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吹櫻在作為源稚生護衛的這些年來還是見過很多變態的,畢竟這是執行局的工作之一,在日本壓抑的大社會環境下,一旦放縱墮落,總會催生出各種超越人類想象的變態。
所以見多識廣的矢吹櫻自認為很能分辨出變態的種類以及習性,可這一次她見到的變態似乎有些與眾不同——起碼這是一個有實力的變態。
頭套絲襪的男人在那廂車頂上站得很穩,為了穩定身形他雙腿是微微彎曲的,上半身佝僂向前做出類似狩獵準備的模樣,絲襪后面锃亮的黃金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矢吹櫻,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狩獵狀態中的雄獅。
踩在疾馳的法拉利車頭,迎面吹來的狂風從矢吹櫻的面前避諱而過,一切的風的流動軌跡都在那雙黃金瞳內清晰可見,在領域的影響范疇內她也能一定程度地控制這些風流將手中的利刃送到各種縫隙中達成忍者的暗殺目標。
手中指縫里夾著的數把飛刀,矢吹櫻分別依次拋出左手和右手的利刃,這些梭形的被凹刻出更符合空氣流動學的金屬利刃藏在法拉利直射的遠燈光線里,分別飛向廂車的后輪胎以及上面站著的絲襪變態。
可下一刻,一個意外的狀況發生了,熟悉的另一個領域從廂車上釋放開了,空氣中的風流忽然發生了異常的改變,原本被矢吹櫻計算好的軌跡線路驟然被波動打斷,就像是投湖的石子驚起的漣漪被湖對面傳來的波紋給擊中,風流的計算難度瞬間呈幾何倍上升。
這種狀況所帶來的結果就是那原本瞄準廂車后輪的利刃被異常的氣流卷至偏離航道,炸中了廂車的鐵皮貫穿了進去,而瞄準頂上絲襪變態的則是被對方靈活地躲閃而過,飛向高處炸爆了一根路燈,電光火石之間,兩輛車輛已經將那些落下的火星和玻璃碎片拋在了公路后面。
“陰流?”矢吹櫻微微皺眉,她毫不懷疑那個與自己的言靈相沖的領域的真面目,那絕不是另外的天空與風一系的言靈,對方的言靈居然和她都是陰流。
很巧合,畢竟陰流這種言靈并不常見,又或者說天空與風一系的言靈在日本的混血種圈子內都很罕見,類似無塵之地這種較為高階的風王一系言靈的擁有者都是會被本家高度重視并且重用的,就比如大久保良一一樣,短時間就干到了家主親信的位置,這是其他的年輕人想都不敢想的晉升速度。
不再多想,矢吹櫻手中再度出現了新的利刃,作為忍者她身上肯定不會只帶一次發射的刀刃。
她再度擴張領域,并且收起了輕視的心,開始重視起了這場追車戰。
“櫻小姐好像遇上了對手,需要我們幫忙嗎?”法拉利上的夜叉和烏鴉都注意到了車頭前櫻的失利開口問道——其實他們最開始注意力都在擋風玻璃外櫻小姐岔開的兩條大腿和黑色織物緊繃的臀部曲線上,可直到好一會兒前面的廂車都還沒爆胎翻車,反而是路燈爆了一盞,他們才意識到遇到對手了。
“這是她的戰場,你們不要胡亂插手,而且看看我們的位置,你們想怎么幫忙?用黃火箭筒和突擊步槍嗎?”源稚生接替在駕駛座上單手抓著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看著車廂上那個頭套黑絲披著電視臺外套的男人。
這時候烏鴉和夜叉才轉頭留意了一下他們現在的位置,發現這條路居然是朝向皇居的方向行駛去的,他們已經能看見遠處的國會議事廳了,再遠一些就是一片綠化園,里面全是栽滿的價格高昂的羅漢松,而那里就是東京的最中心,皇居。
也就說,換算一下他們現在基本算是在北亰的一環內飆車,然后現在左手前方就是人民大會堂,再往前就是天安門城樓,在這里放槍基本等于在故宮博物院門口火并
“他們這是算好了的嗎?”夜叉罵罵咧咧地收起手里正準備探到外面的家伙事兒,他們就算再有勢力,也不可能在這種敏感的地方做得太過火,否則明天六本木停電之外的第二版頭條就是他們開著法拉利在皇居外飆車火并。
那群政客一定很樂意將皇居火并的案例置頂到頭版頭條來掩蓋六本木大停電可能牽扯出的基建和電力局的隱患問題,畢竟就算停電不是因為這些東西,但這些東西本就經不起查,所以樂得用另一條新聞來頂上去吸引市民眼球,這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之后順手再以此強調黑道的威脅性,繼續反手向蛇岐八家索要高額的政治獻金,不要太經典這套流程。
源稚生全程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廂車上的那家伙,最開始他莫名覺得感到對方有些熟悉,可這個偽裝做得的確太…抽象了,所以暫時沒法將對方在自己腦子里和那一個個懷疑對象所匹配上。直到這個絲襪暴徒釋放陰流后,源稚生就沒再多想了,只能推翻了之前的一個個懷疑。
此刻,矢吹櫻的領域已經開始和對方的領域進行正面對抗,這是對風流掌握力的比拼,源稚生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助手會輸,因為他對櫻有絕對的自信,這個女孩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在戰場上用生銹的鐵釘殺死那些全副武裝的戰士,在他們的尸體上找到壓縮餅干和水存活下去,那個時候她最高興的日子是偶爾能在尸體上找到沒吃完的糖果和巧克力。
對于陰流的掌控,櫻是貨真價實地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源稚生將她帶回蛇岐八家,這幾年又經過了風魔家主的忍者歷練,可以說在暗殺和戰斗方面,如果對手是櫻,就連源稚生都得二十四小時提起警惕。
但有些時候事態總是超出源稚生的想象。
領域和領域互相碰撞,在邊界的部分又產生微妙的融合,只是一次交手,矢吹櫻就明白了車廂上的那個看起來是個變態的家伙是個真正的高手,起碼對于陰流的經驗和強度和自己不相上下!
第二次的利刃拋出,這一次目標盡數都是車廂上的絲襪暴徒,她很清楚不把對方解決掉就不可能逼停這輛廂車。
而這一次,絲襪暴徒手一揮同樣丟出了無數暗器,在空中將那些利刃一一砸中偏離行當,甚至還有空多丟一枚暗器砸向矢吹櫻,不過在半路中就被陰流改變的風向給吹歪了。
這個時候夜叉正好探出頭想看看外面的情況,那被吹歪的暗器正中腦門,嚇了一旁的烏鴉一跳,不敢想搭檔了那么久的混賬居然就這么翹辮子了,趕緊把他拉了回來。
就連源稚生都回頭看了一眼夜叉,結果只在一臉懵逼的男人額頭上看見了一個紅點,而擊中他的暗器也落到了車里…居然是一只口紅,還是香奈兒的潮牌。
法拉利上的櫻也似乎注意到了這些丟向她的暗器居然是清一色的女性化妝用品,不由眼神冷厲了起來,覺得這是敵人游刃有余之下對她的挑釁和侮辱。
源稚生終于看出了情況有變,以及考慮到越來越接近皇居的方向,片刻思考后選擇了提速,一腳油門下去開始將法拉利和廂車的距離拉近,準備速戰速決。
車前的櫻注意到了這一點,回頭看了一眼擋風玻璃后源稚生那開始亮起的黃金瞳,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立刻放棄了動真格的準備,一個翻身貼在了法拉利車頂,準備迎接沖撞的慣性以及提速的風壓。
高昂的龍文開始詠唱,車廂內的所有人都聽見了龍文的詠唱,愷撒和楚子航都兀然表情嚴峻了起來,頻頻看向后視鏡里那快速逼來的法拉利。
放棄了遠程逼停他們的廂車,現在轉而拉近距離,不出意外就是要用更加暴力的手段了,而眾所周知的,越是威力巨大的言靈,領域的范圍就越是有限,那么以對方現在的行為來看,這個正在詠唱的言靈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見鬼,我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這輛車根本就跑不起來!”愷撒從沒有像是現在一樣懷念起自己的那輛布加迪威龍,起碼如果現在他駕駛的是那輛性能怪獸的話,好歹能在駕駛技術上堂堂正正和后面的法拉利較量一下,而不是像是烏龜在路上爬,還時不時擔心對方會推他屁股!
一個領域忽然悄然釋放了,包裹住了廂車,愷撒忽然就發現車外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雖然時速表上沒有變化,可后視鏡里的法拉利居然被快速地拉遠了距離!
愷撒余光看見楚子航,發現楚子航的動作也變得緩慢了起來,就像按下了慢進的動畫片人物。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回頭看向后面車廂的林年。
林年按著太陽穴,低頭閉著眼睛皺眉說道,“暫時只能提供這點幫助了,盡力而為吧。”
就在源稚生完成詠唱的瞬間,那個象征著“王權”的領域驟然從法拉利的駕駛座上釋放,開始追向了近在咫尺的廂車!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兀然發現前面的廂車居然加速了,明明沒有聽見引擎的呼嘯,那輛電視臺的廂車居然開玩笑一樣從90公里的時速飆到了180公里!而且這個加速過程相當突兀,沒有任何漸進的加速曲線!
王權的領域一下就失去了目標,源稚生只能被迫收回言靈,繼續踩死法拉利的油門追上去,那臺廂式貨車雖然詭異的跑出了不屬于它的速度,但這個加速的程度尚且還在可以用“改裝”的理由去解釋,所以源稚生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懷疑。
而且現在廂車雖然加速了,也不過只跑到了180公里左右,對于法拉利來說,這個速度不過是熱身,接下來才是動真格的追車戲碼。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車頂的櫻忽然鉆回了副駕駛,源稚生余光看了他一眼,只以為她是放棄了跟對方進行領域對拼,可沒想到,回來之后櫻卻是低聲說道,“少主,如果再繼續追上去可能就有麻煩了.”
“什么?”源稚生還沒問出口,他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螺旋槳的噪音。
櫻看向了窗外遠處大樓間隙之間飛過的黑鳥,那是警視廳的直升機,打著探照燈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同時躁烈的風中還能聽見遠處飄來的密集的警鈴聲。
“警視廳的人?他們不是都去六本木方向了嗎?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源稚生有些困惑。
“不知道,但聽風聲的轉向,他們的確是向著我們這邊來的。”櫻說,“不排除是對方驅狼吞虎的手段。我們還要繼續追下去嗎?一旦在市中心開戰,可能引起不太好的影響。”
再往前追不僅是皇居的問題,沿著這條路繼續向前就是東京大學的方向,沿路還會經過一個即使在夜晚也有著相當車流和人流的地方——秋葉原,繼續追下去可就真是東京漂移的片場了。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看向遠處的廂車,隨后一腳踩下油門回答了櫻的問題。
不是在斗氣,而是源稚生有種莫名的感覺,他總覺得那輛廂車里藏著有什么他很在意的東西。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跟上去。
“烏鴉通知秋葉原方向本家的人封街,限制車流,保證路況不要太擁堵。”
“這下明天真得上新聞了。”烏鴉聽見了源稚生的話,看著遠處飛來的警視廳直升機,以及周圍街區掠過時見到的遠處疾馳而來的警車喃喃道。
不過少主要發瘋,他們也只能陪著發瘋,作為狗頭軍師,他最多在事后提醒一下少主怎么向大家長謝罪比較有誠意,至于現在…他已經撥通電話了。
廂車里的瘋子似乎真想沖進去秋葉原甩開他們,源稚生不由想到了繪梨衣,如果能在秋葉原把前面那群家伙逮到的話,干脆順路買一些繪梨衣提到過想要的周邊和碟片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