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晴眉同睡的時候,仍會誤以為睡在你懷里。」
很好,果然異地戀的運營安全還是得靠閨蜜日常維護,樂語心想。
在樂語的信寄出去大半個月后,終于收到了青嵐的回信。
在他寫的‘密信’里,自然是寫了一個可以郵信的炎京地址,其實樂語已經做好第一封信送不到青嵐手上的準備——天知道玄燭郡現在是什么情況,在這個世道收不到信也很正常。
從前車馬很慢,信也難到,一封信就得送一輩子。
在青嵐的回信里,大篇幅都在說自己的生活狀況和東陽區現狀,并且已經按照樂語所說的隱瞞了荊正威的生存信息,并提前做好半年后趕赴炎京的準備。
樂語提出的‘商業建議’,她打算將這些點子交給其他人來辦,光是報社就已經讓她忙不過來了。
至于樂語為什么不回玄燭郡,為什么要隱瞞死訊,為什么要待在炎京,她沒有問,或者說,她相信了樂語的說辭——為了她們的未來,樂語需要在炎京出差半年。
「無論你要做什么,我都會陪你到最后。」她的回復好冷淡,連一句親愛的都不肯說,哼,女人。
不過青嵐倒是跟樂語有相同的憂慮——她非常關注樂語會不會在出差期間出軌,果然大家都信不過異地戀。
鑒于這種事無法監控無法控制,因此青嵐也只能拋下一句充滿殺意的話:「我不管你有沒有找其他女人,反正只要半年后我來了,晚上就依舊打牌,規則跟以前一樣。」
哼,以為這樣就能恐嚇我嗎?樂語一邊看信,一邊喝了口冰鎮蜜糖五花茶泡枸杞。
不過收到青嵐的來信后,樂語著實是松了口氣,特別是看到她和牧晴眉和呼延絲蘿組成女強人好閨蜜聯盟,感覺這份異地戀得到有力的保障。
有兩個好閨蜜陪著,至少是不會感到寂寞了。
相比起青嵐的幸福生活,反倒是樂語比較慘,只有一個工具人弟弟,和一個整天恨不得生啖他血肉的妹妹。
而他還沒辦法出去打牌。
自從那次被銜蟬塵塵坑了一次后,樂語自然是直接轉職成自宅警備員,打死都不出去了,坐等這個暑假的結束。
上次是運氣好,又有荊正威、陰音隱的豐富經驗指導,所以樂語才成功蒙混過關,但那套‘黑玫瑰禮裝’依然給樂語的心靈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傷。
銜蟬塵塵,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樂語一邊在心里暗暗發誓,一邊躲在家里吃蜜瓜燒烤,度過了一個悠然夏日。
將青嵐的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確認沒有其他隱藏的情話,樂語才不情不愿地點火將信燒掉。他可沒興趣觸發‘兄長的秘密信件被弟弟/妹妹找到’的這種特殊劇情,而且情侶間的來信,被外人看見還蠻尷尬的。
當然,更可怕的莫過于被弟弟妹妹誤以為兄長假裝成荊正威撩他的未婚妻……雖然的確是如此,但又不僅僅是如此,只能說樂語是一個可悲可嘆可憐的戰神。
關燈,睡覺。
躺在床上,樂語開始思考三天后的尋劍爭位。
距離皇家學院下學期開學只剩下三天了,等三天后樂語進入皇家學院,就代表他安全了——至少不怕走在外面就被銜蟬塵塵帶一群人追殺,或者被路過的登峰造極境秒殺。
在學院里,樂語的敵人就是其他六把劍鞘。
只要其他劍鞘是融會貫通境的武者,樂語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至于勝利,樂語只能說盡力而為。
贏了固然好,輸了頂多就換號。
至于誰當皇帝這一點,樂語反倒不在乎——都是一群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有什么治國經驗?
就算登基了,也不過是朝廷百官或者輝耀四衛的傀儡,至少在他能掌控圣劍輝耀之前,都不會有多大實權。作為一個名義的吉祥物,誰來當又有什么關系?
就算樂語來當也沒用,皇帝的權力,在由下至上的認可,而尋劍爭位選出的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獲得百官的忠誠。
跟空談自己當了皇帝如何如何的鍵政家不一樣,樂語是當過銀血會會長后,才明白自己沒有掌管權力的才能——帝王心術、權衡各方利益、驅使人為自己辦事、如何不讓底下人的陽奉陰違……
太復雜了,樂語寧愿用荒咬打爆一切都不愿意玩那套爾虞我詐的游戲。
但青嵐對這種事反倒是興致盎然……怎么又想到青嵐了,還睡不睡了。
樂語嗯哼一聲,直接運用冰血體質清空思緒,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覺。
在一片虛無的清明中,他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緊接著便聽到房門響起‘吱呀’的聲音——
“是我,火獄。”
穿著黑色斗篷的拜獄關上房門,伸手阻止樂語的開燈動作,坐在一旁說道:“不要開燈,我說完就走。”
樂語坐起來問道:“怎么這么晚過來找我?出事了?”
“沒有,我早就該來找你,但這幾天我被人盯得很緊,又不能暴露你跟我的關系,只能夜晚過來了。”拜獄說道:“先跟你說一下,義衛那邊已經處罰了銜蟬塵塵。”
“什么處罰?罰他去講學廣場跟蒙童們一起朗誦《輝耀賦》嗎?還是罰他穿童裝上班?”
“……你的想法很有創意,但義衛那邊沒那么狠。”拜獄搖搖頭:“只是罰了他幾個月俸祿,并且要求他以后不可以再接近你。”
“他怎么接近我?他跳起來都打不到我膝蓋。”樂語吐槽一句:“這處罰跟沒有一樣,輝耀四衛鼓勵內斗嗎?他差點就害死我了,結果處罰就這?”
“銜蟬塵塵不一樣,如果是其他人做出這么惡劣的行為,肯定會被降職甚至外派,但他對于義衛,甚至對于輝耀四衛都十分重要。”拜獄聳聳肩:“有時候就是這樣,我們不得不向生活低頭。”
樂語:“那他下次還來惹我怎么辦?該不會我不僅不能還手,還得蹲下來讓他打臉吧?”
“……如果銜蟬塵塵在這里,他肯定拼著被降職也要打死你。”
拜獄都忍不住笑了:“放心吧,三天之后你就是劍鞘,劍鞘的地位遠遠高于銜蟬塵塵,如果他出現在你面前,你直接脫掉他褲子打屁屁都行。四衛絕對不會追究你,就像他們不追究銜蟬塵塵一樣。”
“你說的我都開始期待他出現在我面前了……”樂語笑道:“還有什么事嗎?”
拜獄:“嗯,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確認你是否真的愿意參加尋劍爭位。”
“現在才確認?”樂語笑了:“難道我還能拒絕嗎?”
“當然可以,因為這是需要你拼上性命的戰斗。”拜獄說道:“如果讓一個不愿意的人走進死斗場里,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們而言,都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啊,這是來問我要軍令狀了……樂語自然是能聽出拜獄言語里的潛臺詞,無非是想知道樂語到底愿不愿意盡全力戰斗,哪怕是犧牲生命。在關乎下一任皇帝的‘游戲’里,如果劍鞘沒有這種覺悟,他們還不如換人。
有那么一瞬間,樂語真的想答應了,但他又想到拜獄在說這事之前卻提及了銜蟬塵塵。
前后聯系一下,這不就是‘如果你不努力成為劍鞘,那銜蟬塵塵要打你屁股你也只能忍著’的威脅嗎!?
這間諜組織的威脅還真是夠隱晦的……樂語調整一下情緒,莊肅說道:“我想光彩奪目,我想名留青史。為了走上歷史舞臺,為了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我必然會不擇手段,來讓我的劍主獲得圣劍輝耀的垂青。”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終有一天,我要讓銜蟬塵塵悔不當初,讓藍炎俯首稱臣,讓白夜煙消云散,讓天下因我顫抖!”
“輝耀四衛是我的踏腳石,尋劍爭位只是我的試煉。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絕不會就此夭折在這里!我的目標,是朝廷至高的位置!”
說罷,樂語靜靜在黑暗里跟拜獄對視。
不一會兒,掌聲響起。
“多么偉大的野心,聽得我都熱血澎湃起來了。”拜獄鼓掌笑道:“當然,紅樂你的能力,配得上這份野心。”
我不說這么大的野心,你們怎么可能對我放心……無欲則剛的人才無法利用,像樂語剛才發言的野心家,恰好是最好利用的。
就像只想考公務員不結婚不戀愛安穩度過下半生的人,你怎么利用?只有想留在一線城市住大房子躍升階級的人,才會成為996福報的利用對象。
“但我覺得你在說謊。”
樂語一怔。
“有這么漂亮華麗野心的人,不像是會為了救一個女孩,而貿然得罪銜蟬塵塵的正義路人。”
“那是我初來乍到,不知道……”
“路見不平,所以拔刀相助嗎?”拜獄笑道:“這樣聽起來更可怕了。”
“我——”
“紅樂,你是不是認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沒資格說什么為國為民,澤被蒼生的話?只配擁有卑賤的野心,不甘的靈魂?”
黑暗里,拜獄的話語低沉沙啞:“朝廷里的袞袞諸公,滿口仁義道德,句句天下蒼生字字大道為公;陰溝里的輝耀四衛,滿手血污仇恨,不是爭權奪利就是爾虞我詐……”
“但那些朝廷棟梁,并不相信他們的字字珠璣;而我們這些陰溝老鼠,也并不只為了榮華富貴。”
“紅樂,禮衛的劍鞘人選,不止你一人。是我向鈞座壓上了我的所有籌碼,才讓你成為唯一的人選。”
樂語愣愣看著拜獄,他沒說話,拜獄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他想說的話已經彌漫在空氣之中——為什么?
“因為你愿意抗擊強權,保護弱小。”拜獄輕聲說話,仿佛害怕打碎黑暗中的易碎品:“人能為正義付出多少代價?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來換來你的機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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