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一鍋蔬果意大利面新鮮出爐了,混上的鮮紅的番茄汁攪拌,撲鼻的香味滿溢在餐廳里,曼蒂坐在餐桌的對面,看著金發女孩把餐盤推到了她的面前。
可她沒有吃,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金發女孩。
“怎么,怕我下毒啊?”
“不是...只是驚奇你居然會做飯。”安靜坐在飯桌前的曼蒂搖了搖頭,拿起勺子和刀叉卷了點面條起來嘗了一下,味道居然出奇地好。
她們本該在之前那場對話結束后進行一番翻天覆地的打斗,但現在她們居然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意大利面。
金發女孩坐在了餐桌對面撐著下顎微笑都看著進食的曼蒂,“多吃點,在現實里你大概都得餓壞了吧?四天滴水不進原本養起來的小肚子都得餓沒了。”
“能別提小肚子的事情嗎?”曼蒂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很滿意現在我這幅身材。”
“但可惜是假的。”金發女孩毫不留情地捅刀子,“在這片夢境里你得到的,渴求的,都是自己內心中最渴望的,最壓抑的本性,這你應該是知道的。在你們這群丫鬟的眼里,我大概就是一個寄生蟲吧?每天躲在你們‘太子’的腦袋里汲取營養,卑劣而膽怯,如果我是‘皇帝’的話我也會這么形容我自己的。”
“比這更糟糕,當時‘皇帝’讓我來殺你,我還以為祂在開玩笑。”曼蒂吃著意大利面說,“但之后我才知道祂并不是在開玩笑,祂居然真是這么想的,也的確這么做了。”
“祂有資格這么做啊!”金發女孩笑說,“把‘A’級危險混血種的言靈強行嫁接到你的身上,就像祂以前將戒律送給你一樣...這種事情祂輕車熟路得很,夢魘這個技能的確很一般,但經由皇帝的手之后就變得可怕起來了,我想祂提純了你的血統?”
“只是精神方面上罷了。”曼蒂吃著面說,“畢竟是長達三四天的等待,如果一直保持著那種強度的血統,我的肉體會崩潰掉的,所以祂就退而求其次選擇提純了我的精神,將我的精神暫時加持到無限接近初代種的水準,從而在數百倍的增幅過后釋放出了這個大范圍的言靈。”
“不難猜到。”金發女孩上下打量著曼蒂,“在我的眼里,你簡直就是臺風眼,整個小鎮的領域場都是圍繞著你旋轉的。”
“你把這事也告訴林年了?”
“我們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所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是什么,敵對?”
曼蒂擦了擦嘴說,“我們大家都清楚,卡梅爾小鎮就是一個局。最大的局就是‘皇帝’利用我跟林年的關系,讓他強行闖進這個精神領域世界來救我——”
“一旦如此我這個藏在他腦袋里的寄生蟲,也就是我,必然會因為領域的緣故實體化,在精神世界里實體化就意味著平時像是鬼魂一樣的我終于可以被殺死了。”金發女孩接著話說了下去,“而被‘皇帝’提純了精神力的你,在這個世界又是領域的掌控者,你完全擁有可以跟我匹敵的力量。”
“是啊。”曼蒂說。
她的黃金瞳在下一刻點燃了,那眼眸中流動的是熔金般駭人的顏色,金發女孩瞇眼觀賞著這個女孩的眼眸,幾乎能從里面嗅到那股熟悉的,海潮般的威嚴。
整個屋子...不,整個卡梅爾小鎮的領域都開始運轉了起來,深邃的黑色在天空流淌,像是有數不盡的龍蛇藏匿在烏云之后,這個夢境世界的意志力從四面八方聚集籠罩在了這間屋子中,重壓在了金發女孩的身上。
她一直都在藏拙,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中。
“那要不打一架?反正你的目的都是來殺我的,‘皇帝’對你來說可是契約者一樣的存在,你應該不可能想要違背祂的命令吧?”感受到那莫大威嚴與排斥力的金發女孩瞇著眼看著桌對面曼蒂曜日般的黃金瞳,“現在礙事的人都離開了,在我和林年出現后,你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林弦就是我...所以你一直在等一個獨處的機會,一個合適的下手機會。
金發女孩望著曼蒂悠悠地將一切進行著復盤,“最開始在十八位轉校生進入領域時,你一直都在假裝自己是失去記憶的普通學員,跟著愷撒·加圖索那群人追查所謂的‘兇手’...而阿瑪拉事件是所有一切的開始。”
“阿瑪拉遇到的怪物是愷撒他們假扮的,是她在大一第一次戰爭實踐課上遇到的一只變異死侍,那只死侍當時差點殺了阿瑪拉,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當時擁有執行部提供的阿瑪拉情報的愷撒他們就認為這是一個喚醒阿瑪拉記憶的方法,十分干脆地去作了這么一個死。”金發女孩聳了聳肩,
“結果他們的確作死得很成功,阿瑪拉當時血統就全開了,言靈‘癸力’爆發,將那個扮鬼的倒霉學員給直接手撕了,他們想攔都攔不住,最后血統失控昏迷了過去被他們帶走了...你是清楚這件事情的,因為你跟阿瑪拉是同級的學生,那一次戰爭實踐課你也參與了,在電話里聽到阿瑪拉對窗外的鬼的描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是愷撒他們...”
金發女孩轉了轉手指頭指向了曼蒂,“所以你干脆就把這個當做了一個借口,一個順理成章跟這群‘轉校生’扯上關系的借口,監視他們在這個領域中的一舉一動,以免他們破壞了你的布局。愷撒他們是注定沒可能喚醒這里面的同伴的...”
金發女孩說到這里笑著搖頭,“有你這個領域的主導者跟在身邊,他們試圖喚醒誰,你就讓誰暴走,遲早折騰死他們。在一直調查無果的情況下,四千多條人命的壓力壓下來,執行部想不派他們的‘S’級進來都不行咯...這也是你的雙重保險?”
她饒有趣味地看著曼蒂,“就算林年不主動進來救你,你也會讓逼迫執行部迫于壓力的原因派他進來。”
曼蒂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金發女孩抱著手躺在椅子上繼續說,“然后我和林年就這么順理成章地進來了,住到了你的隔壁,你的計劃也終于可以開始了。”
“其實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是想著先演著戲陪林年一起去追查根本不存在的‘兇手’,獲得她的信任,然后再找機會單獨跟我相處,直接把我宰了?”
曼蒂點了點頭開口了,“差不多吧,師弟和那群轉校生很麻煩的,如果我動手殺你被他們發現,回到現實后我也會被執行部收押,所以想殺你一定得挑一個月黑風高的日子,并且我也要有足夠的理由跟你獨處。”
“然后誰都沒有想到的事發生了!”金發女孩哼哼笑著說,“‘真正’的兇手閃亮出場了!以神明代行者的身份出現!發出殺人預告,將轉校生們一個個的華麗殺死!”
“我不得不承認,你裝作神祇的樣子是很唬人,估計連‘皇帝’都沒想到你居然還保留著這種實力吧?”曼蒂上下打量著一米六個頭的金發女孩。
“小把戲啦,都是借用林年本來的力量玩的花招。”金發女孩擺了擺手瞇眼看向對桌的女孩,“如今到此為止的謎團都揭開了,你有什么想說的嗎?‘皇帝’的小丫鬟,曼蒂·岡薩雷斯小朋友?”
“好的...我攤牌了,我承認了!”
曼蒂嘆了口氣,放下了刀叉,擦了一下嘴角的番茄醬,吃飽了躺在椅子上努力地伸了個懶腰,“我就是‘皇帝’的人,我不懷好意,我釋放言靈誘拐師弟過來想背刺他,宰掉你,這些情報你這個知情的受害者應該早就猜到了,你也一定告訴了師弟吧?”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不過我還是不理解一件事。”
“你說。”金發女孩笑。
曼蒂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后問,“如果你和林年從一開始就知道卡梅爾小鎮領域的釋放者是我,跟‘皇帝’有嫌疑的也是我,為什么不直接就來找我對峙?反而要去裝神弄鬼扮演一個神祇出來?一個一個地殺轉校生玩?我沒理解你們的動機何在,在我看來你們應該直接殺過來跟我大戰一場,然后讓師弟含淚二選一,最后把我刀掉!”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發女孩忽然笑了出來,笑了很長一段時間,整個屋子都回蕩著她愉快的笑聲,像是曼蒂說了什么蠢話讓她眼淚都笑出來了。
曼蒂躺在椅子上舒展著腰肢扭頭看向她說,“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好笑。”金發女孩搖頭勉強止住了笑意,看向面無表情的曼蒂淡笑著說,“因為我發現我們的腦回路是一樣的,我最開始真的就想這么做,讓林年提著刀就來找你,把你給剁了...在我看來你就是個沒良心的間諜啊,藏在我男孩的身邊哄騙他,獲得他的信任和保護,最后在欺騙一波他的眼淚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曼蒂抱著手看著她,對她的指責不以為然。
“我在進入領域后就把這一切都告訴林年了...他也隱約猜到了你跟‘皇帝’有關。”金發女孩忽然話鋒一轉,“但你知道你師弟當時對我說什么了嗎?”
“什么?”
金發女孩看向曼蒂說,“他想讓你自己選。”
十八個轉校生,進入卡梅爾小鎮為尋找兇手而來,一頭霧水焦頭爛額。
林年在進入小鎮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可他卻愿意給這個兇手一個機會。
“所以神祇出現了。”金發女孩凝視曼蒂,“祂作為兇手的身份出現,殺了所有的轉校生,祂表現出來的威能堪比龍王,祂也有資格釋放這個言靈,所以在每個人的眼中祂就是不折不扣的兇手!這個領域總需要一個兇手,但林年當時跟我說...”
“這個兇手,不能是你。”金發女孩低笑著說,“神祇才是兇手,神祇只能是兇手,而不是你,曼蒂·岡薩雷斯。”
曼蒂坐在桌前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后才抬頭哭笑不得地抬頭說:“...他把我摘出去了?”
“現在十二點了,如果我沒猜錯,剩下的四個轉校生也應該被送出去了,在他們看來如果接下來領域解除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神祇被林年單槍匹馬干掉了。”金發女孩扭頭看了一眼時鐘,“作為卡塞爾學院王牌專員,秘黨中的‘S’級,為了殲滅兇手而來,在他知道領域是你釋放之后,他親手把你這個真正的兇手摘出去了...他把你摘出去了。”
她輕聲說,“你以為這段時間卡梅爾小鎮里發生那么多事情是為了什么?神祇、連環謀殺案、他從一開始就沒想去找兇手是誰,而是想著怎么把你這個見鬼的兇手給保下來...在你還沒有釀成大錯之前,還有的回頭之前給你一個機會。”
房屋內再度寂靜了下來,似乎是信息量太大了和著才吃下肚子的那盤意大利面一起需要進行一次消化。
良久,曼蒂輕聲地說,“但你知道他給我的這個機會其實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一次盛大的背叛?”金發女孩抬首。
解除言靈,放棄暗殺,也就直接代表著要她曼蒂·岡薩雷斯背叛‘皇帝’。
背叛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
“所以啊。”金發女孩放低了自己的聲音,“你也是知道的背叛神明是會受到審判的,釘穿,刺死,焚燒,狗食,蟲蝕...你是一直知道這一點的。”
卡梅爾大學中,神祇的三次出現,哪一次不又是在隱喻警告著曼蒂即將做出的選擇代表的意義呢。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直接背叛你師弟。”金發女孩忽然抬頭微笑著說,“畢竟這樣會輕松很多。他現在自己把那群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支開了,你也可以無視他的別有用心,直接動手跟我打上那么一場,成功殺了我,然后解除卡梅爾小鎮的言靈。”
“...到時候這件事就會草草了之,執行部以為林年成功殺死了兇手,整個事件無人死亡,唯一知道真相的林年又無法跟別人提起這件事,這不是完美的選擇嗎?”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曼蒂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這可真是一個困難的選擇啊。”
就跟金發女孩說的一樣,整個卡梅爾小鎮就是一場復雜的局。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而每個人都各有選擇和遲疑,才造就了如今整個場面。
但飯桌上還是逐漸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了。
空氣中的松散聊天氣氛不知何時逐漸凝固了起來,精神海潮的威壓開始填滿了整個空間,整個卡梅爾小鎮上空的領域開始逐漸盤踞旋轉,像是黑色烏云里的恐怖即將降下審判。
可忽然之間,曼蒂笑出聲音了,一瞬間打破了屋內沉悶。
她邊笑著邊看向金發女孩,從懷里摸出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那枚棋子被輕輕放在了桌上,那是國際象棋中的‘皇帝’。
“你覺得為什么我會被‘皇帝’莫名其妙被派來殺你?”曼蒂看向金發女孩笑著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一次嘗試?說不定隨便派個小卒子出來就能干掉我?祂沒那么蠢啦...”
金發女孩看著桌上黑色的國際象棋,知道到曼蒂在暗喻哪件事,但她沒有開口點出來,而是擺了擺手似笑非笑都看著她,“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你不會真準備這么打算吧?你在來之前跟‘皇帝’真的那么說過了?”
“對。”曼蒂點了點頭,“然后我現在終于見到你了,這可是我為數不多可以直面你的機會,我當然要把握住了,所以我也準備將對他說過的原話再跟你說一遍。”
“說啊,雖然我不知道‘皇帝’信沒有信你的話,但我真的想看看你能不能讓我相信。”金發女孩微笑,“畢竟在這場游戲里你也是布局人,我可不相信一個國際象棋玩地那么好的女孩會甘愿成為別人手里的棋子。私下見到我的第一刻開始你沒有動手就已經說明一切問題了...來啊,說些什么讓我驚訝。”
曼蒂看著這個女孩的眼眸微笑帶有誠摯地說:
“我,曼蒂·岡薩雷斯,愿意成為您這邊的間諜,潛到皇帝的麾下獲得祂的信任,在明面上我將是‘皇帝’的間諜,但在暗中我將向您匯報祂一切的信息,我愿意為您獻上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