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邊二,也就是和趙起武談價格的中年人,有點想吐血的感覺,他談過無數生意,遇到過無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是人家至少要點臉。
面前這位倒好,臉上蓋個面具,當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
關鍵他看了看身邊的老頭,得到信號之后,還得硬著頭皮繼續面具人談:“那你這個鳥尊漲價了嗎?”
“你這么問了,我要不漲價,豈不是對不起你的期待。”面具人略微古怪的口音,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三百萬,要不要?”
田中邊二終于忍不住,真的吐血了。
把一口老血吞回肚子,他確定了一件事兒,這個面具人就是胡亂喊價的。
鳥尊早上開價四百萬的,現在說漲價,結果漲到了三百萬,顯然這面具人早就忘了早上說的價格。
這會兒田中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反正心情挺復雜的。
當然他肯定不會揭穿,真要在四百萬的基礎上再漲一百萬他更要吐血。
強忍著心里的別扭感,他又指著剩下的幾個銅器問了問價格。
接著忍不住又吐了幾口老血,也終于確定了,面具人壓根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就是胡亂開價,而且才說過的價格自己都忘了——那個銅香爐現在對方直接開價八百萬,比早上的價格翻了一倍。
加上其他兩件,這六件銅器的價格加起來,已經到了三千萬。
這個價格,也不好說是高還是不高。
青銅器這玩意兒,千島國內有的,來歷其實都清楚。有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大堆東西來,有時候又沒人拿出新貨來。
因為能拿出來的,都是家境一般的,家境好的也不缺錢,都把東西藏家里收藏著呢!
家境不好的把東西拿出來,多半就是急用錢,一下子又比較多,自然會被收購者們壓價——很多人也不懂得這些東西,當初來的容易,只知道貴重,但是具體價值也不清楚。
實際上就算上了拍賣,這些東西也沒有一定的價格,忽高忽低很正常。有時候遇到華國那邊來回購的商人,甚至能拍出天價來。
田中邊二考慮良久,覺得自己也做不了決定,也有點不敢再問,他怕對方再來一句,東西越久越值錢,剛才的價格和現在的就不能一樣。
所以他很干脆的問道:“總共六件多少錢,你說個總價。”
主要是這個賣家太另類,早上還在賣東西,下午就跑到街頭拿著這些東西當道具表演魔術。又不知道他是哪兒的,弄不清來歷,誰知道自己說不買的話,下一秒這家伙會再跑到哪兒去。
趙起武想了想:“兩千八百八十八萬。”
好吧,這個,還算正常。
田中邊二竟然莫名的有些感激,這位沒有把總價再往上拉一點:“你等下,我去打電話請示一下。”
“那你給等待費不給?”趙起武隨口說了一句,就像他老爹在家只敢鋤地,上了云頭敢鋤飛機一樣,他到了這里之后,感覺特別想放飛自我。“萬一你們不買,我不是白等半天嗎?”
“我……”田中邊二都不想和他廢話。“等十分鐘,多少錢?”
“你看著給點吧!”趙起武理直氣壯。“剛才你們還耽誤我的魔術表演了呢!”
“給一萬,就這么多,我馬上打電話。”田中邊二從兜里掏出錢包,抽出一張遞給他。
“行吧!”趙起武也不嫌少。“去吧去吧,打電話去吧!”
等對方跑一邊去打電話,趙起武也沒看還在觀察銅器的一老一少兩個人,心里換算了下,覺得真交易成了也就是華幣兩百萬上下,也算對得起自己飛來飛去的。
正想著,一個熊孩子跑了過來:“我總算找到你了,你說,這個銅鼎賣多少錢,我要了。”
“一千萬。”趙起武不假思索的給了價格。
他面前還有兩個人一直在研究銅器呢,聽到這價格別說那個一直表情變幻的年輕人,就是拿放大鏡正研究銅器的老頭,都忍不住差點把放大鏡砸了。
果然戴了面具的人就是不一樣,剛漲到七百萬的銅鼎,眨眼之間就變一千萬了,這么小的熊孩子你都忍心坑啊!
“給錢!”熊孩子一揮手,身后的跟班提了個箱子就上來了。“不過你要把你的咒語告訴我。”
趙起武覺得自己遇到對手了,狗屁的咒語,這熊孩子還真以為能復活昆蟲是靠這個銅鼎嗎?關鍵這誰家的孩子,竟然就讓孩子帶著錢來買。
而且這會兒熊孩子身邊已經不止是兩個跟班了,又多了兩個看著就不是善茬的保鏢。
“我那是戲法,你懂嗎?”趙起武解釋。“和這個銅鼎沒關系,有咒語你也沒法用的。”
“我不管,你告訴我咒語就行。”熊孩子堅持的很。“只要你說了咒語,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旁邊的一個保鏢已經打開了箱子,整整齊齊的紙幣,看起來格外讓人心動。
“回頭你要是用不成,我可不退貨。”趙起武也不不怕他保鏢多,反正自己賣完這些,都打算換地方了。
“你放心,我藤田中二說出去的話,絕對不會反悔的。”熊孩子拍著胸脯保證道。
不過他保證的爽快,身后那幾個人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一個個盯著趙起武的面具,似乎想要看穿面具似的。
可惜趙起武并不看那幾個跟班,已經開始給熊孩子傳授咒語了。
正在鑒定的年輕人和老頭有些傻眼,他們也沒想到,這么大額的交易,三兩句話就成了。
眼看都是交易成功,年輕人反應了過來,沖著不遠處打電話的那位就喊了起來:“田中君,田中君,你快點過來。”
田中邊二其實一直注意著這邊,也看到熊孩子的跟班拿出箱子。但是他也沒想到,會有人這么快截了自己的生意。
聽到喊聲已經知道不對,掛了電話撒腿就往這邊跑。
結果被熊孩子的跟班給攔住了,急的大喊:“高橋君,怎么了?”
年輕人著急地說道:“那個銅鼎,被賣出去了。”
田中大怒大急:“先生,我們談好了價格,你怎么可以反悔?”
趙起武沒搭理他,‘咒語’就幾句話,雖說語言不同,但是也容易,趙起武的服務精神非常好,一直等熊孩子念的很熟練,才無視著跟班的目光,把那一箱子錢拿了過來。
當然要清點一遍的。
趙起武以前看過電視上,那些搞非法交易的人,都是打開箱子看一眼,接著就開始交易。他就覺得如果是那箱子里只有上面是錢,下邊放幾本課本會怎么樣?
小孩子都美滋滋地讓跟班抱著那個銅鼎走了,趙起武還沒數完錢。
一千萬呢,一萬元一張,就是一千張,一張張的數一遍,也要時間的好嗎?
不過他也沒好意思喊住熊孩子,因為已經數過兩沓錢,數目都是一樣的,再一看有多少沓,結果就出來了。
熊孩子的跟班一走,田中君終于沖了過來:“你怎么可以不守信譽?”
“你也沒給錢呀!”趙起武理直氣壯。“人家拿著錢來的,給的價格還高,而你說的是要去請示。”
你請示萬一不買了,我現在不賣不就虧大發了!
這話不用說,田中自己能理解。
理解歸理解,但是此刻田中還是忍不住氣啊,已經不是氣得吐血,是要把心肝肺都吐出來了。
而且他還得打電話請示。
趙起武正數錢呢,這次就顧不上問他要等待費。
等到錢數完,田中也終于再次請示完,過來問道:“少了一件,剩下的五件兩千萬可以吧?我們去銀行轉賬給你。”
“不行。”趙起武立刻拒絕道。“兩千五百萬,愛要不要,而且我要現金。”
“怎么又漲價?”田中怒道。“那件銅鼎是最大的,價值七百萬。你的總價扣除……”
“別算了!”趙起武打斷了他的話。“你看到了,我現在有錢了啊!這些錢已經夠我花了,所以你要不要我都無所謂,當然可以胡亂要價了。”
胡亂要價?
這種話你也有臉說的出來?
哦,對了,你的臉一直在面具后面。
田中有些不忿,他今天完全失了分寸,表現得根本沒有平日的談判水準——遇到不和你談的,誰來也沒法不是?
這一刻田中竟然恨恨地來了一句:“你敢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在說話嗎?”
“看我一眼五百萬。”趙起武開價開的起飛。“你要看嗎?三千萬,五件銅器,外帶讓你看一眼。”
我特么!
田中氣結:“兩千五百萬,我去打電話,錢馬上送到。”
說完就打電話,打完就蹲一旁生悶氣,不過也沒耽誤正事兒,護犢子似的和同來的兩個人一起圍著五件銅器。
不過趙起武就小心,剛才交易已經夠引人注意的,這可是街頭。
所以招呼三人,帶著東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等著。
半個小時后,趙起武腳邊又多了個箱子,新來的這個,比剛才那個還沉。
他一邊數著錢,一邊對著正準備帶東西離開的田中說道:“這些東西我家里多的很,后院里埋的都是。你還要嗎?
“都有什么?”盡管心里已經恨不得永遠不再見到這個面具人,但是田中還是得忍著惡心問話。
“什么都有。”趙起武回憶著自己見到的方四毛大院里的東西。“各種獸尊,銅爐,盂,盤,盆,反正挺多的,我記不清了。”
“有鼎嗎?”田中問道。
“有,你要幾個?”趙起武反問。
“什么樣的,都是多少錢?”田中又想吐血了。
“五百萬一個不還價,估計還能有個幾十件。”趙起武說著也不數錢了,數了一半都沒問題,剩下的應該也不會有問題了。“你的話快一點,過幾天我就沒時間了。”
田中猜測這可能是個敗家子,偷偷趁家里人不在偷挖的家里的藏品:“我現在能去看看嗎?”
“不行。”趙起武拒絕道。“等幾天吧!你這剛買了這么多,還有錢嗎?我總得給你點籌錢的時間。明天或者后天我聯系你。”
“好!”田中也需要時間,他總得把現在買的拿回去,讓更多人鑒定一下。
趙起武記下了他的電話,提著兩個箱子就走。
因為上午被那個死了鳥的老頭跟蹤,所以這次趙起武就格外注意。
走了兩步就攔了個出租車,隨便說了一個朝山上開的地址,讓司機快點趕路。
這座城市本來就在山區,出租車司機開的熟練的很,趙起武還怕他不盡心,直接先掏出兩張鈔票:“開的越快越好,如果滿意,等下還有。”
千島國的出租車價格是世界聞名的,一向是外來人的心病,一般不熟悉當地情況的人第一次打車,路程稍微遠點,那價格立馬就能讓人感覺到肉疼。
所以趙起武給兩張一萬元的,還要上山,也不算多。
不過這好歹是個態度,確實讓司機更加有動力。
趙起武也沒往后邊看,反正出租車司機盡力了,真有事兒的話,那就看誰的本事大了。
本來趙起武是打算到山頂的,但是半路上拐了個彎后,看到一處林深葉茂的地兒,當時就改變了主意:“就在這里停車吧!”
司機還想說話,趙起武一揮手:“錢都是給你的,你快點走吧!”
提著東西就跳進了林中。
出租車司機也不是傻子,形形色色的乘客見得多了。
這位上車都不摘面具的給錢讓快點走,肯定是有事兒。但是司機才不管,反正現在拿到錢了,調轉車頭就趕緊跑。
趙起武這時候其實已經可以起飛了,但是他不甘心。
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就算不報復回去,總得問問什么人吧?
在林中他走了沒幾步,就躲在一棵書后面,招來了云霧。然后就飛到了天上,看向下邊的山路。
出租車正在往山下狂奔,一輛黑色小客車正從拐彎處開過來。
再后面的小客車離得就遠了些,趙起武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剛過拐角的這輛小客車上。
小客車過了拐角速度慢了下來,但是依然在朝著前面開。
開了不遠,就不開了。
然后下來四個人,下車就分成兩組,朝著路兩邊張望。
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種。
有一個還拿著手機,估計是在向什么人匯報。
趙起武蹲在云頭,耐心的等待著。
四個人現在已經踏入了林中,還在仔細觀察著下面的情形,應該是想找點腳印什么的。
不過他們停車的地方就不對,在那一片是找不到什么的。
趙起武也忘了自己剛才從公路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留下腳印,不過那都不重要。
他重新落入林子里,慢慢靠近了自己這邊的兩人組。
兩個人連話都沒說,就是一直很警惕的看著周圍,讓趙起武想靠近了聽點什么也聽不到。
因為進入林中,公路上看不到這里,兩個人就從身上掏出來了武器,都是短砰砰。
不過趙起武也不擔心,云霧是容易看見,如果一直保持在他們頭頂的話,那就沒問題。
沒人抬頭觀察的時候會一直仰頭看正頭頂,而且正頭頂的位置也是觀察過的,正常人想來,也會覺得沒必要再觀察——其實就算他們真個會抬頭看正上方,趙起武也是可以迅速飛到短砰砰的射程之外的。
反正就是有恃無恐唄!
下方兩個人靠的還挺近,不過隨著進入林深處,他們也不得不分開一些。
不然就搜索不到太大的范圍。
趙起武的機會就來了。
一個脖子上露出一些紋身的家伙正低著頭搜尋的時候,上方一團云霧悄悄落了下來。
然后‘砰’地一悶響,紋身男踉蹌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趙起武洋洋得意,這就是傳說中的‘用錢砸死人’,不過自己可沒砸死他,應該是砸暈了。
感謝電視,要不然自己也不會知道怎么砸暈人。
因為有聲音,不遠處另一個人已經警覺地低聲喊了起來。
趙起武立刻起飛,繞到了這個人的身后。
這個也是紋身男,感情人家一伙兒的,還都喜歡紋身。
背后接近,舉起錢箱,用力猛砸。
“嘭!”
“八嘎……”
趙起武瞬間就飛了起來。
麻蛋,原來電視上學的也不靠譜,這次怎么就沒砸暈呢?
腦子里想這事兒,已經迅速轉到了下面人的身后。
也不管他舉著短砰砰,加大了力氣,又來了一下。
“嘭!”
這下起效了,紋身男悶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嗯,那邊還有兩個!
不過要先把他們放一起捆起來,武器收繳上來。
這兩個人只有一個穿襯衫打領帶的,另一個沒領帶,趙起武只能用皮帶綁人。
但是皮帶是扁平的,他用著不習慣,很是費了點力氣。
然后才朝著公路另一邊的林子飛去。
幾分鐘后,四個人都被捆的結結實實,在更深的密林處,被溪水潑了一頭一臉一身的水。
最先醒來的那個挨了兩下砸的人。
趙起武心里感慨:果然不虧是能挨兩下砸的人,醒來就是快。
胡思亂想不打緊,也不能耽誤正事兒:“你們是什么人,誰讓你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