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不同于印象中的有點硬的床。
“啊這···”
李惟盯著棚頂的天花板,總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
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滴、滴、滴’等儀器的聲音,視線順延到上空的輸液管上,透明的液體緩緩地低下,感覺臉有點癢,但很無奈,他抬不動他的右手。
李惟又呆住了一會兒。
隨著時間的推移,空白的大腦逐漸被記憶填滿,思緒回溯到了那醫生焦急的“李惟!”與“布依!”時。
目前可以確認的是,他活著。
人在醫院,剛上了石膏正在掛點滴。
轉頭,恰巧看到了旁邊透明的玻璃。
玻璃內側,有著一只小小的他很是熟悉的身影——除了頭部以外,基本上全禿的伊布。
外形很是好笑,似乎是為了配合上藥、包扎等等,她被迫剃掉了很多毛。
現在的她渾身上下插著各種管子與檢測裝置。
一間小小的無菌倉內,五顏六色的管道、氧氣面罩,以及前腿上為了方便輸液還未取下來的大針頭。
看著里面依舊有著帶著口罩穿著防護服的醫生,李惟大概知道,此時的伊布應當還是處于監視期。
微微側著頭,瞇起眼睛看著不遠處儀器上的各種數值。
嗯···似乎都很穩定的樣子。
而在一旁的護士也沒有很焦急的站在醫生旁邊遞刀遞血寶啥的,悠悠哉的跟差不多娃娃坐在一起,盯著墻上的鐘表發呆。
‘她安全了。’
李惟做出了判斷。
瞬間松了一口氣,清醒后唯一一絲的慌張也消失殆盡。
他轉過了頭,繼續看著這陌生的天花板開始了沉思。
我在哪?事情為什么會這樣?
伊布待著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像ICU。
那他呢?
他為什么要在這玻璃旁邊躺著啊?
身體被固定在了床上,左手輸液右手石膏,腰上似乎被什么安全帶卡住了,連仰臥起坐起床法都做不到。
現在的除了轉頭以外,好像就只能蹬腿了。
但蹬腿有什么用?
······
又是片刻的沉默,盯著天花板的李惟并沒有等來任何的醫護人員或者是他的爸媽。
‘家里已經養不起我,只能讓我睡走廊了嗎?’
李惟不禁如此想道。
‘喂!你們的寶貝兒子都倒下了誒,為什么旁邊也沒有人看護我啊!’
就算是工作忙沒時間,那能不能讓布莉姆溫、瑪機雅娜之流過來給他喂藥擦背?
就這樣一個人真的很寂寞的好嘛!!!
李惟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想屁吃。
不得不說,心態很可以。
之前的遭遇,他肯定是有心理陰影的。
但這個陰影目前被劫后余生以及伊布還活著這兩件喜事給蓋過去了,總的來說沒有被嚇得精神失常或者是有什么寶可夢恐懼癥,倒也算得上的心態良好。
此時沒心沒肺的李惟滿腦子想的都是等會兒究竟是什么可愛的寶可夢過來給他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不遠處的門被推開了,迎面走進來的是一只怪力。
而這只怪力在張望了一下伊布的情況后,將視線向下移,來到了他身上。
當在看到李惟蘇醒過后,怪力那叫一個欣喜若狂,連忙沖過來就給他了個擁抱。
對。
四只手,抱住了他那弱小的、不堪一擊的病床。
李惟的心情很復雜,但那只怪力所表示的欣喜卻也是實在的,而且李惟也沒有什么推開他的手段,只能被迫的被怪力擁抱了近一分鐘的時間。
松開了李惟之后,他的兩只手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起一個蘋果。
一邊轉圈一邊削皮,最后宛如表演雜技一般,將蘋果拋到空中而后揮刀,帶著殘影的揮刀動作,仗著手多的優勢,切成小塊的蘋果就這樣被收入了一次性的小碗中,而果核與果皮則掉落到了提前準備好的垃圾袋里面。
怪力寬大的手,捏著纖細牙簽將切成小塊的蘋果送到他面前。
喂他吃蘋果時這個動作是無比滑稽的,而讓怪力親手喂飯的體驗感也是旁人所難以想象的。
嗯···
蘋果很甜,切的大小很適中,而且捏著牙簽的動作也很小心根本就沒有扎到他。
······
果然,最懂男人的還是男人啊。
有那么一瞬間,略感口渴的李惟,看著這怪力也覺得十分的順眼了。
不就是肌肉嘛,不就是外表粗狂嘛。
怪力是個好人。
——一句來自一顆削皮切塊蘋果的廉價好感。
緊接著在怪力良心發現的情況下,他終于是坐了起來。
不得不說,哪怕肌肉如怪力這樣的寶可夢,也是可以通過簡單的眼神、頭部動作和簡單的語言去理解事情的。
松綁了之后的李惟,可以坐起來了。
雖然總覺得右臂有些不舒適、有點沉重,但沒辦法,自己砸掉的墻,這結果哭著也得自己承受。
無論如何,他這個樣子,應當還是有救。
畢竟也沒截肢,身上也沒有缺胳膊少腿。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重大疾病的話,他現在有可能會和伊布并排躺著,或者是當臨間病友。
支架上掛著的吊瓶已經見底了,而在怪力按了一下呼叫的鈴聲后,跟著護士小姐姐一同推門而入的,還有他的老爸。
哦吼。
‘這筆仇我記下了。’
自家寶貝大兒子躺在醫院了都不管,去跟護士姐姐談笑風生?
這要是不能敲詐一筆,他轉頭就去告訴他老媽!!
看了看護士的胸牌,姓禾,禾護士。
OK,開始記仇。
李惟小心眼的想到。
“醒了?”
李元笙從旁邊拖來了一把椅子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惟后,舒心的倚在了靠背上好生瀟灑。
“嗯,醒了。”
······
之后,兩個人就結束了溝通。
沉默一直持續到李惟終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憂郁,率先開啟了話題。
“我說,爸,你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李惟問道。
“嗯?”
李元笙明顯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說道,“哦,恭喜啊。”
?????
李惟看了看自己手上打的石膏,又看著剛換上的大袋點滴,這···給我來一句‘恭喜啊’????
“恭喜啥?”
李惟抽了抽嘴角對著李元笙問道。
“恭喜你覺醒波導之力啊?”
李元笙也很蒙蔽啊。
鵝子這剛醒,他要說啥啊?
兩個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陷入了無法溝通的僵局。
“額···你覺得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嗎?”
李惟十分無語地指著自己的病床說道。
他所在的位置很怪異,明明這里是重癥監護區的走廊,但是偏生他就是躺在這里了。
莫非是家里已經窮的買不起床位了嗎?
“哦,這個。這是醫生跟我商量了一下后做的決定。”
“為啥啊?”
李惟很是不解。
醫生不愛我,爸你也不愛了?
“因為你的伊布看不見你就發瘋。”
說完李元笙又大致的對著李惟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關于在當李惟處于伊布的視野當中時她是如何配合治療與輸液的,而一旦李惟被醫生圍住,或者是遮擋住了視線讓她看不到的時候,伊布又是如何的掙扎、撒潑的。
李元笙近乎發揮出了他文學的巔峰的實力,給李惟描述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宛如情景重現的舞臺劇。
李惟在這個時候,大概懂了自家魔墻人偶那天賦絕倫的默劇師出何處了。
不過在了解了情況后,李惟的怨念少了很多,他決定默默地將那個什么禾護士從小本本上劃掉。
今日份的打小報告坑老爸零花錢作罷,畢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下次繼續就行了。
了解了自身情況后,李惟緊接著又開始充當起了十萬個為什么開始不停的提問題。
“爸,那今天這件事兒又是什么情況?”
“今天?哦,你說的是昨天咱回家時遇到的那事兒是吧。”
“昨天????”李惟有些震驚。
“是啊,你都在醫院里躺一晚上了。”
······
有點震驚。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謹遵媽媽教誨的好宅男,李惟僅僅只有著來醫院掛吊瓶的經歷。
什么打石膏,住院,他都沒有經歷過。
畢竟,宅男沒有妹妹,沒有機會進骨科;宅男沒有夜生活,沒有機會被女神的粉絲打進骨科;宅男沒有運動量,沒有機會在運動場上展示自己光榮負傷進入骨科。
“今天已經是4月2號了?”感慨了一會兒,李惟朝著他老爸確認到,
“是啊。”
“行吧,那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爸你知道嗎?”
“知道,剛剛知道。你媽還在忙,剛剛警長過來探病的時候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李元笙如實的回答到。
“探病?”
“是啊,你光榮負傷,人家局長過來看看你。”
“嗯?”
總感覺他老爸的形容詞哪里出了問題。
“嗯什么嗯?你剛剛吃的那個蘋果都是人家局長給你送的果籃。”
不得不說李惟震驚了,“啊這······我是什么大人物嗎?”
“你不是,但我是。”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不要臉的自夸,講道理李惟有那么一丟丟的不習慣。
“所以呢,局長找你這個大人物有什么事情啊。”
“大人物的兒子因為警局的治安不利陷入了危機,過來探望啊。”
“但那時我自己要進去的啊。”
“但正常來說,那應該是大人們應該做的事情啊。”
于是在李惟完全理解不能的情況下,父子兩人陷入了飛速的一問一答。
“那······那也是你帶我進去的啊。”
“但是如果他們警備充沛的話就不需要我帶你進去了啊,他們就應該發現端倪去殲滅據點了啊。”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這就是政治。”
“哈?我只看出了不要臉。”
“對。確實是。但是我和你媽協助了現場救援,我的兒子發現了邪惡組織的據點并勇敢的參與了行動,光榮的營救了一只正在被反派組織殘害的伊布,并成功的救出了研究所內共計二百三十枚精靈蛋。”
“啊這······”
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之后,作為被夸的當事人,李惟都有點老臉一紅。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啊!
競選班干部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往臉上貼金吧!!
但顯然,似乎對于他老爸來說,這件事情就是如此的簡單與枯燥。
“這什么這,這就是全部的事情啊。”
······
李惟很是無奈。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語塞了。
記得上一次這樣的時候,是他的數學老師敲著黑板反復的問著他‘為什么這么簡單的題你都做不出來啊!’。
現在他發現了比數學老師更恐怖的物種,他老爸。
“怎么了?”
見李惟張著嘴巴也不說個話,李元笙問道。
“額···那···那個組織為什么要炸公路啊。”
選擇性的放棄了吐槽,李惟開始關心起了事情的真相。
“經過警方和聯盟的最終判斷,他們認為應該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案件。”
“搶劫???”
這年頭搶劫都這么恐怖了嗎???
“對。這個組織的行事風格跟近年來一個臭名昭著的叫做‘反物質’的邪惡組織很是相似,并且在那間飼育屋的據點里,發現了還沒有來得及銷毀的帶有‘反物質’組織標志的文件。”
李元笙對著李惟說道。
畢竟李惟已經算是參與者了,跟他說一說也沒有什么壞處,反倒是能夠讓他更深度的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真正的模樣。
畢竟,在高中的課程里面,老師是不會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有一部分訓練家專門以虐殺精靈為興趣,在某些法外之地甚至有著精靈地下格斗場,甚至于還有著人類與寶可夢廝殺的賭博活動等等。
但這些卻都是在他成為一名具有實力的訓練家后需要承擔的社會責任。
不求懲惡揚善,只是需要他在關鍵時刻不會臨陣逃脫或者反拖后腿。
在年輕的時候多打打防御針也是有好處的。
于是,看著剛經歷了大事情,從昏迷中醒過來精神狀況還算不錯的鵝子,李元笙決定變本加厲的培養他這個高潛力的鵝子。
鵝子的接受能力很不錯,一看就是遺傳到了他的優秀基因,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于是,他開始給李惟科普起了這個世界中邪惡組織的陰暗面,以及作為訓練家究竟應該如何在野外求生保護好自己等等等等······
終于,李惟是受不了了,他決定岔開話題。
“爸你先等會再說你年輕時的探險故事,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了搶什么東西那么拼命啊??”
爆炸的硝煙,人群的呼喊聲,直到現在他都印象深刻,這究竟是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至于這幫人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統計后發現,他們搶走了一套寶石。但所幸最后警方追回了九顆寶石,而且還繳獲了大量的高級生命寶珠,也不算是虧了。”
“哈??”
寶石?
講道理,李惟的關注點都集中在了前半句話上,而且他的心態也開始有點崩了。
這個組織不是腦子有病吧??搶個寶石,就這么炸公路?為了幾顆寶石,然后就暴露了那個地下研究所的據點?
李惟覺得這不合適吧······
“啥寶石啊?”
是粉鉆還是藍鉆啊?還是會員黃鉆啊這么拼命的搶。
“十八系的增幅寶石啊,兒啊這你都不知道嗎?你可別給我筆試不及格啊!”
李元笙皺了一下眉頭,略帶擔憂的看了李惟一眼,緊接著補充道。
“這一批的寶石都是屬于頂級的資源,里面蘊含的能量據說都可以讓一只天王級別的精靈有著明顯的實力提升。”
???
還有這種東西?
因為實在是不懂,李惟打開瀏覽器搜索了所謂的‘增幅寶石’。
結果一對比樣子,李惟發現這其實就是游戲中所謂的‘屬性寶石’。
沒記錯的話這個東西在游戲里雞肋的很。
一般只攜帶后只有對應屬性的招式威力會增強,而且都是一次性的。
但按照這個世界上百科給出的說法,這種寶石的價值很高,多半都是用來提升對應屬性寶可夢所掌握的屬性能力的,并且通過長時間的能量吸收還可以提升實力,提升精靈的資質領悟更深層次的力量等等。
挺厲害的,是珍貴的資源。
大張旗鼓的去搶劫,邏輯上行得通了。
但雖然邏輯上沒毛病了,但是按照他老爸給出的信息捋順一襲思路的話,那這個事情豈不是很憨?
某邪惡組織預謀了一次搶劫,結果搶劫成功后撤退時反被跟蹤,最后被剿滅了一個重要據點。
這···?
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將這個問題說給老爸聽后,李元笙給出的答復倒也是有幾分道理。
“據我所知,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把波導用到這種地方。”說著,李元笙又一次的伸出了右手擺出了一個令人十分羞恥的pose。
“一般不都是這樣的?然后來個波導彈嗎?”
······
李元笙的這一句反問讓李惟實在是沒有什么話可以講。
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說是波導可以理解情緒,但大多都是‘開心’‘不開心’這樣簡單的,心靈感應也僅僅只是溝通并不是讀心術。
在瀏覽器上官方確實是沒有給出更多關于波導使用方向的細致的解釋。
是因為擁有波導的人不多,還是消息被隱瞞,這一點李惟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那有什么別的發現嗎?就真的只是他們蠢到拿那么一個有著重要物資的研究所當做據點,然后被我意外發現了?不至于吧······”
李惟老柯學家了。
代入了反派boss的角度思考一下,如果他有一間有庫存的研究所,而他的手下正好想要在研究所附近搞事情,那么他肯定不會允許的啊!!
是哪怕不要所謂的‘據點’都不能把那個重要的研究所當作據點啊。
這要是被發現了,里面研究的東西不是都沒了?
對方的行動雖然看似合理,但李惟總覺得這所謂的‘官方答案’哪里不對勁。
略感滑稽,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對。
違和感特別的大,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很遺憾,經過調查,就是一個巧合。”
看著自己鵝子依舊眉頭緊皺的樣子,李元笙攤了攤手。
“本來我也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有著什么陰謀,但其實最后在最終檢驗之后,發現真相就是這么簡單枯燥。”
“那個研究所里面唯一有怪異的地方就是,大量死亡的伊布。
他們的死因雖然都是死于窒息或者是失血過多,但其實他們體內被注射了一種很奇怪的細胞,那種細胞似乎有著自己的意識,十分的暴躁,只要宿主還活著就會大肆地侵蝕著宿主的身體。”
????
聽著李元笙的說法,李惟腦袋一懵。
·“那伊布呢!那只伊布呢!”
“你的伊布很正常。
在剛來到急救室的時候就已經化驗過血液了,很健康。生命力旺盛的很,照理來說失血那么多其實存活率就已經不高了,沒想到現在就已經康復了,基本上明天就可以從重癥監護室里面搬出來了。”
“呼。”
長吁一口氣,李惟還算是放心了。
官方的邏輯,李惟大概懂了。
因為這個‘反物質’的組織本身就已經臭名昭著多年了,而且從瀏覽起上獲取的信息來看,他們確實是有很多單純的以施虐為目的去進行的所謂‘實驗’,而他親眼目睹的那群醫生詭異的樣子,說是精神病也沒有什么毛病。
官方的警察去審問人質的時候,想必也跟他有著差不多的想法。
但是······
李惟他當時是在現場的。
那個實驗人員明明說了‘實驗已經完成了’······
那既然什么都沒有做,那把伊布放到實驗臺上去切割、注射,又是為了什么?
單純的娛樂嗎??
搶走的屬性寶石,被追回來了九顆,在實驗室發現了大量的高級生命寶珠,體內注射具有破壞性的細胞······
等等。
!!!!!!
李惟覺得他get到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