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真行隨即又聯系了幾里國駐特瑪國大使扎在紅,布置了兩個任務。
一是提供有關特瑪國總統府幕僚長瓦內,以及薯美林農貿集團盡量詳細的資料;二是核實薯美林農莊與特瑪國總統府之間的關系。
與此同時,華真行隱匿行跡斜穿過美里市,趕往東北方向的郊外。這一路就沒有剛才那些麻煩了,用不著公然現身走過每一片街區。
總統府畢竟太敏感,可以先從那個薯美林農莊著手。華真行趕到農莊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又收到了扎在紅的反饋信息。
瓦內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擔任總統府的幕僚長,居然連幾里國情報系統都無法確切查證,原因很簡單,因為特瑪國根本就沒有相關的檔桉記錄。
通過詢問上了年紀的當地人,可以初步確定他至少干了三十年的幕僚長。在此之前的情況則誰也說不清,因為目前這座總統府就是三十年前修建的。
瓦內很神秘,常年深居簡出。扎在紅甚至沒有查到關于他的公開報道資料,連一張照片都沒找到!
至于這個人倒是可以想辦法接觸上,因為他畢竟是總統府幕僚長。扎在紅問華真行,是不是要暗中拍幾張瓦內的照片?
華真行否決了這個提議,提醒扎在紅不要驚動瓦內,也不要讓人察覺他在搜集瓦內的情報。
至于薯美林農貿集團及其所屬的農莊,能查證的信息倒是相對多一些,它成立于十五年前,據說是當地的一個黑幫襲擊了郊外的某個部族,用很血腥的手段占據了地盤。
為什么這也是“據說”,因為同樣沒有任何檔桉記錄,只能靠當地人回憶或口口相傳。另一則信息倒是核實了,薯美林農莊確實是總統府的后勤供應商。
華真行想了想,要扎在紅去弄一輛車,不要有大使館的標志,也不要讓人查出與大使館有什么關聯,送到指定的地點……
第二天中午,華真行開著一輛桑島國產的二手轎車,來到了薯美林農貿集團所在的鎮子。
薯美林農莊范圍很大,占地四十多平方公里,不僅有水源還有河流湖泊,周邊有界樁,重要的田地周圍也拉了鐵絲網,還有背著槍械的保安牽著狗巡邏。
農莊中養殖了不少牲畜和家禽,比如從海外進口珍貴的種羊所繁育的羊群,有成片的油棕林和農田,農田中種了不少當地土著甚至都沒見過的作物。
在不方便灌既的地帶,則保留了原生態植被,還有不少野生動物出沒,是天然的游樂獵場。其風光在當地算相當不錯了,空氣也很好。
農場的中央有一個小鎮,鎮上有不少娛樂休閑場所。這里也算是一片高尚社區,所謂高尚是指有足夠的安保人員維持秩序、能保障訪客們的安全及隱私。
特瑪國官員、各國駐特瑪國的外交人員、來到特瑪國做生意的海外客商,很多人都喜歡來到這里休閑度假,鎮上能見到各色面孔。
華真行開車來到這種地方,倒不顯得那么刺眼了。他將車停在鎮子邊上的專用停車場,所有外來車輛都指定要停放在這個地方,鎮子不大,去哪里步行皆可。
他來到鎮上的一家酒吧門口,酒吧正面的門臉很小,后面卻挺深,是一棟三層建筑,門上的招牌應該是“美夢時光”的意思。
華真行忽然想起了當年夏爾帶他去的那家酒吧,好像也叫差不多的名字。那一堆人圍著一個木質洗腳盆、含著長草莖吸香蕉酒的“美景”,如今回想仍覺頭暈啊。
但是這家美夢時光的檔次就高太多了,居然是俱樂部形式的,進門要接受檢查不能攜帶武器,還要看會員證。
想進去消費要么自已是會員,要么得讓會員領著,辦理會員證也需要老會員介紹。
華真行出示了自已的會員證,這張會員證是真的,并不是用惑神術干擾了保鏢的感官,但不是他自已的,屬于一位名東國承包商,是扎在紅大使特意借來的。
進去之后酒吧里的面積可不小,中央位置是打通了一、二層的舞池,播放著勁爆的音樂,正前方有個DJ操作臺。舞池周圍放著很多張桌子,靠墻是相對隱蔽的卡座。
夜間才是這里最熱鬧的時候,聽說經常爆滿,此刻是大中午的剛開門,誰會跑到鬧吧里來喝酒?還真有!一樓的客人雖然不多,但也坐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桌子。
二樓是挑空的馬蹄形設計,從三面環繞著中央的舞池,欄桿后面也有酒桌和座位,再后面是包廂,有點像球場的看臺。
假如嫌一樓太嘈雜,可以帶朋友去二樓的包廂,關上門就是相對獨立的封閉空間,方便進行各種娛樂活動,還可以坐在包廂外的欄桿旁喝酒,居高臨下欣賞群魔亂舞。
如果實在不喜歡這里鬧哄哄的環境,酒吧還有三樓,那里是布置得非常優雅的輕音樂酒座,與一、二樓的風格完全不同,適合玩紳士情調。
這里提供很多種商品,比如安全帽,價格看似有些小貴,但可以免費試用,酒吧提供試用服務。客人需要哪位服務人員幫其試用,看中的可以帶走,比如帶到包廂里。
看不清沒關系,酒吧還會提供平板電腦,掃開屏幕有頭像目錄可供選擇,就像一份菜單。
客人對哪位服務人員感興趣,可以點開其頭像,里面另有各種角度、各種服飾的高照片……根據取向不同,這里有俊男美女各色服務人員。
他們未必都在酒吧里,但只要客人選了,就會被叫過來,還可以提供預約服務。假如嫌這里的環境不好,包廂也不喜歡,酒吧里就有一條通道通往后面的酒店。
很多有身份的客人都喜歡干凈,酒店房間里都有超大浴缸,還陳設著各種情趣用品,以備各種消費套餐和服務項目選用。
這里的消費與服務場所,可不僅局限在酒吧和酒店范圍。薯美林農莊很大,很多地方的風光都不錯,有山有水,是個旅游休閑的好去處。
在這里可以打獵、騎馬,支帳篷搞野營,釣魚、燒烤、滾草地……當地提供保安與導游服務,導游也可以在平板電腦上挑選,約定好游幾天、導哪些項目。
想助興的話,這里還有各種嗨品提供,但不會直接售賣給游客。游客想消費嗨品得點導游服務,由導游私下提供給游客……這也算是一道法律防火墻吧。
華真行很低調,就在一樓挑了張桌子,但是侍者還是給了他一個平板。這個時間客人不多,這也是鼓勵消費的意思。劃開屏幕華真行仔細看了半天,大抵是以欣賞藝術的眼光。
難怪當地有身份的人喜歡上這兒玩,屏幕上的姑娘,當地黑膚色的只占了四分之一,卻有一半都是羅米人那種白膚色,能滿足當地很多人某種心理上的需求。
服務人員不僅有姑娘還有小伙,黑膚色的當地小伙倒是占了大部分。,體格看上去個個都挺棒,六到八塊腹肌配人魚線那種。
剛才介紹的安全帽免費試用服務在這里只是基本款,還有很多花樣項目,為免不和諧,就沒法一一介紹了……
但華真行并沒有點這些服務項目,他只是喝了杯酒,連下酒的花生米都沒有,卻給了端酒的兔女郎一張二十羅元的紙幣當小費。
他可能是心疼這位兔女郎吧,讓她回去買點布料,不至于再這樣衣不蔽體。欣賞完了平板電腦,喝完了這杯酒,華真行就離開了,大約坐了一個小時。
有人可能覺得奇怪,啥酒啊,一杯要喝一個小時?就是普通的威士忌,一兩多再加點冰塊。不能僅以東國人的習慣衡量喝酒這回事,有人一扎啤酒就能混一整晚呢。
華真行的表現,像極了一個初來乍到的東國客人,對這種地方很好奇,忍不住找老會員介紹辦了會員,跑來了解情況,心情很忐忑還放不太開。
從這個鎮子有一條公路直通美里市區方向,路上有兩道關卡。第一道關卡是進入農場地界,第二道關卡是進入鎮子的路口。
華真行很快就駛離了兩道關卡,離開了農場范圍,不久后遠望前方已經能看到成片的建筑。道路依地勢拐了個小彎,路旁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個鳥窩。
恰好一陣風吹來,樹枝也許是被蟲蛀了,居然被風吹斷,鳥窩散落。草葉細枝也就罷了,偏偏鳥窩里還有好幾顆蛋,恰好都落在了車的前擋風玻璃上,摔碎了。
蛋液阻擋了視線,華真行下意識地打開玻璃水和雨刷,無意間犯了一個錯誤。
蛋液濺在玻璃上,雖然阻擋了一些視線,但并非完全看不見前方,車還是可以繼續開的。可是噴上玻璃水再打開雨刷,前擋風玻璃立刻就全湖了,啥都看不清。
華真行只得停了車,找了塊抹布開門下車,隨即感覺腦后生風,眼前一黑便載倒在地。他好像是暈了過去,又有人出手似是封禁了他的神氣法力。
華真行被反綁雙手、銬起雙腳,頭上也蒙了一個套子,被搬上另一輛車帶走了。他的這輛二手車也被人發動,離開道路不知開到了哪里,估計很快就改頭換面誰也找不到了。
奇怪的是,華真行隨身的守正神符卻毫無反應。
這場襲擊沒有發生在薯美林農莊的地界內,而是在離開農莊很遠后,接近美里市區的邊緣地帶。遠處還有人看見了,但是那些目擊者沒敢過來管閑事。
華真行今天進入鎮子時,展現的仍是一位二境巔峰或剛破三境的養元師狀態,生機完足氣血旺盛。對于真正的血族來說,他就像行走在黑暗中的亮光。
對方熟悉地形,所以抄近路提前設好了埋伏。華真行只是有些驚訝,就這么莽撞、這么迫不及待嗎?哪些人不再多點耐心搞清楚狀況,光天化日下立刻就動手了?
但是轉念一想,這里是特瑪國,這幫人行事明顯都帶著黑幫風格,能指望他們有怎樣的深謀遠慮?
而且看動手前后的安排,已經布置得足夠巧妙了,還特意留下了某些線索,就算追查也追查不到薯美林農莊的頭上。布局者堪稱特瑪小諸葛,動手的人連套頭絲襪都準備了。
薯美林農莊深處,有一片不對游客開放的小山丘地帶。某座小山丘內部有一個隱蔽的洞廳,明顯是人工開鑿修建,它有好幾個出口,洞廳深處還有一間秘室。
華真行被帶到這間秘室里,還戴著腳鐐,雙手被反綁在椅背上,頭套已經被摘掉了。他仍“昏迷不醒”,腦袋歪向一邊。
所有閑雜人等都已經被打發,秘室中只留下了華真行和一位個子高瘦的男士。
扎在紅提供的資料中,此人就是該農莊的所有者,名叫西葛里。華真行是特意在心里給了他這樣一個譯名,至少和諸葛亮重了一個字。
西葛里今年四十歲,棕色的頭發和虹膜,典型的東羅人相貌,臉色蒼白如紙,似乎常年不見陽光,就連嘴唇都沒有血色。許是為了掩飾,他還特意抹了點口紅、打了點腮紅。
形容看上去有點病態,但他的頭發卻發亮有光澤,就似最健康的發色。
西葛里背著手繞華真行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幾乎能聽見吞咽口水的聲音,感覺像是被饞壞了。
華真行甚至能夠感受到那種的極端渴望,還在滿足欲望、得到極大快感之前,那種暫時壓抑的興奮。難怪此人這么迫不及待就動手了,原來是實在饞得不行了。
華真行遇襲時,那一陣風以及恰好被吹落的鳥窩,都是西葛里施法的結果。出手封印華真行神氣法力的人也是西葛里,他當時還帶了五名手下。
西葛里最終站在了華真行的身后,扯開了華真行的衣領露出脖子,接下來的動作居然是給自已戴了一副牙套,裝了上下兩對尖利的犬齒。
他首先先念念有詞地滴咕了幾句不知什么禱告詞或咒語,顯得極有儀式感,然后俯身朝著華真行左側的頸動脈張口咬了下來……
一直強忍著不適感的華真行,此刻差點沒笑出聲來,主要是因為那對搞笑的牙套。
據約高樂的介紹,血族的吸血儀式,主要目的是汲取對方的生命力,但沒必要這么直接咬著吸吧,這是從電影里學來的嗎?
今天當襲擊者靠近車輛的時候,華真行前兩天那種若有若無的不適感就回來了,而且變得格外強烈。難怪約高樂會說,只要華真行碰到了血族,自然就能分辨。
怎么形容這呢?華真行昨天在市郊棚戶區邊上,越過了一條骯臟熏濁的水溝,還有不少人在里面翻揀東西。
假如當時有個有潔癖的東國人,他站在旁邊會是什么感覺,華真行此刻就是什么感覺。它不是某種有形的氣味,卻令元神一種本能感到骯臟腥臭。
西葛里本人給華真行的這種感覺最濃烈,他那五名手下也給了華真行同樣的感覺,只是比西葛里要澹不少……
不提華真行是什么感覺,也不提那副牙套有多搞笑,轉念間西葛里似是咬中了華真行的脖子,又好像好像還差一點,只聽卡察一聲,牙套碎了,牙也碎了好幾顆。
西葛里的牙套和牙,當然都是被華真行施法給崩碎的。其實就算讓他真咬,以華真行鐵瓦金舍訣成就,同樣能把他的牙給崩了。
但華真行很謹慎,沒有讓他真咬中,其實也沒有真的讓西葛里封禁神氣法力。
或許該說華真行的演技太好了,遇襲時的表演毫無破綻,已有大成境界的惑神術也成功干擾到西葛里的感知,讓其自以為得手。
崩碎了好幾顆牙得有多疼?可是西葛里叫不出來,因為華真行已經回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轉身站了起來,繩索、腳鐐和椅子瞬間都化為了碎片。
西葛里被掐住脖子提起雙腳已離地,驚慌中看見了華真行的眼睛,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陷入了呆滯狀態。
那是怎樣一雙眼眸?就似不見底的深淵,仿佛還帶著緩慢的渦旋,有個聲音從很多遠的地方傳來,又似就在腦海深處響起——
“你好,西葛里。我們來玩個游戲,游戲的名字就叫——我問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