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昨晚熬夜檢查公司稅務申報表有沒有問題,那么蘇曉嬙第二天就不會因為擔心疲勞駕駛沒有選擇自己開那輛平時上班通勤用的敞篷版賓利歐陸GTC,這就導致了為了赴約中午的飯局她只能打電話通知司機陳叔開那輛掛在公司名下的加長版S560來接她,從而蝴蝶效應般在十字路口直行的時候被一輛轉彎不觀察路況的「剁椒魚頭」狠狠親吻了邁巴赫的B柱,她也不會現在呆呆地站在門路牙子邊上等一輛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的車來接她。
蘇曉嬙覺得這世界上冥冥之中一定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引導著命運,在那只手下這整個世界忙碌人們的命運就像是車流不息的交通樞紐,那只手頻頻落下將他們一個個地擺到正確的位置,在精心規劃好的路線上走出皺如年輪的線條,最終在世界的中心相遇...在一家星巴克門外的馬路牙子上抱著手臂吹街風,曬五月稍顯毒辣的陽光。
灰色的西裝外套袖口稍微折起露出白皙手腕上戴著的愛彼煙熏綠,指針提示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距離院長約的專家會診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金主和院方的投資人,她親自出席做出承諾后續注資會很有利于那些國外和外地請來的專家教授們做出更正確的判斷和考慮。
就在蘇曉嬙焦急地想回頭考慮是不是要重新回到地鐵站擠地鐵的時候,一個星巴克中杯已經遞到了她的面前,她抬頭就看見陽光下站在護欄前向自己遞咖啡的男孩,陽光灑在他的頭頂,照得那柔順的碎發蒙蒙亮,好像給他鍍了一層光,額發陰影下淡金的瞳眸望著自己,眼神和平和,也很自然,就像他們是認識許久的朋友,親密的朋友。
「美式,不加任何東西。」
蘇曉嬙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從對方臉上拔了出來,扭頭沒有接,「我不喜歡喝冰的。」
「常溫的。」林年一手拿著自己的喝的,一手遞來咖啡杯,「我說了,沒加東西。」
蘇曉嬙被哽了一下,「美式不加冰的能喝嗎?」
「口感的確會差很多,這也是我不懂你為什么不能喝冷飲的時候,每次都還是要硬著頭皮點美式。」林年把咖啡杯遞到了她手里,連帶著的還有買咖啡退的錢。
「你怎么知道我現在不能喝冷的?」蘇曉嬙警惕地看向這應該是初次見面的男孩,微微后退半步,左手放進手袋里作勢要掏防狼噴霧。
林年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拿起自己的飲品吸了一口。
「你喝的什么...星冰樂?你還小嗎?」蘇曉嬙皺眉看著林年手里抹茶綠的透明塑料大杯,頂蓋揭開后還有軟綿綿的咖啡色雪頂,看起來就是糖分超標的熱量炸彈,對于這種飲品她向來敬而遠之,否則她私人的美女健身教練又該念叨她體重增長了。
可反觀林年,她視線落在了林年T恤短袖下露出的線條分明的臂膀以及看起來就沒什么肚子的身材,心中不由升起羨慕和其他一些奇怪的情緒,該說不愧是男生么?能吃也能練,不用擔心太多肌肉會影響整體美感,畢竟男生里都奉行著大就是好的理念,肌肉男在一些女生群體里也很有市場。
不過蘇曉嬙個人不喜歡肌肉男,她更喜歡彭于晏在《邪不壓正》和《激戰》里的那種標準身材,雖然很多搞健美的都實名制看不起這種款型,可不得不說大部分女生都愛這一口...而她兀然發現陽光的透視下,那個男孩雪白T恤下的一些形狀若隱若現,似乎正就是她喜歡的那個款型。
收住。
奇怪,真奇怪,自己難道真的是因為對方看著順眼,合眼緣,所以才鬼使神差地答應對方求助的要求,放棄乘地鐵轉而和他一起來路邊等車?這是什么奇怪的搭訕方式,而且對方怎么感覺好像真的認識自己...可他之前不是才說了,他們是初次見面嗎?
蘇曉嬙在心中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舌頭頂住上顎輕柔彈過,再緩慢地劃過上齒內側,吐出的那兩個字眼一遍讓她覺得很陌生,完全沒有過印象,另一邊卻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普通的一個名字,卻仿佛帶著某種魔力。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自己,讓她跟中了邪一樣在百忙之中居然愿意停下來,安靜地聽他說話,答應他提出的要求,就好像...自己覺得他能幫住自己,為自己解決那些身上沉重到快喘不過氣來的壓力一樣。
她在沉默中偷偷瞟著一旁的林年,無意識喝了一口美式,然后就被醇厚、濃郁的苦澀給沖暈了味蕾,較高的適當地刺激了因為熬夜和壓力導致的精神焦慮,讓她原本高壓的心情順著喉嚨里苦中帶甜的味道一下咽了下去,什么時候回反涌上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起碼現在的她站在5月初晴的陽光下,渾身暖暖的,終于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呼...你叫的車什么時候來?不會是叫的滴滴出行吧?那我寧愿去坐地鐵快一些,今天可是周末,打車都要排隊,之前我試過了。」蘇曉嬙緩過來一點神后右手抓著咖啡搭在左臂一側,環抱著手看向林年,用不加掩蓋的打量的目光審視這個帥到讓她有些昏了頭的男生。
「很快,他會準時的。」林年望了一眼遠處的十字路口。
「你說你是我的高中同學是假的吧?你是從什么地方認識我的?」蘇曉嬙直言不諱地說,同時心里另一句話沒說出口。
要是當初仕蘭高中有你這么一號人物,那本姑娘能不知道?
小天女可是那三年仕蘭高中的無冕校花,學習不錯的同時家里有錢又有顏,性格雖然豪爽了一些,但愛運動這一點又給她加了不少分,畢竟很少有高中女孩能堅持練出漂亮的馬甲線,大家都被沉重的學習壓力壓垮,但小天女不一樣,每周末都有德國老師去她家里教她和她葡萄牙裔的媽媽普拉提課程,獨特的控制術練出的體態和精氣神總是讓她在同齡女生中鶴立雞群。
而且,自從楚子航畢業之后,仕蘭高中就公認再無校草了,畢竟珠玉在前,楚子航之后的所有男生和那個Burbreyy風衣一套誰也不愛的冷臉帥哥相比都會顯得自慚形穢。
可能是她現在已經年近21了,審美和16、7歲時大有不同,現在她面前站著的這尊主,以她現階段的審美來看似乎完全不輸于那個「傳說中的楚子航」,兩者的風格相近,但細品又截然不同,一個是苦大仇深,另一個則是離群索居。
她敢保證,仕蘭高中當初要是有這么一號人物,那么他就不可能低
調到蘇曉嬙見面后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天生就該是和楚子航一樣的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想躲也躲不起來。
「嗯...我的確是你的高中同學,只是你不記得了罷了。」林年看著陽光下蘇曉嬙懷疑又好奇的小眼神,忍不住低聲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但忽然遇到一個原始版本的小天女,觀察她那出人意料的反應,他總忍不住發自心底地感到樂趣。
「不管你是誰...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就暫時相信我們以前是同學。」蘇曉嬙深吸了口氣,避開了對方臉上的笑容,似乎不太敢和這樣的他對視,她強迫自己擺出不耐煩的表情和態度,「你到底想讓我幫你什么?開口搭訕就是找人幫忙,你有你這么搭訕的嗎?要不是看在你可能真是我同學的份上,我才不會管你。」
又或者說是,在老蘇家的頂梁柱沒出問題之前,她還有資格享受自己的青春和大好人生的時候,沒有穿上這一身看似成熟,但卻像是保護著她自己的甲胄的女強人套裝之前,她或許會興致勃勃地和這個突然闖入自己視野的帥氣男孩多聊一些話題
,甚至一起吃頓飯發展一下關系。
但現在不行,她身上老蘇家的擔子不允許她任性,突如其來的適齡帥哥,如果對方是叔叔伯伯那邊請來專門騙她家產的感情騙子呢?她可不能著了道,讓老蘇家這么多年的資本付之一炬。
「你今年多少歲?」林年忽然問起了其他話題。
「你想讓我幫的忙,就是問我的年齡?」蘇曉嬙修過的漂亮眉毛倒豎了起來,瞅著林年那張帥臉,「你是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就像短視頻里那些腦袋有問題的混賬東西一樣,別以為你長得帥我就會一直好脾氣!」
「能讓你到現在為止還是好脾氣,我就很知足了。」林年說,「我只是想問你的年齡,確定一下現在的時間線走向。」
「什么叫時間線走向?你是哪里來的科幻迷?」蘇曉嬙皺眉看了林年一眼,在對方平和的注視下,最后還是熄滅了那股火焰,煩躁地擺了擺手,「本姑娘今年芳齡20(她謊報了一歲年齡),現在問完了,還有什么事情嗎?沒事我就走了。」
「你20歲?讀的什么大學?」沒想到的是林年問題一個接一個。
「查戶口呢!」蘇曉嬙沒好氣地說,「復旦大學,怎么了?」
「不是卡塞爾學院嗎?」
「嗯?這學校的名字...你是卡塞爾學院的人?那不是路明非那小子當初被錄取的國外學校嗎?」蘇曉嬙忽然抬頭看向林年眼神考究了起來。
這家伙...是路明非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