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夏爾與華真行還在長談。兩人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因此有很多話想聊。尤其是夏爾,見到華真行就像小媳婦終于見到了娘家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
這一夜聊的基本都是新聯盟的話題,到了天色微明時分,又談到了養元術中心和養元師總部最近的情況。在夏爾看來,這不僅是在培訓養元師,也是在培養各行各業潛力巨大的人才啊!
到最后夏爾盡管精神還是很興奮,但多少已有幾分倦意了。華真行看出來了,勸道:“累了就休息吧,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夏爾:“我倒是能吃能睡。”
華真行:“你一直就是能吃能睡,這是好事!”
夏爾:“我倒是很羨慕夏長青他們。”
華真行:“你也不要忘了養元術修煉,對體力精力都有助益。”
夏爾:“你上次教我的法子好像不太管用。”
華真行:“怎么不管用了?”
夏爾:“你告訴我,實在止不住雜念紛呈,可以試著一種方法,就是盡量不想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可是什么事情與我無關啊?這里大大小小每天發生的那么多事,多多少少都與我有點關系。”
華真行:“想想那些就算沒有你也不會改變的事情。”
夏爾:“我就是這么試的,就去想花開花落、四季輪轉、日月循行、星辰宇宙……結果你猜怎么著?立馬就睡著了!”
華真行被逗樂了:“這只是排除雜念的過渡,然后進入靜心的狀態,沒想到你被用來治療失眠了。”
夏爾一瞪眼:“我本來就不失眠!每天忙那么多事,腦袋一挨枕頭就能睡著。但是你叫我打坐入境,我就忍不住想各種事,一旦按你的方法調整,那就等于催眠了。”
華真行搖頭道:“此想非彼想,只是去觀想,但不要去思考。我并不是要你想什么花開花落,而是讓你盡量排除雜思,進而能感受自身。
養元術入門,首先就是要體會生機。讓你修煉定法入境,看來是比較難了。既如此倒可以嘗試一下觀法,我也是最近有所精進,才琢磨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教你。”
夏爾:“什么觀法?”
華真行:“不是去想,而是去體會。你看這座城市、你看這片天地,它們正在發生什么變化,就是煥發了全新的生機,你能感受到嗎?”
夏爾:“當然!”
華真行:“那就去體會吧,你就是這座城市,你就是這片天地,然后體會自我的生機萌動。這是一種方式、入境的方式,先找到感覺、再體會自身,然后進入狀態。”
夏爾:“聽你這么一說,我立刻就有感覺了。”
華真行又笑了:“其實你可以休個假,到養元谷待幾天。”
夏爾:“工作太忙了!”
華真行:“這段時間,其實你難得可以抽出空來。等到了下個月底,新聯盟要正式解放瓦歌市、繼續向南推進,那你才真的會忙起來。
眼下班達市的各項工作已走入正軌,解放瓦歌市還要等到一個月以后,并非離了你不行。曼曼說了,下周會組織第三期特別培訓班,你就跟著一起去吧。到了養元谷,我單獨指點你。”
夏爾興奮道:“其實我很想參加培訓班,他們回來后把養元谷說得神乎其神,我還一直沒有機會去呢。
但是我好像不符合要求啊?我早就問過曼曼,三級學員才有資格參加,我連一級證書都沒拿到呢!”
華真行笑道:“你不是這期培訓班的學員,就是跟這期培訓班去養元谷參觀,否則你一個人也很難走到那個地方,這算是給你派了五十位護送人員。
假如時間湊巧,我們幾個還會跟培訓班一起去,那就是五十四名護衛,能湊一副撲克牌了。”
夏爾也笑了,就在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開始震動。整個班達市,能直接撥通這個號碼的人并不多,而且是在凌晨時分把電話打進來,顯然是有什么緊急事務。
夏爾接通之后卻有點懵,把電話遞過來道:“華,找你的!”
華真行接過電話聽了半天,眼睛漸漸瞇了起來,等掛斷之后他又說道:“夏爾,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養元谷了,這周末我得提前回去,在那里準備迎接一波客人……
你這幾天就盡量安排好工作,也快一年沒有休過假了,就抽出兩周時間。到時候你和培訓班一起出發,我在養元谷等你。”
剛才的電話是王豐收打來的。
蕭光與潘采約定了周末一起去養元谷,他來負責聯系。兩人道別后他就立刻上報了最新情況,還趕回單位將執法記錄儀錄下的監控都給導了出來。
新聯盟的安防部門以及情報工作如今都是由王豐收負責,他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就通知華真行,不料華真行這一夜跟夏爾談得時間太長了,忘了給手機充電。
王豐收知道夏爾和華真行在一起,就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夏爾。等天亮時分,華真行給手機充上了電,又收到了王豐收發來的、蕭光的執法記錄儀資料。
這里的網絡信號非常差,接收的時間有點長。這還是在新聯盟的干部宿舍呢,而班達市目前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手機信號。
遇上這件事怎么辦?華真行還是按原定計劃,和曼曼一起陪著廣任和石雙成繼續南下去“參觀”尚未解放的瓦歌市。
出發前吃早飯的時候,石雙成發出一聲驚呼,引得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她并不是咬到舌頭了,而是廣任發來了一道神念。
廣任將昨夜發現的情況告訴了另外三人,只是沒有提及約高樂也在場。
華真行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只是有些意外,原來昨天廣任居然還暗中跟出去了,而他在房間里竟然沒有察覺,可能是夏爾聊得太投入了吧,而廣任的修為也的確比他高明不少。
石雙成壓低聲音道:“你一個人跑出去浪,怎么不通知我們?”
廣任笑著解釋道:“我只是不想驚動他們。小師叔人長得漂亮,氣質又那么出眾,假如也出現在那里,誰都會注意到的!”
曼曼卻問華真行道:“我們還按原計劃去瓦歌市嗎?”
華真行:“他們周末才去養元谷呢,時間來得及,不耽誤我們先去瓦歌市一趟。”
吃完早飯四人便出發了,首先乘坐一輛越野車到達斑尾河,這里也是新聯盟軍布防的最前線,在這里渡河。斑尾河南岸是一片沙漠地帶,其寬度有一百多公里。
一百多公里沒有人煙的戈壁沙漠,沒有路也不需要路,只要找準一個方向就可以。想穿過這里通常只能開車,且車的越野性能須足夠好,要注意避開那些坡度太陡的沙丘。
只要沒有迷失方向,車沒壞油料也足夠,差不多要用五個小時才能開過去。但是想徒步穿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沙地上走不快,非常耗體力,一百多公里得走好幾天,在烈日下無遮無擋,所需補給物資恐怕都背不動。
蕭光為什么佩服圖良漢?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居然能夠穿過沙漠跑到了瓦歌市的礦業工地,還組織了一百多人跑了回來。
圖良漢去的時候借了一輛半舊的吉普車,回來的時候又弄了兩輛用來運礦石的大卡車,直接把人裝在了車斗里。
卡車是在工地上偷的,礦業工地就在戈壁灘的邊緣,他們趁著守衛不注意沖進了沙漠。后來卡車被礦業公司追回了,是通過魯大猛還回去的。
華真行等四人這次南下卻沒有開車,因為正逢大雨季,沙漠上根本就開不了車,四處積水泥濘,很多地方走不了多遠車輪就會陷進去。
前不久新聯盟派了不少情報人員滲透到瓦歌市,這些情報人員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勘查地形地貌以及地質特征,找到一條雨季里可以大規模進軍的路線,還可以保障后勤輜重車輛通過。
勘察出的可行路線有些曲折繞遠,需要從斑尾河上游的國家公園方向繞過去,所以華真行等四人沒有費那個事,還決定盡量走直線。
石雙成對此舉雙手贊同,大雨季徒步穿越沙漠讓她感覺很興奮。
假如潘采知道了這幾人的行止與反應,不知會作何感想?華真行明明已經獲悉潘采等人來到了幾里國,也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和計劃,卻并沒有改變行程,還是照常南下行游。
假如是平常人,穿過雨季里的沙漠簡直是一場生死劫難。潮濕的沙地一步一個小水坑,低洼地帶積成了很多波浪線條狀的水泊,很多地方長出了齊膝高的草,有蝎子和各種毒蛇出沒,在這種環境下更難發現它們。
行程既然是華真行安排的,華真行提議,途中可以小憩,但不要在沙漠中宿營,用一天時間穿過沙漠,就當成一次修行歷練。
他們出發時就已經下雨了,先坐車來到斑尾河,當地的新聯盟駐軍安排了一條小船送他們渡河到達南岸。
照說這里應該是這兩方勢力布防對峙的最前線了。控制瓦歌市的武裝勢力叫雄獅組織,其性質和原先控制班達市與非索港的守衛陣線差不多。
雄獅組織只控制了瓦歌市這么一個邦區,其頭目也是幾里國官方授銜的一位少將,麾下有兩千多名武裝份子,相當于東國的一個加強團吧。
雄獅組織的裝備,應該比原先的守衛陣線好一些,但也是各色雜牌武器,而且以輕武器為主。重型裝備或者說“大殺器”主要是十二輛裝甲步兵戰車,配有七零毫米口徑火炮。
目前勉強能達到作戰狀態、可以開出來戰車有七輛,其他五輛正在“維修”中,自從先后趴窩之后一直就沒修好過……這些都是情報人員收集到的信息。
這批輪式步兵戰車是兩年前購置的,在整個黑荒大陸也算是先進的新式裝備了,兩年后居然還能開出來七輛,裝備妥善率算相當高了!
其維護保養工作,其實是賣家專門派了技術人員在負責,雄獅組織每年都要支付不菲的費用。
雄獅組織肯掏錢買這樣一批裝備,還肯花錢請人搞維護保養,顯然是有想法的,目的應該是南下爭奪更大的地盤。只是裝備到位后不久,一場全球的疫情影響了很多事情。
為什么說猛虎組織的目的是南下爭奪更大的地盤?因為北上還要穿過一百公里的沙漠地帶,再渡過斑尾河,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盡管如此,雄獅組織的“大動作”還是引起了守衛陣線的警惕,所以他們在斑尾河北岸布防,最重要的軍營也設在那一帶。
當初新聯盟在非索港“搞事情”的時候,其實守衛陣線并沒有太關注,他們主要防備的還是南方的猛虎組織。
華真行等人渡過斑尾河來到南岸,雄獅組織卻沒有在這一帶布防,就連預警的崗哨營地都沒有。
原因也很簡單,雄獅組織根本不認為原先的守衛陣線或現在的新聯盟,有能力穿過沙漠展開大規模軍事行動。另一方面,在斑尾河南岸布防的成本太高,后勤補給非常麻煩,而且在雨季交通是被切斷的。
假如新聯盟真要南下,那么就要穿過沙漠地帶,雄獅組織完全能以逸待勞進行迎擊。除非新聯盟的高層腦抽了,否則不會發生這種事,雄獅組織的高層就是這么認為的。
沙漠中的雨季,雨就跟神經病似的,發作起來完全沒有規律,斷斷續續時大時小,往往在細雨飄飛間突然就變得暴雨傾盆,都沒有什么過渡轉折。
四人施施然行走,華真行不禁暗自感嘆,像石雙成這種人體會人間疾苦確實不易。就說眼下吧,在大雨季徒步穿越沙漠,對普通人而言簡直就是九死一生的磨難,可在石雙成眼中就是一次很有意思的行游,感覺是興奮加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