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莫棄能發現這些異常?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是新來的,還是從旁觀者的視角在觀察這里的一切。
在一位五境修士的感知中,瓦歌市的陰祟氣息曾經隨處可感,華真行等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平日也不會特別注意到這些。這里的曾經就是一幅人間煉獄景象,所謂的陰祟氣息就似污水中的穢物而已。
當新聯盟解放瓦歌市之后,伴隨著大雨季,這座城市無處不在的污穢正漸漸被沖刷干凈,殘留的陰祟氣息也在消散中。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也不會放在在這方面,各個社區、各個族群的命運轉折,才是真正令人關注的事情。
瓦歌礦業這里由華真行親自坐鎮,還有司馬值、莫棄、鄭同俊、周行元等五境修士,這件事當然主要就由他們來負責了。
原先工作組中還有一批三、四級學員,比如蒙啟、毛嘟嘟等,如今隨著很多工作的落實,其中不少人也都抽調到南部前線去了,又補充進來一批后備干部。這里畢竟是大后方,主要是保障既有工作的穩定推進,也不可能專門從緊張的前線再抽調骨干。
因為雨季的沖刷,更因為激烈的社會變革,導致人氣與生機的劇烈變動,陰祟陣法的殘留氣息已很難辨認與追溯。司馬值、莫棄包括華真行本人一番追查后,也沒有找到任何直接線索,為了不驚動可能仍在暗中潛伏的邪修,他們的調查也都是在暗中進行的。
只有莫棄這樣的新近外來修士,并不熟悉這里的歷史,看到的只是眼前的現狀,他才會以敏銳的神識注意到陰祟氣息的殘留,然后跟蹤記錄,居然發現了疑似隱蔽的陣法痕跡。
陰祟氣息形成的陣法,向來不是什么好事,假如發生在東國一帶,往往就意味著邪修殘生之害,昆侖盟一定會被驚動的,附近的散修尤其是宗門都會主動去查探,所以莫棄才會對此特別敏感。
如今這種痕跡出現在這里,那么養元谷也有責任查探清楚,否則甚至擺脫不了自身的嫌疑。可惜現在所有的人都被派出去了,華真行只能通知在各個地方執行任務的導師們,在工作之余留意身邊的線索。
假如時間倒退幾個月,有個別邪修混跡此地社區,簡直就像沙子掉進碎石堆里,絲毫都不顯眼。
據司馬值分析,這里曾經至少有一名或一伙邪修的存在,半年內還曾經很活躍,但可能因為新聯盟的最新動作,暫時沒有再活動,也有可能是被驚走了。假如他們自己不冒頭的話,已經很難再追查了。
華真行是否希望那些邪修再冒頭呢?他當然想把這批家伙都給揪出來,可同時也不希望他們再搞什么動作,這是一種比較矛盾的心態。
按司馬值的判斷,這些陰祟陣法留下的痕跡時間并不久遠,有好幾處應該就在半年內。可是這半年時間,確切地說就是最近這三個多月,瓦歌市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以至于這樣的氣息被沖刷得太厲害,所以才難以追查。
瓦歌市曾有邪修活動,這很正常,這世上也不僅只有他們一伙修士,想當初在非索港,華真行不也碰上了那位所謂的槍神嗎?
當年神槍幫的槍神,從狹義的角度并不算邪修,他只是有修為在身精通御物,可以運用到槍法上,所以槍法特別準而已。而且換個角度看,這里曾經的社會慘狀,遠比一兩名邪修的存在要可怕得多。
的確,在很多東國人眼中,非索港、班達市、瓦歌市這三個邦區的綜合規模,也不過相當于大一點的縣城,說是地級市都勉強。
如今還剩下四座“縣城”,軍事方面不可能再拖泥帶水了,行動越迅速傷亡就越小,這就是所謂“戰略上的藐視”吧。
希望陣線所屬的一萬多名武裝軍警,還沒接戰被無人機給干懵了,各支部隊被迂回分割之后,大部分人便主動投降。
此事只能暫時不了了之,等遇到了有關線索再去留意,每天還有很多不同的事情要操心,大家其實都忙得很。
新聯盟軍只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就解決了盤踞在摩旺市和加迪市的希望陣線武裝力量。先頭部隊繼續南下,已經開進到幾里國最南端的巴拉市和沙肯市。
軍事行動進展如此迅速,猶如神兵天降、摧枯拉朽。但是按照李敬直的說法,這并不算很快,他們曾經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在占據絕對的優勢的情況下,才打下了三座大點的縣城而已。
新聯盟軍一路南下,后續干部隊伍隨即跟進,就像攤餡餅一樣分布到各地,核心當然是摩旺市。據說幾里國現任總統并未逃走,或者說沒有來得及逃走,已經被新聯盟軍給控制住了,夏爾還正準備找他好好聊聊呢。
就在這個時候,約高樂突然出現在瓦歌礦業,直接登門來找瓦里希,其實就是頂著瓦里希面目的華真行。
這位大神術師總是神出鬼沒的,華真行可沒有把自己的行動方案告訴他,可是他好像已經知道了。
新聯盟軍已經占領了幾里國的首都摩旺市,按照這個國家歷史上的“常規經驗”,理論上已經又發生了一次成功的軍事政變,只要夏爾愿意,明天就可以宣布繼任總統。
但夏爾并沒有著急這么做,他也并不希望繼承原有法理體系下的任何職位。按照柯夫子當初的說法,對新聯盟軍解放幾里國的要求有八個字——得國以正,其命維新。
這話是柯孟朝在新聯盟剛剛成立克林區政府的時候說的,他老人家如今雖已不再直接管事了,但當初定下的宗旨也一直貫徹到現在。
約高樂笑道:“就是直接推門進來的啊!你會扮成瓦里希的樣子,我也會,別忘了你的幻形神術還是我教的。”
華真行:“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想問您怎么知道到這兒來找我?我以瓦里希的身份坐鎮瓦歌礦業,并沒有多少人知曉。”
約高樂:“我其實跑到前線去找你了,還在幾里國總統府等著呢,結果發現你沒去,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概幕后黑手了!
華真行借用瓦里希的身份,這么長時間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憑借的當然是幻形神術。瓦里希來到這里的時間并不長,平日很孤僻,所以也好糊弄。
但是華真行所學的幻形神術,就是在遭遇古文通刺殺夏爾事件之后,約高樂教他的,這種把戲也不可能瞞得住這位大神術師。
華真行坐在瓦里希的辦公室里,已恢復了本來面目,苦笑著看著面前的約高樂:“約先生,您是怎么進來的?”
華真行:“沒有人給您通風報信,您也并非無所不知,否則您也不會跑去總統府等我。”
約高樂笑了:“我當然不是全知全能,早就跟你說過,我并不是神。”
華真行:“您啥時候說的?”
然后我又根據線索判斷出你在這里,跑來一看果然如此,還是應了一句老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華真行:“這話用在我身上,感覺咋那么別扭?不過聽您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
約高樂:“華老板放心什么了?”
華真行納悶道:“您難道就為這事?特意跑到前線在總統府等我,然后又找到這里?”
約高樂:“如今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華老板心可真大,這是小事嗎?一年二十億到二百億東國幣的大生意啊。
新聯盟的動作不小,華老板的志向更大,可是這些事都需要花錢吶。我主動上門送錢,你居然問我難道就為這事?”
約高樂:“啊,我還沒對你說過嗎?那現在說也是一樣的。”
華真行:“咱們就別提神不神了,您特意找到這里來有什么事?”
約高樂:“已經到年底了,我來提醒華老板,我們的獨家代理協議明年還要繼續,你是否準備好了足夠的春容丹?我看你在礦上當大老板很開心,該不會把這事給忘了吧?”
約高樂瞥了他一眼,又抬頭望著窗外道:“當我們仰望星空遙想宇宙的時候,就會感覺所在的國家、所居住的星球、所容身的星系都渺小得不能再渺小,是塵埃中的塵埃。
那么感嘆之后呢,難道就不用吃飯了?宇宙再浩瀚,也改變不了我們自己是干什么的。”
華真行笑了:“吃不吃飯,不能依靠仰望星空的感嘆,而看你有沒有辟谷的功夫。約先生請放心,明年的春容丹一定能如數提供,我盡量爭取給您一千盒,但是要分成幾批。”
華真行:“也不能說是您上門送錢,是我這邊提供了產品,您花錢買了產品,但我也應該好好感謝您!
至于生意有多大嘛,我最近在研究伊賣雷集團的報表,也關注了國際上不少大公司的情況。
二十到二百億東國幣,折合米金也就是三個多億到三十多億,一家大公司的股票市值每天的正常波動而已。”
但華真行本人目前只能顧得上負責春容丹的最后一步煉制,大部分五氣丹還要靠養元谷中的眾六級導師提供,至于煉制五氣丹的大量原材料,則需要養元術中心和春容丹中心的工作人員去采制。
待到幾里國南部的形勢徹底穩定之后,就可以將很多派出的三、四級學員調回來了,同時有機會培訓更多的養元師。以目前的原材料供應規模來看,只要采制人手足夠,年產量超過一千盒應該沒有問題。
所以春容丹中心目前缺的不是資源,而是足夠的人手。等將來人手足夠了,那就要繼續擴大原材料供應基地,僅僅是養元谷加上農墾區肯定是滿足不了長遠計劃的。
自從廣任走后,雜貨鋪中的九轉紫金爐大陣仍“自行”運轉,其實還是楊老頭的手筆,到年底之前這段時間,差不多又攢了一百盒春容丹。
明年楊老頭就甩手不管了,但華真行已能獨立煉制春容丹,以五氣丹為主要原材料。潘采等十九名原定風潭修士的加入,極大的充實了養元谷的“高端”力量,他們至少都已有五境修為,假以時日應該都可以煉制五氣丹。
華真行制定的六級養元術導師考核標準,就是要求能夠成功煉制出五氣丹。一枚五氣丹到了他手里,就可以煉制九盒春容丹,所以他對完成交易是有底氣的,明年出產千盒春容丹也不是不可能。
約高樂聞言道:“那我也放心了,分幾批無所謂,但每批不能少于一百盒,否則零零碎碎的太麻煩,我又不是什么小商小販。”
華真行:“誰敢說約先生是小商小販?在我眼中,您也是絕世高人啊!今天正巧您來了,我恰好有問題想請教。”
約高樂:“哎呦,看樣子我又是主動送上門了,華老板有什么事就說吧。”
華真行從身側的文件柜里取出一份卷宗遞給約高樂,問道:“這位佩蒂先生,是瓦歌礦業聘請的醫生兼關懷牧師,最近卻不知去向。您是否清楚,他和岡比斯庭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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