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教劍道  060 大老粗的細心思

類別:  | 青春日常 | 我在東京教劍道 | 范馬加藤惠   作者:范馬加藤惠  書名:我在東京教劍道  更新時間:2021-01-30
 
第二天。

和馬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床邊的紙巾。

大狐貍夢里來過,這種時候早上醒來和馬是必定需要紙巾的。

時間是早上六點,這是和馬平時起來晨練的時間。

今天有劍道比賽,所以和馬不打算和往常一樣高強度的揮劍,活動活動讓身體熱起來就完事了。

當然在做這事之前他得先沖個澡。

沖完澡和馬拿出竹刀,開始揮劍。

正好這時候有人敲門。

“和馬!醒了沒?你小子昨晚去打架,怎么不叫上我們?”

是戶田學長。

和馬過去打開門:“學長,你昨晚都醉成那樣,怎么打架啊?你站都站不起來。”

戶田撓撓頭:“就算那樣,也可以去壯生威啊。畢竟你看,我體格還是有的,能唬人。”

戶田學長簡直是甘中學姐的極端對立面,他們倆在一起,根本就是《死神》里更木劍八和八千留。

當然甘中學姐比八千留看著大一點,大概是小學一年級和小學四年級的區別?

反正不管怎么樣,將來戶田要是真的娶了甘中學姐,他們倆出門約會被巡邏警察看到是肯定會被盤問的。

警察會懷疑戶田拐賣兒童。

甘中學姐是真的像小孩子,晴琉體形也是小孩子體形,但是人的氣質完全不像小孩,所以警察看到她只會覺得“這姑娘真可憐長得這么矮”。

甘中學姐那真是所有人一眼看過去都會覺得她是小學生。

連表情代語氣都像,唯一不像的大概就是那個掏學生證的系列動作了,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甘中學姐臉上會充滿了成年人向生活妥協之后的無奈與豁達,就很成熟。,

大概正因為這樣沒有人會懷疑她遞過來的東京大學學生證是假貨。

戶田學長看著和馬:“你怎么了,突然不說話?”

“我想起甘中學姐。”

戶田學長倒抽一口冷氣:“你想她干嘛?我、我跟你講,我們家里的大人可是商量好了,將來就、就結親的!”

和馬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就、就這個意思啊!”

然后和馬就很不高興:“胡鬧!愛情的事情,怎么能交給上一代來決定呢,包辦婚姻這是封建余毒……”

和馬反應過來了,干,這是日本啊,怎么能和新中國比。

在新中國,反對包辦婚姻有著天然的正確性,但在在日本可不一樣。

戶田學長撓撓頭:“這……你干嘛這么大反應啊?我們那邊差不多都這樣啊,家里大人差不多談妥了,事情就成了。

“當然也要看兩個人的意愿,但是大部分人都會愿意的啊。我的父母,我的叔叔嬸嬸,都是這樣的啊。

“在我們那地方,從來如此。”

聽到這話,和馬的DNA動了,他作為一個來自一個經過較為徹底的社會變革的真正的現代國家的人,驕傲的質問道:“從來如此便對嗎?”

戶田一時語塞。

他支吾了幾句,忽然嘆氣:“唉,我來東京也三年了,雖然在學校里成績中下,算不得好,但好歹也是努力學了不少東西的。

“我時不時也會懷疑,老家的那些大人們說的話,做的事情,真的對嗎?

“我現在每一次回家,都覺得跟老爸老媽說不到一起去了。就這個暑假,還惹老爸生氣了,他說我從東京回來就對他很敷衍,他跟我說話得到的都是‘嗯嗯啊啊’的應付。”

戶田學長的話,讓和馬剛剛涌起的怒火漸漸消散。

畢竟戶田看起來不是個無可救藥的老頑固。

對日本這個國家,進行主動的、徹底的改革的機會已經錯過了,但是現代文明社會催生出的工業文化,會自然的沖擊落后的封建文化。

戶田來到東京,住在東京,還上的東京大學,迂腐的舊觀念已經被先進的、現代化的工業文化洗滌。

戶田學長又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和馬:“甘中她……是不是討厭我啊?

“我不去打擾她會不會更好?”

和馬一下子被問住了。

在他看來,甘中學姐嘴上各種埋汰戶田這個同鄉,喊著“我就是要逃離他才考東大的誰知道他如影隨形的過來了”,但行為上還真看不出來她對戶田的嫌棄。

更接近歡喜冤家那種感覺?

但是和馬非常不確定,這時候她忽然一計上心來便說道:“你要知道答案,很簡單啊。你堅持三個月不去找甘中就好了嘛。你大三了,社會活動逐漸會變得多起來……”

戶田學長:“會變多嗎?”

和馬:“你不知道嗎?”

“啊?”

和馬不由得扶額。

日本這邊大學生找工作,可沒有國內那種大型雙選會,你得自己投簡歷,到處去面試。

想要找到好工作,免不了要拜托同校校友會的OB,以及社團的OB們。

從大三的第二學期開始日本的大學生一般會參加大量的社交活動。

日本第二學期就是從9月1日開始。

當然現在是日本最景氣的時代,而且馬上要步入瘋狂的泡沫時代,工作還是很好找的,尤其是東京大學的畢業生。

但任何時代,工作和好工作都是兩個概念,不缺工作的時代,好工作依然是稀缺資源。

和馬簡略的跟戶田學長說了一遍。

“哦……你是說這個啊。”戶田學長一副放下心的表情,“放心放心,我是部長啊,為了社團有更多經費經常會去跟OB們聯絡感情啦。別看我每次都喝不過甘中,我跟那些OB們對著喝還沒有輸過。”

和馬第一反應是“你說謊”。

戶田這貨不能說沒有酒量,但是也就普通人水準。

甘中學姐那才是海量。

如果給醉酒分個等級,甘中學姐就是那種從微醺到酩酊大醉之間的血條特別厚的類型,大家都知道她已經喝高了,但是她就是不倒,拉著你發酒瘋。

沒醉的時候甘中學姐看起來對酒完全不感興趣,但等她喝高了,就會拿著酒杯滿場亂跑,看到人就:“來走一個!”

戶田前輩則不一樣,他能保持很長時間的微醺狀態,除了臉頰紅看不出來有半點問題。

但是當他喝高了,開始跟甘中學姐對著發酒瘋了,那他離倒下就不遠了。

反正深知戶田酒量的和馬,對他的話表現出謹慎的懷疑態度。

戶田學長自己可能也知道自己吹過了,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罷了,你繼續說你的建議。你是讓我,借口大三了事情多,暫時不去找甘中?”

“你也不能故意疏遠她,那不行,看著太刻意了。你就不要找她喝酒,其他照舊。”

戶田撓撓頭:“不喝酒,那就連電影都約不出來了啊。”

“就是讓你不要刻意去約她啊。其他時候照舊,見面也別不自然,就跟以前一樣。”

戶田點點頭:“哦,好,我知道了。那接下來呢?”

“等,”和馬兩手一攤,“看她的反應。”

“那她要是開心得不得了怎么辦?”戶田學長一臉擔心的問。

和馬瞪大眼睛看著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位前輩在某些方面的木訥的震驚:“還能怎么辦?那說明她真的討厭你,所以給她自由,也給你自由不好嗎?”

戶田學長哭喪著臉:“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歡她啊,為了她,我連東京大學都考上了啊,東京大學啊!”

“那又怎樣?我也考上了啊。”和馬兩手一攤。

戶田前輩摸摸頭:“對啊……好像確實沒有怎樣……”

“還有啊,我認為,東京大學可比愛情了不起多了,因為愛情上了東大,東大才是獎賞,你不應該倒過來。”

戶田學長點頭:“有道理啊。”

“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過,愛情最重要的作用,是讓我們變強。如果不能讓我們變得更好,愛情就毫無意義。”

戶田學長壓低聲音,還看了眼走廊兩邊,然后直接進了和馬房門,把門關上:“車爾尼雪夫斯基是俄國作家吧?你果然是……”

“我不是。”和馬堅決的否定,“你看我左南條,右神宮寺,還有個胸肌浮夸的青梅竹馬,我這么墮落的人怎么可能是呢?”

戶田學長倒吸一口氣:“你果然三個都本壘了!”

沒有啊!你別造謠啊!只有一個不是人的本壘了啊!

但是和馬擺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所以不要再說我是那什么了。總之,戶田學長,你上了東京大學,這個才是愛情給你的獎勵。你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去追求你的夢想。”

夢想日語讀作“有咩”,和馬上輩子看過一部很拉跨的假面騎士叫《假面騎士01》,里面所有人都把有咩掛在嘴邊。

加上上輩子那個時代,日本動漫很多費拉不堪,整天只會空談夢想,有咩成了套話、空話,成了一個近似于茴香豆的茴字有幾種寫法的玩意兒。

所以這里和馬說完夢想這詞就覺得不對勁,趕忙換了個:“我是說,去追求你的理想。”

戶田學長一臉嚴肅,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他的掌心因為多年練習劍道,長滿了老繭。

但是——

和馬張開自己的手,掌心朝上,放在戶田學長的手旁邊。

跟和馬手上的老繭比起來,戶田學長手上的繭那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戶田學長撇了撇嘴:“看來走劍道路線不太好使呢。我其實沒怎么想未來的事情,對我來說未來無非就是回家繼承那幾畝田,然后跟甘中結婚,一起經營馬場……

“甘中她可擅長騎馬了,明明腿那么短,都夠不到馬鐙,卻能讓馬兒完全聽她的話。”

和馬看著下意識的把話題轉到甘中身上的戶田學長,目光變得柔和。

戶田學長沒察覺到和馬表情的變化,繼續說:“我一直都把這當作理所當然。我不是沒想過別的可能性,但是每次開始想,我就會……就會……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和馬:“恐懼?”

“不知道啊。那是恐懼嗎?感覺不太像啊。哦對了,我第一次在大學校園里看見你,就忽然想‘也許當個警察也不錯’,我還真的去找了相關的資料去看呢。

“但是吧,想了半天覺得我肯定當不了刑警,我去查案線索到我面前我都看不到的。

“除此之外,我就再沒有想過別的未來了。現在你這么一說,我忽然覺得東京大學畢業回去繼承家里那點田有點浪費。”

“不是有點浪費,是太浪費了。”和馬接腔,“你東大學了四年,交了那么多學費,然后回去種田,要多久才能把學費掙回來啊?”

“這個嘛,說難也不難啦,只要能每年種出蘋果王級別的蘋果,幾年就回本了。”

和馬嘴巴張成O型,他靠著賣歌、收徒弟辛辛苦苦湊夠了第一年的學費,青森的農民種幾個蘋果王就四年的學費出來了?

戶田看著和馬震驚的模樣,咧嘴笑了:“我也就這么一說,蘋果王一年才評那么幾個,大多數蘋果能評上一等品就不錯啦。

“唉,我們家不打漁,螃蟹才是真的來錢呢,一只蟹王一百多萬日元就來了。”

和馬:“蟹王?”

“是啊,那些產螃蟹的縣,每年都會評啦,一般就十只,然后有各種苛刻的條件,比如殼要鮮亮,腿不能缺一堆堆的。最后拿去拍賣,一只幾十萬到上百萬都有。”

“是這樣嗎?抓螃蟹什么的……不是在海上直接做成蟹肉罐頭嗎?”和馬說。

戶田學長看著和馬:“《蟹工船》是快五十年前的作品了。現在早不這樣了。帶殼的螃蟹賣得才貴,這是常識。”

和馬咋舌:“這樣啊。既然這樣你們出海不好嗎?青森就在海邊啊。”

“漁業協會會弄死我們的,農協和各地漁業協會不對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農協一直想把各地的漁業納入自己框架呢,畢竟你看,農林省不是才改名農林水產省嘛。”

其實是78年改名的,和馬備考東大的時候背過相關的內容。

戶田前輩說道這,又嘆了口氣:“就算改行當漁民,那對我的東京大學學位來說,也是浪費啊。未來做點啥……這個我還真要好好考慮下了。”

和馬點頭:“不急,這不才大三嘛。”

“嗯。”戶田學長忽然露出落寞的笑容,“但是不去打擾甘中這事情,現在就可以做起來了。其實我早就猶豫要不要去問問甘中,‘你是不是討厭我’‘是不是覺得應付我很煩’,但是都沒問出口。”

和馬拍了拍學長的肩膀:“女人的事情隨它去吧。今天我們可是要上戰場的,來擊劍吧!女人只會妨礙我們出劍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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