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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定心神之后,石雙成問道:“我們剛才殺了多少人?”
廣任:“正好二十人,包括最早攔路的那個小子。”他們在巷子里殺了七個人,離開時周圍企圖打冷槍的先后又被干掉了十三個。
石雙成轉身又問華真行:“那就是你要拯救的人?卻親手殺了他們。”
看樣子這姑娘還是沒有完全緩過來,畢竟是平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也是第一次親手殺人,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來不及反應。
華真行搖頭道:“我要拯救的,不僅是特定的某一個人,而是這個世界。拯救不是縱容罪行,更不是寬恕罪惡,而是制止與消滅罪惡。
整個瓦歌市差不多有一百萬居民,它們占的那一片街區,只住了兩千多人。這個幫派很小,但你知道它究竟有多少成員嗎?
在名義上,地盤內所有的成年男子,包括尚未成年但是已經能夠拿刀開槍的男孩,都算是狗牙幫的成員。無論他們愿不愿意,走出街區和別人打交道時,身份都是‘狗牙幫的人’,這就是本地的規則。
假如只算真正黑幫組織成員,大概只有不到五十人,那你怎么看街區里的另外兩千多人呢?我們剛才雖然殺了二十個狗牙幫的成員,但是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有人取而代之。
假如罪惡都可以得到寬恕,那么就讓黑幫繼續去犯罪好了!就因為我們不能容忍世上的罪惡泛濫,所以新聯盟才要解放瓦歌市。
剛才那片街區不大,沒有名字,更沒有郵編和門牌號,沒有任何郵件能送到這里,更別提你們在東國習慣的快遞和外賣了。
它是狗牙幫的地盤,狗牙幫最早的老大總帶著一串鬣狗牙項鏈,所以大家都叫它這個名字。但是那個老大已經死了很久了,后來換過好幾個老大,至于現在的老大,剛才也被廣任道長一槍擊斃。
廣任:“這是哪位老前輩教道友的?”
華真行:“三位老人家都曾教過。”
華真行怎么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幫派如此了解?因為他看過新聯盟搜集的瓦歌市各項情況匯總,其中有些情報還是他本人親自提供的,在修為突破五境之前,華真行也曾來過瓦歌。
所謂拯救,從來不是施舍,而是告訴他們不能再這樣的同時,也讓他們可以不再這樣,這就是新聯盟的解放。
這里有太多的人無所事事,還有太多的事情無人去做,很多人想掙扎卻無處著力,新聯盟就是要把他們組織起來徹底改變這一切,這才是真正艱難的考驗……”
華真行說話的時候,曼曼看著他,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槍聲嘭嘭亂響,附近的居民尤其是婦女紛紛逃離,不少人懷里還抱著孩子。有警察封鎖了幾個重點街區,態度就是雙方要打就在那邊的地盤上打,不要過來。
槍戰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想必是子彈打光了,砍殺也隨即停止,一方占了上風另一方退走,然后又有不少人趁著混亂搞起了零元購活動。
這一番交戰動靜很大,其實結果只是一死四傷,有三個人還是被流彈擊中的。交戰之后的混亂,造成的破壞比剛才的交戰要大得多,很多人趁機打砸搶。
石雙成又是好半天沒說話,似是在思考著什么,然后才抬頭道:“我們回去吧!”
華真行點頭:“差不多了,是該回去了,我也不愿意待在這樣的地方。”
在他們離開瓦歌市往回走的路上,居然又“有幸”遭遇了一次黑幫火拼。雖然瓦歌市每天都有惡性案件發生,死個把人根本不稀奇,但是這樣大規模的幫派沖突還是很少見的。
他們是中午時分進入瓦歌市的,沒有吃午飯,滿打滿算在市區里只待了三個小時,然后就往回走了,甚至沒有停留休息。
回到雨季中荒無人煙的沙漠,石雙成卻感覺松了一口氣,心情這才完全平復,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開口問道:“廣任,你那個瞪眼術怎么沒起效果?”
在巷子中遭遇那個那針筒的少年后,石雙成就想問這句話了,只是被后來的突發事件打斷了。廣任有些無奈道:“那不叫瞪眼術,是驚神術,我并不想傷人,只打算影響瞬間的神智,沒想到……。”
商店、鋪子、小作坊包括附近的居民家中,都遭受了洗劫,值錢的東西被一搶而空。有不少人在搶奪中又起了互相的沖突,竟然因此又死了好幾個。
華真行等人離得比較遠,但有一枚流彈就打在了他們旁邊的墻壁上。石雙成看得是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流氓無產者,不是真正的革命者。”
華真行暗暗點頭,這姑娘其實是個明白人,也讀過很多書,這一趟南下行游并沒有白來。他們漸漸遠離了沖突區域,走出了瓦歌市市區,穿過碎石戈壁重新進入沙漠。
新聯盟沒有成立專門的戒D中心,人手和成本都不允許。假如有人不愿意戒除怎么辦?那就只能離開新聯盟控制的地盤,選擇自我放逐。
最早這樣的人會選擇離開克林區,后來他們只能選擇離開非索港,如今他們恐怕只能選擇渡過斑尾河、穿過沙漠離開班達市了。
但是新聯盟并沒有逼他們戒D,更沒有逼他們離開,只是切斷了D品源,這一切都是個人自己的選擇。
華真行在一旁解釋道:“那小子估計是抽葉子已經抽嗨了,神智本就不清醒。”
石雙成:“這里吸D的人多嗎,你們都是怎么處理的?”
怎么處理?這就說來話長了。僅僅是禁D,新聯盟當初就投入了極大的努力,首要措施是切斷D品來源,人們也就無D可吸,這才談得上禁止其加工、銷售與使用。
就以非索港為例,當初因此逃離克林區的有數千人,后來再度逃離非索港的也有近萬人,但是剩下的人如今基本都已告別了D品。
他們有沒有徹底的戒除,誰也說不清楚,其中某些人假如有機會再搞到D品,或許還會嘗試,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的確在長達半年到一年的時間里都沒有再碰了。
新聯盟也有過相關估計,在這個過程中,非索港可能有三千多人因D癮掛掉。為什么說“可能”呢?因為這種人往往都有各種基礎疾病甚至是致命傳染病,無法確定單一的死因。
那些沒有或沒能離開又染上D癮的人怎么辦?須知D癮發作時是很可怕的,甚至會六親不認、殘暴異常。通常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他們自己抗,抗得過去能夠戒除就算是迎來了新生。
假如有人做出危險的舉動,比如喪失正常意識危害社會,巡邏隊會及時趕來制止,將這種人集中到專門的地方去“勞動改造”,在有必要的情況下甚至會將其當場擊斃。
事實證明,新聯盟采取的措施非常有效。
曾經的非索港,很多惡性治安案件都與此有關,造成傷亡甚至超過了黑幫沖突,因為它是日常事件,幾乎每天在在發生。
假如這種人手里再有一把槍,周圍所有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所以堅決禁D的同時新聯盟也堅決禁槍,地毯式搜繳民間持有的、各黑幫殘留的武器彈藥。
聽了華真行的介紹,廣任不禁嘆道:“此乃大功德!”
這已經算是非常喜人的成果,收效甚至遠遠超出了新聯盟原先的預期。
分析原因,很大一部分因素還是因為當地太過貧困,很多人根本沒有錢買D品,甚至不少土著是用長頸鹿的肝臟、蝎子的尾勾過癮,抽點葉子就算是奢侈的享受了。
新聯盟為什么要如此堅決的禁D?因為這些人禍害的可不是自己,假如毒癮發作又沒有錢去買D品,就會去偷去搶,神經系統和正常意識已被摧殘,甚至失去了羞恥感、道德感和畏懼感,誰都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么事來。
國際醫院,以非索港乃至幾里國的實力與水平,是根本不可能辦起來的,哪怕辦起來也運營的不下去。它的經費不是非索港政府提供的,原先也不受非索港政府管理。
它最早是聯合國難民組織的建立援助醫院,如今名義上屬于掛靠在國際衛生組織下的“黑荒大陸人道援助機構”再下屬的一個分支機構。
它的經費主要來自于國際援助與各慈善機構的捐助,其中大部分醫務人員也是以援助者的身份在哪里工作,所以還會受到某些援助機構的關注。
曼曼:“提到這些,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年初的時候,有個國際人道主義關懷組織,跑去找洛克,說我們的禁D措施太專制、太不人道……”
非索港的事,實在太不起眼了,外界幾乎沒什么人會關注,世界上很多國家正因為疫情焦頭爛額呢,沒幾個人有興趣理會這樣的破地方。
但凡事總有例外,因為非索港還有國際醫院,而且洛克最近當了市長。
其實可以聯合國際醫院設立專門的戒斷中心,用更安全、副作用更小的替代藥物來控制D癮,這也是國際通行的做法。
洛克則反問,哪來的經費、又需要投入多少人力與物力?所謂替代控制藥物,其實治標不治本,而且需要進口、價格不菲,按當時的人數規模預估,將非索港所有財政收入都砸進去恐怕還不夠。
那位理事建議,經費可以通過慈善募捐解決,洛克本人就是一位億萬富翁兼大慈善家,洛福根水電站就是他捐建的,為何不把錢用在更有意義的人文關懷上呢?
洛克,就是福根勛爵,身為著名的慈善家、福根基金會的所有人,也會受到相關人士的關注,更何況他最近又當上了非索港的市長。
在洛克剛剛就任代理市長時,有一位某國際人道主義關懷組織的理事,也在國際醫院掛職,他跑去找洛克說,禁D本身當然是好的,但是應該采取更具人文關懷的方式。
戒斷反應會讓很多人生不如死,而涉及的人又這么多,非索港當局等于是讓他們自生自滅,這太不人道了!
結果幾個月后,問題真的解決了,至少在非索港是解決了,因為新聯盟并沒有改變政策。國際醫院上個月成立了一個戒斷中心,由福根基金會一次性捐資設立,但沒花幾個錢,因為已經沒有幾個人再需要它。
穿行于沙漠中,曼曼講完了這個“故事”。華真納悶道:“我怎么不知道這回事呢?”
最后洛克很客氣地說:“我會盡量解決的,但這需要幾個月時間。”
洛克還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設法募集更多的慈善經費。只要經費問題解決了,至于人力、物力,那就由新聯盟負責協助嘛。
洛克市長沒有生氣,仍保持著尊敬的神態語氣,告訴他因為捐建水電站,福根基金會暫時很難抽出更多的流動資金,同時又介紹了非索港最新的公民教育計劃,這更缺經費。
曼曼:“我也是前陣子才聽連娜說的,她上個月還去了國際醫院,出席了戒斷中心的成立儀式呢。她不說,我還不知道國際醫院已經成立了那樣一個中心。”
華真行抬頭望著北方道:“如果這個國際醫院,將來他們不想再辦了,新聯盟或許可以接手在那里辦一家醫學院,很多設施都是現成的……但這需要再等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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