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足神秘側的勢力中,如果把日向公司比喻成依靠洗腦術謀財害命的三代組,那福址科技大概就是如同關東聯合般的大佬了。
不過和馬也沒料到追察洗腦術的最后居然能牽出這樣的龐然大物,只能說有時候天命真是不可思議。
“算了,再想下去也沒用,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回去吧。”
和馬微微呼出口氣,把福址科技的事情暫時拋到腦后,轉頭望向周圍己變得異常蒼涼的湖和蘆葦。
按玉藻說法,失去緣起物的常黯之地很快會迎來終末,不想惹麻煩的話,他們最好在那之前退出去。和馬往周圍確認了下位置,隨即扛著地藏像邁出腳步。
“回去后,和馬你背后的傷要好好處理下。”晴琉跟在和馬背后,卻頗心疼地看著他背后皮開肉綻的兩處。
“真是可惜的,我還蠻喜歡這套衣服的。”和馬微微瞥向背后。先前搬挪地藏像時,鯰魚精兩條觸須突破晴琉攔截抽到他背后。觸須的力道幾乎媲美榴彈槍,還好他把身體鍛練得足夠扎實,這才勉強抗下來,不過比起鈴木管家肉身空降直升機的非人水準還是差上不少。和馬估計著這樣的硬仗要是再來幾次,自己恐怕大概也會向那邊靠攏了。
“說起來,你最后是怎么斬掉那幾根觸須的啊?那時候我就聽著那家伙慘叫一聲,然后就突然萎下去了……”和馬邊走邊問道。
“這個啊,我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和馬,當時斷時晴雨突然就超神了……”晴琉眼睛放出光彩,雙手比劃著,繪聲繪色地把御劍斬雷的情景描述了出來。在熱烈交談的兩人背后,那一望無際的大湖跟湖邊的蘆葦蕩,就如同電影落幕般的逐漸遠去,最后終于回歸虛無。
被切斷緣起的常黯之地悄然落幕,與之相鄰的現世卻未受到任何影響。修筑水壩形成的人工湖邊,依舊有好些釣魚客在悠垂釣,而相距不遠的農田里,村民們則一如既往地閑談著湖中水神的喜樂。
有釣客偶然抬頭,然后便見著一艘小型游艇從前方湖面冉冉駛過。
除去不祥的詛咒傳聞,這處人工湖的風景也算得上優美,因而東京不少大公司都租下附近臨湖的別墅公寓,當成招待賓客跟度假團建的會所。
那些會所有的也會配置游艇供賓客游湖休閑之用,大約就是這類型的小型游艇,倒也不是什么罕見事物。釣客很快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吊桿上,也因此錯過了游艇甲板上涌起的旋風卷動飛羽的奇妙光景。
“哎喲喂!”
飛羽隨著旋風消散,隨即一人身魚頭的粗短人影摔落甲板上。只見那人影在地上手舞足蹈地打了好幾個滾才掙扎著爬起來,然后一眼瞥見旁邊抱胸而立的紅發太妹,當場又撲倒下去。
“大姐頭明鑒!我、我是被逼的啊!”鲇魚精撲過去抱著太妹的小腿,聲淚俱下地痛陳著自己的遭遇。“我照著您要求把那支血清給了凡人注射,都準備做活體實驗了,誰知道桐生老……啊不對,那該死的桐生和馬突然闖進來,一刀宰了實驗體,還把我打得遍體鱗傷!你看看,那家伙還威脅我說要不配合就要把我宰了燉湯喝!我、我拼命跟他周旋,好不容易才撐到你來救場……”
“閉嘴混蛋!當我眼瞎了嗎?”太妹一腳踢翻鲇魚精,然后猛然抬腿踩在他背上。“上次也是,這次也是,為什么每次都能遇上桐生和馬那混蛋,而且偏偏還治不了他……啊啊哈啊!可惡!心情好差,真想就這樣把你丫的踩扁!”
“饒命啊!饒命啊,大姐頭!惹到你的是桐生和馬不是我啊?要是踩死我你就拿不到錄像資料了!”鲇魚精哇哇大叫,看上去真的驚慌失措了。在妖怪社會中弱肉強食是理所當然的法則,小妖怪被大妖怪當成解悶的零食一點也不稀奇。伴君如伴虎,從這層意義來說,跟桐生和馬對決都沒和大妖怪相處來得危險。
“錄像帶呢?拿出來。”籠中鳥冷哼一聲,似乎稍稍收斂了怒氣。
“是,這里……”根本不敢討價還價,鲇魚精小短手在懷里摸索著,把那具小型攝像機遞了出來。攝像機里拍攝著先前桐生和馬跟鬼人甲佐對決的光景,對正試圖評估超級血清效果的福址科技來說,應該是相當珍貴的參考資料。
“這不摔壞了嗎?混蛋,你怎么弄的?這東西可是高檔貨!”拿起攝像機的籠中鳥,對歪掉的鏡頭大發脾氣,抬腿猛踢了鲇魚精一腳。被踢的鲇魚精雙手抱頭連聲求饒,而籠中鳥則像理所當然般的拋出話來。“既然如此,你也過來工作吧……對,這叫用勞務抵債。”
“呃?過來工作是,到那個福址科技嗎?”鲇魚精錯愕抬頭。
“怎么?你不滿意?”籠中鳥俯視著,在嘴角拉出兇暴的弧線。
“不不不!小的不敢!不敢不滿!但是那啥……小的這模樣,呃,就算喬裝打扮也沒法混進人類社會啊?硬要去的話,大概也只能在馬戲團之類的地方露頭啊?”鲇魚精絞盡腦汁列舉著理由。若是地盤還在的話他還有幾分婉拒的底氣,但常黯的大湖消失的現在,他實在沒法反抗大妖怪的威壓。
“連化形之術都用不好的廢材,真想一口咬掉你的腦袋……算了,憑依之術你總能用了吧?給你準備了個憑體。”說著籠中鳥打了個響指,一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便被從船艙里丟了出來。
“這家伙是……”鲇魚精眨眨眼睛,他對丟出來的男子有印象。是跟著甲佐正章來的另一人,名字不記得了,但好像也是桐生和馬的對頭。甲佐正章注射血清后化成猙獰鬼人,當時他被嚇破膽逃出開去,怎么會落到這里來?
“在常黯門口撿到這家伙,好像己經瘋瘋顛顛的了,所以我就干脆吞了他的魂魄……味道還不錯。”籠中鳥意猶未盡般的舔了下嘴唇,彈指催促鲇魚精。“現在這家伙幾乎就只剩一具軀殼而己,不會有靈魂的抵抗,快給我依憑上去!”再慢吞吞地就吃了你!
“是,是是!”被籠中鳥瞪視的鲇魚精連不迭地蹦起來,滿臉苦相地滾到那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面前。
籠中鳥提到的“依憑之術”,其實就是俗稱的“附身”,這個也算是妖怪普遍具備的基礎技能。能否成功附身以及能夠附身多久,取決于妖怪的自身實力跟宿主的靈魂強度。
好比桐生和馬那種豪杰,小妖怪想去附身什么的根本就是自殺,不過眼前這人己經被籠中鳥吞掉了大半魂魄,所以鲇魚精要附身的話應該能持繼很長時間。
“唉唉,丫的好丑……”鲇魚精萬般不情愿地嘆息著,但也沒法回頭了。
鲇魚精下意識地朝周瞟了眼,然后一跺腳,身體化成半虛半實的光影,往前一頭扎進了中年男子身體里。
只見中年男子原本癱坐在地上,突然間像觸電般的猛烈顫抖起來,伴隨著口吐白沫和兩眼翻白等排斥反應。那怪異光景讓駛船的水手都忍不住側目望來,但卻被籠中鳥給瞪了回去。排斥反應持續了半分鐘,中年男子的顫抖漸漸停下來,
“嗚哇,感覺像套了厚皮套,好不舒服。”
被附身的中年男子開口了,發癢般的搔著身上各處。只見男子的動作神態貌似恢復了正常,唯獨眼睛卻成了類似魚眼般的凸出模樣,給人有幾分怪異的感覺。不過籠中鳥好像并不介意這點,打量著附身男子的鲇魚精,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現在開始這家伙……呃,大平康儀就是你的名字了,今后就好好為合川先生效力吧!”
雖然具體建造年代已搞不清楚,但桐生道場卻是一座在文部省都登記在冊的古老道場。道場整體為木造的和風建筑,其外觀因年代久遠而呈現出相當滄桑的質感,而最特別的則是位于道場中庭那一棵枝繁葉茂的古老櫻樹。
據說那棵櫻樹早在和馬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之前就存在著,每年都像約定般的綻放出滿枝的絢麗櫻花,并且久久不謝。和馬記得甚至還聽過這棵古櫻就是道場守護神的說法,不過對此卻表示懷疑。
畢竟要是真有守護神存在的話,桐生道場當初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被極道混混欺負,差點就要被不良開發商拆除的地步。
也因此,當他逆境翻盤、打出威名后,櫻樹底下被他嘲諷般的埋進一堆極道幫派的小手指,此舉曾惹得千代子惱怒抗議,不過實際并未有任何異狀出現,讓和馬更對守護神的說法嗤之以鼻。
當然,現在的和馬早已確認神秘側的存在,也知曉神秘側的事物因近代科學文明的發展而不斷衰弱,所以搞不好櫻花樹曾經真的存在過守護神,只不過在近代衰弱消退而已。
當然有的沒的其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馬從常黯湖邊的佛龕把那尊緣起物的地藏石像扛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