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應該大三,明年大四實習對吧?」林年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開始說正事,「也就是說你現在大概21到22歲左右。」
「22。」路明非即答,「以及我現在就在準實習,執行部天天抓我壯丁,還說這是什么社團主席的義務,我懷疑他們是編的。」
「這點他們倒是沒誆你,獅心會和學生會的會長和主席都有義務提前批次進入執行部進行實習,所以楚子航大一的時候就已經出過任務了,這才導致他的實戰經驗能甩開同級生,甚至是高年級的實習生。」林年淡淡地說,「我今年19歲。」
「這么小?那你該叫我一聲路哥。」路明非下意識說。
林年摸了摸額頭,思考著找路明非聊真正的正事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但思來想去,似乎只有路明非才能承擔這個合適的人選,因為只有他才會準確地出現在每一個「大事」的節點上。
「別逼我把你從這里丟下去,在你落地之后又把你扯上來重復這個流程十遍。」他警告道。
路明非瞬間就閉嘴了。
對付,就是要用狠招。
「你今年22,這意味著這邊世界的進程要快大概3年的時間,在我們那邊大地與山之王尚未解決,北亰尼伯龍根內亂成了一鍋粥,現在我出現在了這里,發現這里是3年后的時間線,你認為我的當務之急是什么?我的訴求是什么?」林年淡淡地問道。
「總不會是記幾注雙色球的號碼回去兌獎。」路明非下意識嘴欠。越是搞不清楚狀況,越是緊張,他的嘴就越爛,各種白爛話總是會往外蹦,不少實習時遇見的敵人都直言過想撕爛他的嘴。
在路明非說出這句話之后,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咖啡廳里,椅子上放著他的外套和牛仔褲。
林年坐在桌前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等待著咖啡廳玻璃幕墻對面的街道的叫囂和混亂平息。
樓下咖啡廳的大門被猛地推開,只穿著藍色冰絲四角褲,除此之外渾身光溜溜的路明非悶頭就沖了進來,一路狂奔上二樓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和褲子往身上套,一邊套一邊尖叫,「!你瘋了吧!你想讓我進局子嗎?」
「你再廢話一句,你就能體驗一下回母校操場裸奔一次的感覺,等你自以為逃掉的時候,一轉頭就又發現自己站在操場上被人圍觀。」林年睜開眼睛盯住他。
路明非所有的聲音都被嘎在了喉嚨里,有些驚恐地看著這個眼神認真的家伙,他覺得對方是認真的。
麻利穿好衣服的他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子前望著林年,相當蛋疼地說,「我信了,你說什么我都信了,不管是石頭門,還是別的什么...你要有什么問題趕緊問,我保證配合,只要你別來剛才那一出了!會死人的!」
死人特指的是社會性死亡。
「第一個問題,青銅與火之王是你殺死的吧?」林年緩了口氣,覺得終于可以進入正題了,「康斯坦丁還是跟歷史軌跡一樣入侵學院了嗎?他怎么死的。」
「死在了我和校長的手里,校長讓我用賢者之石磨制的子彈打掩護,他做主力去進攻,但可惜的是我打歪了,但校長還是成功殺掉了他。」
「諾頓呢?」
「我和諾諾在‘青銅計劃"中作為潛水搭檔進入了白帝城...最后我用七宗罪殺死了諾頓。」路明非沒什么好隱藏的了,在這個家伙面前,他覺得自己是透明的,干脆將數年來沉壓在心中的事情一口氣吐了出來,也倒是讓他忽然輕松了不少,躺在椅子里。
「你和諾諾下潛的么?那么愷撒應該也在摩尼亞赫號上?他的搭檔還是楚子航嗎?」
「沒,他的搭檔是零。」
「也對,情侶之間
不能組合下潛,執行部把你們四個人拆開了。」林年若有所思地點頭。
但他這句話讓路明非猛地探了一下腦袋,又趕緊縮了回去擺手,「喂喂喂,別亂說話啊,什么叫情侶之間不能下潛...我和零什么都沒有,你別亂點鴛鴦譜,被人聽到了是要我命的!」
「你不喜歡零?」林年瞥了路明非一眼,「還是說,在這邊你對其他的人心有所屬?陳雯雯?你之前提到的女秘書?還是其他什么誰?」
路明非滯住了,還沒來得及辯解,林年又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頓了一下,追問,「能讓你爆種干掉龍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讓你不得不下定決心的事情吧?你這人差的就是決心,屬于是屬牙膏的,擠一下出一點。我那邊是因為救我所以才爆了種,封掉了諾頓的言靈,給我創造了反殺的機會,在這邊的話...你的潛水搭檔是諾諾,那么...嗯?」
林年忽然抬頭看向路明非,表情有些怪異,而路明非則是相當不自然地錯開了視線,嘴角抽動。
「豁。」林年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但沒有過多的點評。
人各有喜好,對于這邊路明非的喜好,他不支持也不反對...但之后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多少還是沾點怪異。
路明非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甚至有些相信那什么狗屁倒灶的「平行時空」理論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為什么這家伙就跟什么都知道似的,把他所有陰暗的黑泥全給翻出來處刑了?
「大地與山之王呢?也是你殺掉的么?」林年搖了搖頭跳過了青銅與火之王。
「是的。」路明非見他沒有在諾諾的事情上過多挖掘,松了口氣,「學院得知大地與山之王蘇醒的情報后就派我們去了北亰,陳雯雯那時候找上我說趙孟華丟了,然后我就誤入了尼伯龍根。在地鐵里跟一只鐮鼬女皇一樣的荷官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德州撲克后,在隧道深處又遇到了芬里厄,不過好在師兄和...夏彌,嗯,偽裝成夏彌的耶夢加得,一起打敗了芬里厄...然后耶夢加得就暴露了自己,和師兄作過了一場狠的,最后師兄拼盡全力才殺死了她...可說實話,我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當時師兄殺死的是耶夢加得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夏彌...總而言之假死的芬里厄趁機吞掉了耶夢加得的尸體融合成不完全的‘海拉",最后被我用七宗罪阻止了即將釋放的‘濕婆業舞",殺死了他。」
氣氛稍微沉寂下來了一些,有些話題天生就是那么沉重,讓人喘不過氣。
林年默然地聽著路明非絮絮叨叨的講解,不得不承認,在沒有了「皇帝」的攪局之后,這邊世界的大地與山之王事件簡單了許多,也沒有那么多受害者。倘若這邊世界
存在著「正統」的話,路明非說不一定都不需要爆種就能成功過掉這一關了吧?
「師兄他殺死夏彌之后...更加沉默寡言了,那件事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打擊,回去學院后我有整整半年都沒見過他,只知道他一直在執行部里申請外勤任務。我跟師兄說過,殺死夏彌不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動手,那么代價就是海拉的誕生,濕婆業舞的釋放,死的人會更多...但我知道這些話其實都沒什么幫助的效果,他始終介懷自己親手殺了小龍女...嗯,在學院里我們都這么叫她。親手殺死自己喜歡的人,對于任何人來說,尤其是對于那個楚子航來說,基本算得上是凌遲,到現在他一直都沒走得出來。」
「看起來我又搞砸了一件事。」林年輕聲說。
「什么?」路明非抬頭看向他。
「沒什么。」林年搖頭。
「這些情報對你有幫助嗎?」路明非默然了片刻后,看向林年問,「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那你也應該認識一個‘
夏彌",那你最好當心她,她是耶夢加得假扮。」
「我會的。」林年點頭。
「對了。」路明非開口,遲疑了片刻后,還是看著林年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親手殺掉她...而不是讓師兄動手。這也算是我的一個請求。」
林年望著路明非的眼眸,對方是真心誠意地在向他說這些話,或許路明非真的愿意相信林年是所謂的「平行時空」來的旅客,他這邊的世界一切都已經注定了,但在林年那一邊一切似乎都還有轉機。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親自動手的。」林年答應了路明非的請求,后者如釋負重地喘了口氣,但片刻后又苦澀地笑了笑,「每次說起這個話題,我都有點喘不過氣來,想必師兄也是一樣吧。」
「楚子航會喘不過氣正常...可你喘不過氣是因為你衣服穿反了。」
林年坐在桌前,無視了對面手忙腳亂重新套衣服的路明非,低頭望著玻璃投入的光線拉拽出的黑白棋盤上的棋影默然無語。
在他那邊,大地與山之王的事件已經發生了,并且事態和這邊世界完全不同,所以沒什么參考性。唯一有價值的情報恐怕就只有夏彌是耶夢加得偽裝的了吧?但可惜的是他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份情報。
所以他決定再進一步,看看能不能和他最開始所想的一樣,在破解這個關卡的同時,嘗試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報。
「那大地與山之王之后呢?」林年低聲問,「你們遇到的下一個麻煩是什么?地點又在哪里?」
隨后他就發現,肉眼可見的路明非表情僵硬了下來,桌下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攥緊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摳出鮮紅的血液。
那雙黯淡的黃金瞳里掠過的痛苦和自責,宛如逆流的漆黑海洋。
林年見到路明非這幅表情,心沉了沉,很顯然,他意識到大地與山之王之后發生的故事才是真正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