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頌唱同時在酒德麻衣和帕西的口中吐出,往常那激昂空靈的龍文如今在瘋狂動蕩的淵墟中顯得那么低沉壓抑,舌綻蓮花的言靈頭一次如此的拗口復雜,宛如烏云堵塞在大腦內。
淵墟里看不見的領域相互沖擊,他們無形卻又真實存在,為之證實的就是那狂亂的氣流,那是王域與王域之間的橫沖直撞激起的暴流,本該邏輯清晰的排列被暴風吹卷得七零八落,只能憑借著毅力和慣性去重組它們!
死神般的黑色巨鐮懸浮在黑影的面前,他抬手,然后用力握佳赤紅的柄桿。
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揮動那把巨鐮的,死亡的風味就那么出現了,如是戰車淌過泥潭將金屬的地面橫掀了起來!無數空中碎亂的鐵屑在磁場的領域中一口氣被加熱到了恐怖的上千攝氏度,在黑暗里就像一場繁星的火雨酒向了四面八方!
黑影說清場,就真的要清場,那些高速激射的高溫鐵屑威力不亞于重機槍的彈鏈掃射,別說血肉澆鑄的人體了,就算是鐵板也會被打穿融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正常的A級混血種在如此的高壓環境下不說完全無法釋放言靈,但被拖延數倍的釋放時長幾乎是肯定的事情,黑影正就是抓住了這個時間差對這些「閑雜人等「進行了清算。
言靈•無塵之地。
拒絕一切外物的領域從帕西為圓心擴張開了,他最先成功在這種高壓環境下釋放出言靈,這讓黑影眼中掠過一絲意外,但也只是稍縱即逝,畢竟人類中總有那么一兩個異格者,混血的優勢就在于不確定因素眾多不是么。
第一波赤紅的鐵屑彈雨在第一時間抵達了離黑影最近的金發女孩身前,但就在接觸到她面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就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墻壁,瞬間震成了灰燼,金發女孩則是眼皮都沒抬一下,專心地與手中噬骨的煉金古刀共鳴。
由于站位的問題,酒德麻衣是搶先一步受到了鐵屑紅雨的襲擊,她沒有成功釋放出自己的言靈,并非她受到壓制后無法順利詠唱,而是在看見黑影清場的手段的瞬間就放棄了這個舉動。
酒德麻衣的言靈是「冥照」,它的命名原則基于「冥界最深處是絕對黑暗「的傳說,因為被稱作「冥界的燭照」,即使冥界中真的有一支蠟燭,它的光也會被絕對的黑暗吞噬干凈。
這個言靈對于忍者來說是如虎添翼般的力量,肆意扭曲光照可以讓她們達成隱形的效果,或許在一對一,一對多廝殺的黑夜里,酒德麻衣能近乎無傷站在尸山血海上,可若是把她放到炮火連天,十步彈坑,百步焦土的戰場上,冥照這個言靈的效果將會被壓制到近乎于無。
酒德麻衣并非什么都沒有做,原地等死不是她的性格,在意識到言靈并不能幫到自己逃生后,她第一時間就屈身了。
女忍者那兩條傲人的好腿證明了它們不止是為了平時穿什么都好看的衣架搭子而存在的,在肌肉緊繃然后蓄力爆發后,金屬的地面發出了沉重的悶響,酒德麻衣整個人身形幾乎拉成了一條黑影如箭一樣后射!
但就算酒德麻衣的瞬間爆發力量再快,她也快不過超音速的鐵屑,那些鐵屑被磁軌線所引導加速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眨眼不到的時間就追上了半空中急退的女忍者。
在空中酒德麻衣用0.1秒不到的時間做了規避大量赤紅鐵屑的動作,同時拔出了背后橫負的一把肋差,鎏金的銘文象征著這把懷劍的不俗,在她背后的老板從來不是什么小氣人物,自家的丫髮向來都帶著最好的龍鳳釵、金鑲玉,所以這把肋差理應能擋住這些千度高溫的鐵屑。
反射這種行為通常是指在中樞神經系統參與下,機體對內外環境刺激的規律性應答,正常又分防御反射、食物反射、性反射等等,而作為一個忍者,酒德麻衣擁有著一套極強
的防御反射極致,這已經被她鍛煉到近乎本能了,一切高速接近她的物體都會被她本能視為威脅并且做出挑擋的機械防御。
在鐵屑接近酒德麻衣的前一瞬,酒德麻衣的身體就應激暴血了,暴血直接從二度起跳,可還沒等防御的龍鱗甲胃從皮膚下生長出來,兩枚鐵屑就像融化奶酪一樣洞穿了她肌肉線條凌冽的左腹和性感的右鎖骨留下了兩個令人嘆息的可怕血洞!
爆閃的火花在酒德麻衣身前閃滅,肋差的刀影在空氣中高速變向運動,襲向心臟、內臟等關鍵部位的鐵屑一一被彈飛擋下,在急速后退到一定距離時,她二次變向一個翻滾到了淵墟中最安全的障礙物后——帕西的無塵之地。
在酒德麻衣單手觸地,如蜘蛛般匍匐地滑行到帕西的領域之后時,她才忽然發現這里居然己經有人了,戴著肯德基紙桶的壯漢此刻正扛著昏迷的執行部部長悄無聲息地蹲在這里,跟只大號的耗子一樣!
肯德基先生見受傷的女忍者帥氣地滑了過來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懂事地挪了挪位置,無塵之地的球形領域直徑約莫兩米,倒是足夠成為三人的避風港。
「你往那邊挪挪。」酒德麻衣也懶得糾結為什么這家伙還在這里了,在狂風暴雨中唯一的安全港里迅速開始處理自己被穿刺的傷口。
「電梯下來得有點慢,你們就打起來了...」肯德基先生想了想還是解釋自己為什么還在這里。
「搭把手?」酒德麻衣似乎沒有興趣討論這件事,垂落著鎖骨重傷的右臂,左手翻起自己作戰服的衣擺,露出了下面矯健的好身材露出了那觸目驚心的血洞,這一處傷勢幾乎貼臨著內臟,如果不處理這些傷勢她恐怕很難逃出淵墟。
「樂意效勞。」肯德基先生看得出來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毫不猶豫地就來搭手充當戰地醫生準備幫忙止血。
帕西沒來得及回頭去看變向到的自己身后躲避的兩個家伙,無塵之地被他維持到了最大的極限,赤紅的彈幕瘋狂撞擊著領域的外壁,那爆起的星火光屑一時間甚至遮擋了他向前的所有視線,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閃耀的星屑充滿了!
風暴的重心,熔紅的鐵屑仿佛木星的星環般傾斜著環繞黑影旋轉,她高舉手中的死神之鐮目視金發女孩,穹頂上的聚光燈早已經在第一波鐵屑紅雨時被擊碎了,此刻不再有那戲劇性的可笑光柱照耀在她的頭頂,象征她以蠻橫的權與力剝奪了這個可笑戲子帶來的舞臺效果!
「可舞臺效果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只靠光與影支撐的啊。」黑暗中金發女孩發出了咯咯的輕盈笑聲。
不知為何,她的笑聲本該是清脆愉快的,但回蕩在淵墟的風暴里卻是顯得有些瘆人。
黑影透過氣流與鐵屑的紅光,看見了黑暗中平持著那三尺九寸環首長刀的金發女孩被一道血紅色照亮了臉,那是對方的黃金瞳,赤紅,幾乎見不到金色,就像璀璨黃金溶解在了一汪血池中漸漸沉底,只剩下金絲漂泊在滿眼的猩紅之上。
這個瘋子…終于按捺不住天性了嗎?
從猩紅的光芒照亮的臉龐上,黑影窺見了在聚光燈下金發女孩臉上從未出現過的情緒,她是那么的自控又在乎形象,走過的地方全是舞臺般的聚光燈和鮮花,而當聚光燈與鮮花消失于黑暗和血時,她一直以來的另一面才會在漆黑中徹底暴露出來。
黑影熔紅瞳眸的倒影中,那猩紅光芒下的女孩表情古怪得很,像是在忍耐什么,那股壓抑的沖動隨著瞳眸飄搖的紅影傾瀉如柱,像是終于沖破了命運的牢籠,踱著步,迫不及待要去嗜血戮命的殘暴獅子。
也是了,對于他們這種東西來說,死亡并不可怕,只是一場終有歸途的長眠。可若是失去了歸途徹底迷失,那份殺戮與嗜血之心無處得到釋放,最終在泄洪開
閘的一刻將是流血漂櫓,尸橫遍野。
黑影握佳了鐮刀,心中開始升起巨大的慎。
女孩握住環首長刀的兩只手只剩下了森然白骨,白骨沒有了肌肉和神經當然無法揚起刀劍去廝殺,所以為了享受百千年難得一遇的盛宴,她釋放了言靈。
令人發滲的聲音在風暴肆掠的低音部緩慢響起了,就像是某種東西在泥濘中爬行,濕潤、柔軟、強健。猩紅的光芒里,仿佛有著生命似的血與肉在白骨上歡呼雀躍地跳舞,它們一路相擁纏綿,敘述著為即將到來的死亡和鮮血所創作的靡靡之音!
十根有力有血有肉的潔白手指握住了那三尺九寸的煉金古刀,古刀中的心跳聲驟然停止。
言靈•八岐。
「哈哈!」
黑暗的淵墟里,在那狂舞的風暴中忽然響起了金發女孩驚喜的笑聲,就像小孩子終于上手了好玩的玩具。可黑影只在那笑聲中聽到了緬懷,對于闊別千百年后終于再逢的殺戮的懷念。
王域與王域的碰撞忽然消失了,有一方主動撒銷了精神領域!
黑影的領域一口氣突破了桎梏碾壓向了對面,然而在片刻后卻忽然停滯住,隨后猛烈地炸開了!像是一拳被人蠻橫不講理地打爆了,撲面而來的是狂暴洶涌的氣流!
氣流沖刷中,黑影遮住的臉龐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倒是忘了這家伙以前似乎是個唯力派的狂信徒,但還沒來得及讓他感慨故人這熟悉的純粹的暴力,忽然就臉色一變,快而又快地矮身,猛然拔起手中的巨鐮向空無一物的前方斬擊!
黑影甩出的死神鐮刀帶起的刀光居然是黑色的,就連視線接觸都會被那烏光給割傷!沒有什么東西能擋住死神的鐮刃,就連他自身釋放的不可視的王域都被那快而迅捷的一切給撕開了一道口子,參與風暴中尖嘯的氣流上下分行,再缺覆填回環形的空虛。
可這死亡的一刀揮空了。
0.1秒或許都不到的時間里,時空似乎都在這須臾之間停滯了,運動的巨鐮漸漸定格,被鐮刀分開的氣流還在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回填,風暴的嘯聲被拉得很長很長。
黑影維持者揮出這一刀的動作,而他的眼珠卻是緩慢地向下移動,超乎自然界正常生物數百倍的神經反射讓他在這須彌一刻觀案到了巨鐮正下方,那常人難以看見的極境速度中的殺戮者。
那是金發女孩,她正以一個驚駭的速度幽靈般掠來,潛身的動作完美避開了黑色鐮刀的收割,刀刃幾乎貼看她頭頂掠過甚至斬斷了她幾根發絲!
然而鐮刀下的她卻完全沒有在意這些,她柔軟姣好得就像蛇一樣蜷縮在鐮刀下,身體傾斜得幾乎與地面平行,右手拖拽在身后的那把三尺九寸的煉金古刀的刀尖與地面摩擦泛起了刺目的火星。
對了,還有那雙猩紅的瞳眸,朝上死死地盯住黑影的眼晴與他不偏不倚地對視,他看見了鐵屑的紅光照亮下,金發女孩漂亮的臉蛋上全是失控的嗜血和瘋狂,一輪不穩定的血色氣流的紅環在她的后腦后旋轉漂浮。
十階剎那•1024倍增益。
那把銹跡斑斑的煉金古刀刀鋒都被斬擊的速度給燒紅了,一路上試圖偏移她刀路的磁力線都被「砍斷」,這一刀仿佛陷于血海中猛地向上挑起了猩紅遮天的紅嘯,暴戾的一刀直剁黑影的頭顱!
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黑影在這一刻都覺得讓金發女孩擁有了這幅可怕軀體的家伙的是個殺千刀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