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表現得熱情洋溢。
柳院長明顯沒有理查德那么熱情,他有些懷疑沈約能力的模樣,不過礙于理查德的面子,還是伸出手來和沈約握了下,敷衍道:“久仰久仰。對了,快到時間了,高女士應該是守時的人,我們不如到我的辦公室談談?”
理查德很是贊同道:“好的,那有上好的大紅袍,我們邊喝邊聊。”
等離那個釣魚的大爺遠了些,金鑫忍不住道:“博士,聽說你經常到這里來進行友好訪問?”
“是啊。”理查德客氣道:“我和柳院長是多年前在國際心理學術論壇認識的,一見如故,他去瑞士做學術交流的時候一定會來看望我,我到這里,也一定會來喝他的免費茶。”
金鑫看著柳院長的模樣,心想你雖是研究心理的,卻未見得懂我們國度的一些彎彎心思。你只覺得投緣,可一個是市級精神醫院的院長、一個是國際知名的心理大師,柳院長總是看望你,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提高他的學術地位的。
這些話自然不能明說,甚至不必說,金鑫回頭看了那釣魚的老大爺一眼,“你們這么牛掰的人物,感覺那個釣魚的大爺是不是有病?”
理查德搖搖頭道:“不是,不是。”說罷向沈約望去,“聽高女士說,沈顧問在側寫方面可說是近宗師級別的人物。我看了你的側寫,也是深有同感。”
柳院長本來有點敷衍的樣子,聽理查德這么說,倒不由多看了沈約幾眼。
沈約和金鑫都有些意外,金鑫帶著懷疑問道:“高潔這么形容沈約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理查德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對高女士都很不……感冒。”他一個外國人用俗語形容的也很貼切,“可在我看來,高女士只是職業環境養成的習慣。貴國不是有句成語叫做積習難改嗎?我觀察到高女士在和沈顧問的交流中,已在嘗試改變她自己的習慣了。”
看著沈約,理查德帶著笑意道:“雖然這種改變看起來并不是那么明顯,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在改變,而且她本質是個好人。”
金鑫哼了聲,心想如果高潔她今天爽快的給我四十萬,我就勉強算她是個不太壞的女人吧。
“不談她了。”金鑫有些奇怪道:“我們有點跑偏了吧,我們不是在說釣魚大爺的事情嗎?”
你才有點跑偏吧?柳院長感覺金鑫是個不靠譜的人你對一個看門大爺比對一個金盾的CIO還有興趣?
理查德微微一笑,回到了金鑫的正題,“我想說,側寫的宗師級別要融入被側寫人的氛圍,而真正的心理大師也要融入病患的狀態,看待問題避免帶著自己的主觀色彩,這才能得出客觀的結論。”
金鑫總算聽明白了,“你是說看門大爺是在融入精神病的世界,這才穿著個精神病的服裝,故意裝作精神病的模樣,其實他是在幫醫院留意著周圍異常的舉動。”
“差不多是這樣。”理查德解釋道:“我曾經和看門的李大爺交談過幾次,發現他是個有思想的人。他的做法,就和你說的類似。”
金鑫感嘆道:“他融入的很成功,我不知道精神病人是否把他看成同類,不過我是真把他看作精神病了。可是……我感覺他還是有點瑕疵的。”
“哪里有問題?”理查德倒是虛心好問。
“他如果是真正的宗師,不穿精神病的服裝也應該可以融入的。”金鑫淡淡道:“真正的職業環境,容不得你有這些講究的。”
柳院長感覺金鑫有毛病你和一個看門大爺較什么真啊。
理查德反倒一挑大拇指贊道:“說的沒錯。”隨即笑著道:“大爺算是不錯了。有些人穿著精神病服也不像精神病呢。”
金鑫哈哈笑道:“就像有人穿著護士裝也不全像是護士一樣。”
理查德居然聽得懂金鑫的暗語,向金鑫露出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笑容。
金鑫笑容滿面,心中在想我小瞧了你這洋鬼子,你也懂得我們國度的一些彎彎繞,討好我是次要的,你還是想靠我多和沈約探討下的吧?
眾人到了寬敞的院長辦公室坐下。
院長辦公室在一樓,茶幾上放著套講究的紅木茶具,推窗可看到外邊一個很幽靜的花園。
陽光嫵媚、清風送爽,眾人乍到此間,倒有如入世外桃源的感覺。
金鑫夸獎道:“院長真是個極有格調的人。這樣的風雅地方,看起來不像辦公室,而像隱居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柳院長難得的一笑,“金總客氣了。”
金鑫心中在想看你這套茶具要十幾萬塊一套,就知道你的為人恐怕并不像你表現的那么一團正氣了。
他看人雖不如沈約精細,也有自己的一套。知道真正打起交道來,柳院長的形式主義恐怕只有比高潔更討厭。
好在高潔似聽到他的心聲般,在眾人屁股沒有坐熱的時候,已經到了辦公室,“柳院長,我們需要院方出具的鑒定。”
她一來就直切目的,柳院長卻早有準備,從抽屜里拿出一沓資料遞給了高潔。
高潔翻了下,看了眼理查德。
理查德來這里也不全是為了喝茶,“我去病房觀察了翟可意的舉動,發現她的感官知覺已經發生很嚴重的改變,院長在之前讓醫生對翟可意做了反應測試,發現患者有深度的幻想和妄聽癥狀,情緒少有起伏變化,情感變得很是鈍化,已沒辦法感知到自身的情緒變化。因此醫院的鑒定患者為精神殘疾二級,適應行為重度障礙是正確的。”
說到這里,理查德有些惋惜道:“她需要有監護人來進行護理,如果沒有人看護,只怕會引發某些不可控的事件。”
看著面無表情的高潔,理查德試探道:“她好像沒有家人了。”
“依照博士的看法,她的這種狀態,只適合在精神病院看護,而不適宜判刑坐牢了?”高潔反問道。
理查德雖對高潔的性格有適應,此刻仍感覺高潔有點冷酷無情,惋惜道:“應該是這樣的。”
他那一刻倒不知道這個結局對翟可意來說,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