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已經死了八千年了,連龍族都已經將他遺忘,卻有人能一眼認出他的兵器,叫出他的名字,這讓李慕細思之下,有些毛骨悚然。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桿槍原來名叫“破天”。
看到那桿標志性的長槍時,從記憶最深處涌現出的恐懼,讓邪異青年渾身戰栗,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么,看著李慕,不驚反喜,脫口道:“原來是你!”
李慕心中警惕更高,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邪異青年冷哼一聲,說道:“符箓派未來掌教,大周女皇的寵臣,千狐國國師和皇后……,李慕,你以為你變化的丑陋了兩分,就能瞞過本尊嗎?”
李慕目光微凜,他對此人一無所知,對方卻能準確的叫出他的身份,甚至連他和幻姬秘而不宣的關系都一語道破,在這個世界上,恨不得比他自己還了解他的,只有魔道了。
李慕看著這青年,問道:“你是魔道哪位長老?”
青年凌空而立,目光死死盯著李慕,說道:“在回答你之前,本尊到底應該叫你李慕,還是敖青?”
敖青已經死了快一萬年了,李慕不知道這青年為什么會這么問,他藏在眼神深處的那一道疑惑,還是沒有瞞過對面的青年。
邪異青年臉上露出了然之色,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喃喃道:“不是敖青……”
對面之人給他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李慕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他手握長槍,向前刺出,虛空一陣波動,李慕持槍的身影,從邪異青年背后出現,一槍刺向他的后心。
青年身體忽然化作一團血水,長槍刺過,血水蒸發了一部分,卻在不遠處再次凝聚出青年的身形。
天空中青光和血影交錯,即便是手持破天之槍,李慕依然占不到半點便宜。
而此時,他心中的謎團已經一層又一層。
面前的青年雖然年輕,但斗法和戰斗經驗豐富的可怕,而且居然能認出八千年前龍族的強者,他該不會是上古時代的老怪物吧?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又被李慕否定了。
修行者的實力再強,也逃不過歲月的摧殘,壽元的制裁,那個時候的老怪物,不可能活到現在。
更何況,如果此人真的是從上古時代存活至今的老怪物,也不會只有洞玄修為,這一刻,李慕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是白帝,他在壽元斷絕之前,將記憶剝離出來,傳承到三千年后,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續。
假設此人是和敖青同一個時代的強者,將自己的記憶剝離,留到現在和另一個人融合,或是一次次的傳承下去,那么今日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包括他認識破天槍,戰斗和斗法經驗豐富的讓人難以置信,近萬年的積累,經驗能不豐富嗎?
邪異青年雙手化成了兩把血刃,輕松寫意的化解著李慕的攻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敖青的傳人,今日能死在本尊的手里,也是緣分,趁早交出你身上的天書,本尊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李慕看著他,淡淡道:“就算你是萬年前的老怪物,現在也不過是洞玄境,想殺我,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
邪異青年嘴角咧開一個笑容,緩緩道:“小輩,你很快就知道,本尊有沒有資格……”
他拋出四朵黑蓮,黑蓮飛向四個方向,彼此用一道黑光相連,將這片空間禁錮。
李慕知道這是為了防止他逃跑,這只老怪物的實力太強,經驗也太過豐富,比李慕對戰過的任何人都要難纏,提前將空間禁錮,代表他根本不懼李慕的任何底牌,此舉只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而隨著空間的禁錮,從那邪異青年的背后,升起了一片血幕,濃濃的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與此同時,李慕發現他體內的血液竟然有了透體而出的跡象。
李慕原本以為,以他如今的實力,對付一個第六境邪修,易如反掌。
但現在情況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如果真的和他死斗,就算能除掉他,李慕自己也必定會重傷,甚至是同歸于盡。
他看著向他再次襲來的那道血影,沒有猶豫,手中出現了一把古樸的弓。
射日弓出現,向他奔襲而來的血影戛然而止,隨后便傳來一道比他剛才看到破天槍時還要震驚和恐懼的聲音。
“射日弓,敖玄的射日弓為什么也在你的手里!”
看到射日弓的瞬間,血影便疾速后退,但在逃離之前,需要先解開此處空間的禁錮,這便使得他的速度慢了一瞬。
僅一瞬,一道金色的箭矢,掀起一陣空間亂流,倏然而至。
南海。
被黑霧的籠罩的島嶼上。
高塔之頂,一道魂影跪在石棺前,恭敬說道:“稟三祖大人,一個月前,不知為何,供奉在魂殿中的魂頁忽然震動不止,屬下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什么原因,便立刻來此稟告。”
干瘦如骷髏一般的老者,雙目的中的幽火顫動了一下,立刻道:“溟一。”
一旁候著的一名老者立刻上前,說道:“請三祖吩咐。”
骷髏老者道:“魂頁是鬼道天書拓印之物,魂頁震動,說明鬼道天書就在幽都鬼域,本尊命你即刻前往鬼域,將那頁天書帶回來。”
溟一躬身道:“是。”
話音落下,他看向身旁的魂影,說道:“秦廣王,走吧。”
他們告退之后,骷髏老者身旁的另一道石棺蓋忽然掀開,從中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時隔五百年,鬼道天書終于現世,你不親自去一趟嗎?”
骷髏老者捂著胸口,說道:“天機子不會允許我踏足大陸,此人雖然道法不強,但窮盡算術,是數千年來,我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之一。”
女子悠悠道:“這些年來,死在我們手里的第九境不在少數,如今區區一個第八境,便讓你如此畏首……”
骷髏老者淡淡道:“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晉入第九境何其簡單,如今我窮盡壽元,也才堪堪踏入第八境,若是還找不到那扇門,數百年后,一世壽元耗盡,恐怕也只能止步第七境。”
女子想了想,說道:“畢竟是天書,傳信讓血河去吧。”
骷髏老者道:“血河在妖國,他需要盡快晉入超脫,只要他成功破境,合道之下將無敵手,到時候,就是我們對道門動手之日……”
女子沉默片刻,又問道:“他一個人在妖國不會有什么意外吧,這萬年間,記憶不斷的輪回傳承,門派數十師兄弟,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骷髏老者聲音平穩,說道:“放心吧,以他現在的實力,只要不遇到天機子,任何情況都能周旋,他一個人在妖國,問題不大。”
他的話音落下,掛在塔壁墻上的一塊玉符,忽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