復看過他的近照,真人比照片上居然還更顯年輕些,腦殼也沒那么光亮。
連娜:“阿瓦吉!”
“請叫我洛克!”說著話洛克果斷的出手封禁了連娜的力量,使她無法再施展任何神術。
洛克所會的神術雖然不多,但這一手封禁術還是能掌握的。剛剛經歷了空間挪移的連娜還沒有緩過來,此刻毫無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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