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死星就是個純粹的硬紙殼,輕飄飄的,但是和馬也沒指望死星砸死人,他只想擋一下敵人的視線。
他本來想撤退的,但是那樣那年輕的孩子會死,自己不就白下來了?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下來,冷眼旁觀呢。
所以和馬完全不打算撤退,被遮擋視線,是進攻的最好時機。
和馬一把奪過來搜身的敵人的步槍,把步槍當木刀,三兩下就把對方放倒在地。
緊接著他把槍握好,對著前方就扣動扳機。
和馬知道普通人大概趴在什么位置,掃射起來一點不擔心誤傷。
他也沒指望這瞎打能打中人,他的目的只是讓對方趴下。
打空彈夾之后,和馬再次把槍當成棍握在手里,沖向旁邊的展臺。
這硬紙殼很礙事,不如從展臺那邊繞過去,畢竟展臺都是有屋頂的。
結果他一進展臺,就看見對面有個敵人也剛好沖進來——
和馬直接把手里的槍砸了過去。
這槍也有將近三公斤,扔過去砸人威力杠杠的。
對方條件反射想舉槍,結果冷不防被砸了個正著。
和馬趁著這個空檔,把距離縮短到槍械的優勢無法施展的程度。
因為手里沒刀,和馬只能用空手道來應對,和馬第一拳砸在對面顴骨上,然后一記手刀切在喉嚨上,差點沒把對面喉結給打凹進去。
連吃兩記重擊,對方居然還沒昏,顯然抗打擊能力比剛剛被和馬放倒的那幾個偽裝成阿宅的人強多了。
對面拔出匕首就刺向和馬,卻被和馬妖嬈的一晃腰閃過,然后抓住手腕。
和馬把對方的手腕在旁邊的展臺布景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把刀磕脫手,然后用頭槌招呼對面腦門。
這一下撞得和馬腦殼嗡的一下,下一刻他就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了。
對面比和馬更懵,畢竟他是連續遭到打擊,現在沒昏過去已經不錯了。
和馬抓著這貨的肩膀,把他腦袋往這展臺的展示柜里插,嘩啦一下展示柜玻璃碎了,他肩膀以上的部分全進了展示柜,這下他總算是昏過去了。
和馬撒腿就跑,他繞路可不是要和這種雜魚對打的,他是要繞路去干對面頭目。
擒賊先擒王!
和馬沖向展臺另一側的出口,剛邁出去就看見那頭目已經舉槍瞄準這邊。
他急剎車,后滾翻,一氣呵成。
掃射的聲音接踵而至。
和馬趴在地上抱著頭,用手擋住雨點一樣落下的碎玻璃。
要不是有后滾翻這技能,剛剛這就交代了。
意識到自己又和死神打了個照面的和馬,滿頭冷汗,呼吸也因為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急促起來,心臟也像在打鼓,咚咚狂跳。
和馬等對面停下,隨手抓了個被打碎的假人往外扔,果不其然對面一看到假人又開火了。
喜歡假裝換彈?我剛剛差點被你部下這么坑過,怎么可能再上當。
掃射再次停下,和馬決定賭一手,畢竟對方也掃了好幾秒了,他們拿的M16不像是用了加長彈夾的樣子,頂多30發。
這樣潑水應該潑完了。
和馬一骨碌爬起來,猛沖出去。
對方剛卸下彈夾,一看和馬出來了,他——
把插彈夾的槍向和馬砸過來,同時拔出腰上的格洛克全自動手槍。
這東西看著是一把手槍,其實打出來是沖鋒槍的效果。
和馬認得它是因為這是CS里面恐怖分子的默認武器。
于是他又后滾翻回去了。
李正鶴一摟扳機打完手槍里的子彈——這槍啥都好,就是射速太快太容易打光子彈。
他扔掉格洛克,又從大衣里面拔出兩把M1911,雙槍一起指著那家伙藏身的舞臺。
他的部下在他身后不遠處用有規律的點射壓制在天花板上藏著的敵人的同伙。
李正鶴看到他的部下用砍刀切開那硬紙殼的死星鉆了出來,便大聲命令道:“去!從另一面包抄他,不要接近戰!這家伙也是倉促應戰,他沒長槍!”
本來李正鶴以為是被CIA的超級間諜算計了,現在看來可能對方只是陰差陽錯正好在SF大會會場。
說不定人是個科幻迷,這次就是來參加活動的。
部下聽命把砍到往腰上一插,架起槍瞄準李正鶴現在瞄準的展臺,正好和李正鶴構成交叉火力。
身手再好的間諜,面對交叉火力都會被打成馬蜂窩。
“投降吧!”李正鶴喊道,“你從暗處出來的瞬間,沒有勝算了!如果這次能活下來,你再好好反省為什么從暗處出來吧!以你的身手,一直在暗處的話,本來可以把我們殺得人仰馬翻的!”
和馬躲在展臺里,他的手被碎玻璃劃破了好幾道,雖然都不致命,但鉆心的疼痛讓他的感覺很糟糕。
上輩子的他,肯定會贊同對方的話吧。
上輩子的和馬,最煩看到那種為了救一兩個人甚至救一條狗,就奮不顧身絲毫不考慮自己掛了之后更多人會死的劇情。
上輩子的和馬,在犧牲少數人拯救多數人這個問題上,不會猶豫——至少他自己覺得自己不會猶豫。
他會選犧牲少數,拯救多數的方案。
現在看來,人最不了解的,果然就是自己啊。
和馬這樣想的時候,忽然看見這展臺里面,有個人倒在地上。
是個女孩子,身下的血跡一大堆,看起來已經沒救了。
她茫然的看著展臺的天花板。
和馬抬起頭,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展臺是居然是夢工廠的展臺,展臺的天花板,做成了埃及墓穴頂部的樣子,一束光從天花板上的“破洞”射入,仿佛來自天堂的光輝。
和馬收回目光,盯著死去的女孩的側臉,她看起來還挺好看的,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
說這種女孩的死,是“沒辦法的事情”,是“必要的犧牲”,這種事,我桐生和馬可辦不到。
那些做出冷靜的計算,放棄少數拯救大多數的人,可以叫他智者,可以叫他謀略家,唯獨不能叫他英雄。
竭盡全力去拯救每一個人的,才叫英雄。
我桐生和馬,現在的身份不是智者,不是謀略家,更不是什么超級間諜。
我是英雄。
現在,因為英雄的舉動,和馬陷入了異常被動的局面。
透過附近碎玻璃的反光,和馬大概知道自己被交叉火力架住了。
他還可以聽見有規律的射擊聲,應該是在壓制南條——這倒是讓和馬放心了,他至少知道南條沒事。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地方。
剛剛和馬同對面老大近距離打了個照面,清楚的看到對方頭頂的詞條,那家伙有22級的跆拳道,如果和馬手里有劍,還可以打一打試試看。
現在沒有劍,光靠和馬的街頭斗毆和空手道能力,就算能近身也干不過對方吧。
看起來已經沒有翻盤點了。
但是和馬并不想就這樣放棄。
雖然情況非常絕望,但說不定,說不定嘴炮一下對方,可以制造個單挑的機會?
對方明明占據了優勢,卻沒有強攻,選擇開始嘴炮,也就是說對面不清楚自己這邊的底細。
而且這個敵人,感覺上是個會和對手單挑的家伙。
結合對方那22級的跆拳道等級,還有剛剛和馬來不及看清楚的詞條,對方是個武道家的可能性還挺大。
有賭一下的價值。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和馬開口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首詩?”他大聲問。
“我聽過的詩多了去了,”對方的回答立刻傳回來,中氣十足的嗓音在安靜的展館內十分的洪亮,“也許你不信,我其實是個藝術家。”
“是嘛,那你應該聽過這首英文詩。”
和馬又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年輕女孩,醞釀了一下感情。
“城門守將賀雷修斯說……”
他念完第一句,對方老大就開口道:“托馬斯·麥考萊的《橋上的賀雷修斯》,資本主義英雄史觀的產物。”
對方的回應,給了和馬一些信心,說不定這樣真能行。
和馬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不知名女孩,繼續念道:
“世間萬物,終有一死。
“既然如此,守護祖先的遺灰,以及眾神的圣殿,力抗強敵而死,實乃無上的榮光。”
和馬頓了頓,忽然想到剛剛被挾持的那個少年,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藏起來
還是說,那孩子正趴在死去的父親的遺骸上痛哭?
不知道孩子的媽媽,是否也被當成了人質。
和馬飽含深情的念出下一句:“為了守護當年寵愛我的母親,為了守護如今哺育幼童的妻子……”
和馬又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為了守護將會點燃永恒之火的純潔少女們!
“保護眾人不受無恥惡徒塞克斯圖斯的摧殘,
“這樣的死,何其光榮!
“執政官閣下,請下令拆橋!橋上的一千敵軍,我們就以三人力敵吧!
“來吧,哪兩位勇士,要和我并肩守橋?”
說罷和馬猛的站起來,出現在展臺的出口。
側面架槍的敵人開火了。
對方顯然被這個雙方開始嘴炮的狀況給麻痹了,沒料到和馬會突然出來,瞄準的位置稍微有點偏,子彈只是擦過和馬的肩膀。
但對方應該馬上就會修正自己的瞄準,和馬毫無疑問會被打成骰子。
“停!”敵人的頭子喊道,阻止了手下繼續向和馬射擊。
他直視著和馬,扔掉手里的兩把M1911。
“把我們描繪成無恥惡徒塞克斯圖斯,然后你以英雄之姿慷慨赴死。哼,想得倒是很美嘛。”
他一邊說,一邊脫下大衣,扔在地上。
從大衣落地的聲音判斷,他這大衣里裝滿了武器。
他大衣下面是一件格子襯衫,外面套著武裝胸掛,格子衫的短袖下面,露出和他的跆拳道等級十分相襯的結實肌肉。
“不愧是CIA的心理戰部門出身,我們的任務之一,就是宣揚我們的理念,讓你這么玩可不行。”對面開始說和馬聽不懂的話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武裝胸掛連同上面掛著的東西都解下來,同樣往地上一扔。
脫下這堆“負重”之后,他拉開馬步,擺出了跆拳道的起手式。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格斗術,是不是也像你的心理戰技能一樣專業。”
這個時候,和馬也看清楚了對方頭頂的詞條。
除了跆拳道22級,和代號5971這兩條外,對方頭頂還有個單獨的詞條。
吹笛人
光看詞條有點意義不明,讓人想到西方通話里那個吹著笛子把小孩拐走的家伙。
本來和馬還想看看詞條說明,說不定能明白點什么,但是這一次這個詞條,連平時那種意義不明的說明都沒有。
就和阿茂的詞條一樣。
這種時候在敵人頭頂看到一個意義不明永久詞條,讓和馬感覺非常的不妙。
“怎么?不擺架勢嗎?你能打倒我那么多同伴,肉搏技術應該不差才對。還是說,你其實中彈了,現在只是在硬撐?”
“不,我沒中彈。”和馬搖了搖頭。
“哼。剛剛你站著面對掃射眼睛都不眨一下,確實挺猛的,為了向你這份勇氣表達我的敬意,我答應你,待會不折磨你的女伴,干凈利落的殺了送去陪你。”
這幫人果然已經看清楚南條是女人了,畢竟是專業的,這點眼力還是有。
和馬努上眉梢,自己的決定,現在連南條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但是很奇怪,他不后悔。
他很確定,時間倒流再給他選一次,他還是會為了那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從陰影里出來。
到底是為什么呢?
是因為見識了阿茂的成長與蛻變?
和馬搞不懂。
他只知道這種感覺不壞,真不壞。
英雄就是要竭盡全力的去救每一個想救的人。
這個世界需要那些聰明又冷酷、可以做出正確取舍的人,他們是人類社會不可或缺的、重要的角色。
但看起來,那不是他桐生和馬的角色。
和馬看著現在還不知道真名姓的“吹笛人”,開口道:“我專精的是劍道,可以給我一把劍嗎?”
“吹笛人”哈哈大笑:“你自己上戰場不準備好武器,這是你的失誤,現在就好好承擔這失誤的后果吧。希望天堂有后悔藥。”
“你說得有道理。”和馬說著環顧了下四周,伸手要拿剛剛“死星墜落”時從屋頂上帶下來吊在地上的鋼管。
看和馬動了,兩個一直端槍瞪著和馬的家伙立刻緊張起來,但吹笛人擺了擺手:“讓他撿!”
和馬撿起鋼管,揮舞了幾下。
說實話,手感有點怪,而且鋼管沒護手,一些要用到護手擋拆的招式用不了。
但這總比用自己剛練的空手道去和人打強多了。
和馬擺出劍道中段姿勢,深呼吸。
“天然理心流,師范代
桐生和馬
見參!”
吹笛人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和馬?桐生和馬?居然是你?你是特意從東京追到大阪了嗎?不,不對,這不太可能。所以,你在這里真的就只是偶然?”
“這很重要嗎?”和馬反問。
“不,不重要。你在東京殺了我七個老部下,我這人其實對復仇什么的沒什么執念,但是碰到機會了,我也樂意做一點可以讓我在老部下的墳前吹吹牛逼的事情。”
吹笛人重新擺了下姿勢,雖然光看動作和剛剛如出一轍,但是散發出的氣勢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他用不輸給剛剛和馬自報家門的音量怒吼道:
“北傳唐手九段
李正鶴
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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