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御,,或者更上位的言靈,大地與山之王一系的權能。」
「你認為襲擊你的人是龍王。火車南站的那一位?」昂熱眼神微垂。
「我不確定,他并沒有展現出太多的權能」施耐德聲音低啞,「火力系統配合我的子彈只能拖延他一小會兒,我知道這不是我能面對的敵人,于是準備逃走繼續拖延時間,往電梯逃或者原路返回都是愚蠢的行為,所以我選擇往下逃。」
「淵墟。」昂熱領首,「金字塔增幅過后的淵墟內的煉金矩陣可以具有‘鎮,的言靈效果,一切超常的現象以及領域都會受到那個煉金矩陣的影響,那是目前混血種能推衍到最極致的煉金技術,自然也可以對追殺你的人產生遏制的效果。」
「我藏進了淵墟內,關閉所有的光源躲了起來。他和我預料的一樣追了下來,成功受到了煉金矩陣的影響,否則那可以控制磁場的領域一瞬間就能找到我。」施耐德說,「我必須保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頻率降到最低不被發現,但我那時候的情況限制了我的自控能力,所以我選擇喚醒了‘冬眠系統,。」
「強制性地進入‘冬,的狀態,這也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淵墟內的火力系統需要最高權限才能喚醒,你的權限不夠。」昂熱點頭,「那么告訴我,我的朋友,你在等什么?」
就如昂熱說的一樣,就算施耐德怒火中燒,中了敵人的激將法,他也絕不像是那些年輕人一樣不管不顧地就往滿是荊棘的籠子里鉆,像施耐德這樣的人就算他跳進了敵人的陷阱,也勢必是抱著核彈往下跳的,玉石俱焚這個詞刻在了這個男人的信條里,自取滅亡不是他的風格。
「我在等后援。」施耐德回答了昂熱,「暗殺我的那個人向我發起了邀請,我預測到我會遭遇不測,所以在出發的同時我就用私人的號碼編輯了一則短信通知了我的后援。」
「我猜這則短信繞過了諾瑪的監測。」昂熱低垂眼眸。
施耐德看著昂熱無聲點頭,「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冬眠系統,的啟動會帶走我殘存的意識,假死狀態下我只能保證最基礎的生命特征。」
很顯然你能活到現在,就意味著你的后援及時趕到了。「昂熱伸手輕輕拍了拍施耐德的臂膀,「很可靠,雖然老是遲到,但起碼從來不會缺席和掉鏈子。」
施耐德默然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后問,「淵墟現在的情況…」
「徹底毀掉了。」昂熱淡淡地說。
「我和副校長在事發的第一時間趕往現場,但卻發現通往植物園的道路被堵死了,淵墟內的戰斗烈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根據實時情況的重現,淵墟里發生的第一次沖擊時誕生了大量的光和熱,當量不亞于一顆內爆彈爆炸,瞬間摧毀了就近的通道,然后震動和沖擊波擴展到植物園,繃斷了空中電梯的吊索。由于整個花園是由山壁之間空洞形成的,而進入這片空洞的山壁裂縫也在擠壓中崩毀了,將那里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天然的斗獸籠。」
「從正常的通道已經無法進入淵墟了,所以我們直到第二天才想辦法搬開了英靈殿前湮沒之井的雕像,搬來了上一次‘夔門計劃,挖通水下巖層的鉆機打通了湮沒之井里的碎石,借由這個筆直的通道一路向下才成功進入了植物園。」
「花園、水族箱、金字塔都被毀掉了,大量的水灌在花園的泥土上,地勢較高的地方滿
目都是血色的焦士和純粹暴力轟擊出的巨坑,巖壁上被熾烤成了白色,支撐空洞的合金架構都被融化拆解了,簡直就像是有人用云爆彈在那片封閉的空洞里輪番轟炸過一樣。堅硬的山壁上裂痕到處都是,每一道裂痕都是被尖鎖的利器切割出來的,只是用看的就能感受到那種原始的暴戾,用副校長的話來說就是「兩只衣服的狂龍
在這里玩了一場摔跤」。」
施耐德垂下眼眸,似乎能想象到那災難的一幕。
「水族箱泄露的緣故,大量的海水滲透到了其他區塊,植物園和大半個冰窖陷入了一片汪洋。即使有諾瑪封鎖了通道的大門,現在的冰窖的地下區也陷入了停擺狀態。根據諾瑪測量,大半個冰窖的地下空間都被那場戰斗給扭曲了,那場大地震后地下巖層的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少精密的電子設備被磁化后失靈,常年地下工作的院系主任和終身教授們不得己臨時撤離到了地面加入了地面工作。」
「這種破壞力,有沒有讓你想到什么?」昂熱偏頭問。
「火車南站。」施耐德抬起吸氧面罩吸了一大口,放下面罩,然后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那東…東西呢?」
昂熱輕輕拍擊施耐德的后背,等到他咳嗷完,才說,「東西沒有丟,還好好地放在那里。」
「東西還在?」施耐德抬頭看著昂熱,昂熱十指略微交叉合握,「淵墟里的煉金矩陣已經徹底毀壞了,地面的蝕槽像是被濃硫酸侵蝕過一樣破壞了‘樹,的概念和結構。維系著整個煉金矩陣的水銀湖也被蒸發干凈了,整個淵墟里都是劇毒的水銀氣體,第一批進入的勘探人員差些水銀中毒。」
「確定了里面的情況后,我讓勘探人員稍作休整,由我和副校長穿著防護服進入,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帶上了自己的折刀,副校長也帶上了他的酒瓶…這家伙說他的左輪忘在鐘樓的抽屜里了,反正他這么說,我就當真的聽。」
「總之我們深入淵墟的廢墟里走到盡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干枯的水銀湖形成的那片盆地,在盆地里那棵樹依舊老老實實地栽種在那里,只不過似乎有人擔心它長腳跑了,就用那幾根蘇美爾文明遺址挖掘出來的青銅鎖鏈把它狠狠地纏了幾圈捆住了。
有意思的是,在那棵樹前還插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刀,副校長認出了那是‘斯納特莫之劍,計劃中的試驗品,同時也是失敗品,他本應該被封藏在伊甸園的基訓地下層里。」
「總而言之,無論敵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昨晚一定無功而返了。」施耐德暗地里輕輕地松了口氣,在出發投進那個陷阱時發出的那條短信看起來是正確的選擇。
「我不這么認為。」昂熱忽然說道,「昨晚還是有人得逞了。」
施耐德怔了一下,安靜地看著昂熱等著對方的后話。
「施耐德,你昨晚為何會出現在‘花園,。雖然昂熱早已經推測出了答案,但現在他還是再次看著施耐德低聲問了一遍。
「我收到了一份邀請,一份匿名的電子郵件,里面提到了‘太子,。」施耐德看著昂熱的眼睛回答,「他讓發了一段謎語給我,你可以讓諾瑪登錄我的郵箱查看,我沒有刪除把它保存了下來。」
「很抱歉,我現在沒法呼喚諾瑪,諾瑪的機房在昨晚的地震中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現在學院秘書正在裝備部的調試下進行自檢,目前在學院的互聯網只維持著諾瑪最基礎的功能。所以如果不嫌麻煩的話,你可以復述一遍,盡量把聲音放緩,我能聽得清。」昂熱說。
施耐德緩緩點頭,開始復述郵件里提到的那個謎語,昂熱安靜地聆聽,病房內回蕩著那陰森又不詳的詩篇。
從一邊到另一邊,它充塞著整個大門,高聳過門楣;它從紅色的骨灰盆中吸走了火焰,以一種完全如死亡和虛空一般的徹骨嚴寒充盈窖室;它瞬息萬變,轉動、回旋,好似充溢著黑暗太古的能量漩渦;它跳躍著、伸展著,拖著身體向前進入窖室
直到施耐德的復述結束又是一陣咳嗽,昂熱說,「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所著的《藏骸所之神》的節選,你年輕時閱讀過許多不同種類的神話,我本以為這是好事,
但沒想到最后還是博學害了你。」
「藏骸所之神,我只能想到淵墟中的囚籠,這不是暗指,這是明示,發郵件的人在邀請我,以及威脅我。」
昂熱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說,「你確定向你發郵件的人,和在植物園襲擊你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施耐德愣住了,看向昂熱似乎不理解對方的意思,但片刻后他大腦過電一樣驟然反應了
過來,「你的意思是…」
「你現在不應該還活著。」昂熱輕聲說道。止住咳嗷的施耐德右側的動態心率儀上數字持續增高,很快就要抵達報警的閾值了。
房問中陷入了死寂,因為就像昂熱說的一樣,他發現了這件事里的一個詭異的點,他現在真的不應該還活著躺在這里和昂熱對話,他早應該死透了,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
「從冰窖現在的破壞程度來看,襲擊你的敵人無論身份是什么,他的破壞力起碼不會低于次代種,淵墟內被侵蝕的煉金矩陣也佐證了這一點…況且,就我看來他很大可能與破壞火車南站的那個敵人是同一位。那么如果是他向你發起了邀請,并在暗中埋伏你,對你進行精心計劃的暗殺,那你不應該還有機會活到現在。」昂熱低聲說,「那可是疑為龍王級別的東西。」
「龍王級別的東西潛入學院想要殺我,就算我早有準備,在我主動踏入植物園的那一刻起,我的結局注定更改不了死亡。」施耐德沙啞地說道。
「但你沒有死,你居然活下來了。」昂熱盯著施耐德,「你最開始說他偷襲了你,這是不是代表著你從一個疑似龍王級別的敵人的偷襲中幸運地活了下來?」
「這不可能。「施耐德忍不住搖頭,「就算不是偷襲,而是面對面的攻擊,我也不可能有機會反擊。」
你甚至不會有機會掏出你的煉金左輪,也不會有機會呼喚諾瑪啟動火力系統,你會瞬間死亡,甚至連自己死亡的時機都無法捕捉,這才符合龍王刺殺的過程。」昂熱說,「劃傷你頸動脈差點致你死亡的那一次攻擊不是暗殺,而是一次試探!你是差點死在了對方的試探下,于是才有了機會反擊和逃亡!」
如果是蓄意邀請的暗殺,那為何在施耐德到場時出手是試探?
這完全不合常理,就如昂熱所說,施耐德壓根就不該有機會活下來,這和命大不大完全無關。
施耐德自然而然地回憶起了昂熱剛才說的那句話。
發給自己郵件的人,和他在植物園撞見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