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進教室老趙就開始找柳清影說問題：“你下次有體育測試，里面穿運動衣知道嗎？”
柳清影一愣：“怎么了？”
老趙眼皮子耷拉了一下示意：“衣服太寬松了，跑起來都給人占便宜了！”
“流氓！”柳清影反應過來，臉上一紅。“體育測試呢，人家都看成績，你看什么呢？”
“我提醒你，我怎么就流氓了？”老趙委屈的很。“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行了行了，算你好，趕緊學習吧！”柳清影安慰他一句。
“別看了，還有幾分鐘下課了，早上吃什么飯？”老趙說道。
“你就知道吃。”柳清影哼哼了一句。
“你不吃怎么長這么大！”老趙不忿。
話一出口好像覺得不對，空氣瞬間冷了三分，一只小手悄悄捏上了腰間軟肉，一圈，一圈，又一圈……
老趙正想反抗，前面膨大素卡著時間點，剛好鈴聲響起腦袋扭過來：“老趙，早上吃什么飯，我今天早上不回家，一起去喝牛肉湯，去不去？”
“大早上吃這個？說清楚點，牛肉湯還是牛雜湯？”老趙忍著被肆虐的痛苦，一臉淡定的問道。
“牛肉湯，西頭新開的店，咱們得去支持生意，不然黃了怎么辦？”
“什么叫黃了怎么辦？”
“你不去吃，我不去吃，大家都不去，過幾天不就黃了嗎？”膨大素振振有詞。“味道挺好的，就是貴了點。一碗牛肉湯十塊錢，我覺得這店在這兒開不了多久。”
老趙贊嘆：“不錯，你現在開始以發展的目光看問題了，不過也不好說，只要做得好，吃的起的人還是挺多的。清影，去不去？去學學人家咋做的，明天咱也買點牛肉試試。”
“人家那是用牛骨頭熬湯，和你上次做羊肉湯差不多。”膨大素鄙視老趙。“得遇到殺牛的才能買來牛骨頭，平時沒賣的。”
“那就買頭牛自己殺唄！”老趙反鄙視。“買頭小點的，把你家的那電棍拿過來電暈了，剝皮放血多簡單。”
“理論家。”柳清影收拾了書本，還對老趙剛才的話耿耿于懷。“走啊！”
不成熟的小男人最受不得這個，老趙當時就激動了：“你等著看咱是理論家還是實干家，走！”
氣勢洶洶的，看起來不像是去喝牛肉湯的，倒像是打劫搶牛的！
牛肉湯確實不錯，大骨湯湯清味美，牛肉片片片鮮嫩，加點小蔥花和香菜，還有紅彤彤的辣椒油，吃起來就一個字：香。
另外再加上燒餅，配上店家送的涼拌洋蔥的小菜，清脆可口，吃口餅喝口湯：爽！
好是好，就是店里像膨大素說的那樣，生意一般般。
雖然現在有錢人逐漸多了起來，但是在三河鎮，早餐吃個十塊錢，那還是有點奢侈。偶爾嘗鮮可以，天天吃沒幾個舍得的。
膨大素吃著喝著嘴也不閑著：“老趙，你們倆體育測試怎么樣了？我看挺好吧？”
“那當然，三十分就是白送我們的。”老趙說著看了看冷清的小店。“你讓你爸多來吃兩頓，不然我怕這個店堅持不到我上大學走啊！”
“炫耀。”膨大素聽了這話，不用給碗里加醋就吃出來酸味了。“考上大學了等著我，后年我一準去，和單姍一起，你說是不是單姍？”
單姍笑笑不說話，她可沒膨大素這自信，而且她的家庭條件，如果不是正規學校，遇到交錢多的學校，多半是上不成的。
柳清影鼓勵她：“加油單姍，爭取后年咱們京城見。”
這丫頭天天被老趙的信心感染，經過早上的體育測試，突然發覺又能白得三十分，忽然有信心了。
老趙就愛看她這信心滿滿的樣子，給膨大素說道：“等你們去了，我請客三天。京城飯店你隨便選，想吃啥都行。”
膨大素瞬間精神一振：“全聚德啊！”
在三河鎮這里，哪怕是膨大素見識多點，對京城的了解也實在是有點少，別的他都想不到。
老趙呵呵：“京城好吃的多了，又不是一家全聚德。全國各地的名吃在京城都有，我家門口有個烤肉季，那也是多年老字號，旁邊還有護國寺小吃，慶云樓，醬肉爆肚，多得很，回頭去了請你去嘗嘗。”
膨大素是肉食動物，或者說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大多是無肉不歡的。一聽烤肉，腦子里不知道想了啥，眼里就開始冒光：“說好了啊，就沖你請客三天，我也得考到京城去啊！”
“放心吧！”老趙呵呵。“還能差得了你那幾天飯。”
膨大素點著頭，又吃了幾口，忽然反應過來了：“你說啥，你家門口？你個狗大戶，你在京城買的有房子？”
“買了個房子，主要是我爸媽都已經搬去了，在那里做點小生意。”老趙解釋了一句就轉移話題。“你就說將來你能不能考去吧？去了什么都請，不去就沒有。必須得去上學，去旅游不算。不過我看你這成績，呵呵呵！”
“我從今天開始要努力了！”膨大素也沒在意房子的事兒，信心滿滿的開始立志。“回去把你買的那堆資料借我兩本，說不定我也明年就高考了。”
老趙這次就真呵呵了，這廝一天立志八百回，都成順口溜了，說的話估計他自己都不信。
膨大素做什么事兒都有三分鐘熱度，立志過后到了學校，就問老趙要了一本復習資料，立刻開始攻讀起來。
老趙估計，他這熱度至少能持續到老師收拾他，第一節課通常都是數學，他拿本英語資料看個什么勁兒，找收拾呢！
事實證明，作為以前的同桌現在的前后桌，老趙預測膨大素的事兒基本不會出錯。
上課不到一分鐘，數學老師發現了膨大素在干什么，講課前先收拾了他三分鐘，責令他認真聽課——沒辦法，老師們上課都會往中間的班長團支書那看兩眼，膨大素坐兩人前面，就是捎帶的。
于是膨大素這次立志，就暫時中斷了，至于以后撿不撿的起來——老趙很希望他能給自己驚喜，但是心里卻知道希望不大。
柳清影這丫頭倒是干勁兒十足，現在她聽課已經很輕松，本學期的課程都學完了，正啃下學期的課本。
至于老趙，他愛做什么就做什么，隨便找本資料看著，等柳清影遇到難點小聲指點一下。
老師看到他的小動作不但不會制止，時不時還給個微笑表示鼓勵——幫助同學學習，這種優秀的品質，難道不應該鼓勵嗎？
一天時間轉眼過去，到了晚自習放學，老趙就活動活動筋骨，開始行動了。
第二天一大早早自習，他就得意洋洋的沖柳清影顯擺：“牛骨湯燉上了，牛肉也燉上了，一會兒回家喝牛肉湯。”
柳清影有點吃驚：“你昨晚上沒睡覺，真殺牛去了？”
“買的牛肉牛骨。”老趙很是慚愧。“也不是沒睡，凌晨三四點去市里買的，我知道那里有個地方隔三差五的就殺牛，去了剛好趕上。”
那是他有深刻記憶的地方，當初第一次下館子吃面還要個雞腿的那家店。
柳清影想了想，小聲說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可別耍脾氣了。牛肉湯出去喝一兩次就行，沒必要不睡覺自己折騰自己……”
嘀嘀咕咕好一頓勸說，和管家婆似的。
老趙一點都不煩，美滋滋的。
有好吃的就少不了膨大素，這家伙自覺，放學之后主動跑路邊買了點小蔥和香菜，順帶還有幾個燒餅。
進了小院，膨大素看到迎接的金子就感慨：“金子啊金子，每次見你都感覺又長大了點，什么時候我才能像你一樣長高點啊！”
老趙安慰地拍了拍他：“別著急，二十三猛一竄。說不定你要到二十歲才開始長個子呢！你要實在著急的話，要不你和金子一起待幾天，跟著它學學？”
“怎么學？”膨大素問道。
“先學學汪汪叫和四條腿走路吧！”老趙哈哈一笑。“開飯了，我來撈牛肉。先說好，自己燉的湯放調料少，可能沒人家飯店里的好喝，不許提意見啊！”
飯店里的飯菜只考慮味道是否好，很少說會去考慮吃了是否健康的問題。家里做飯就不一樣，不會使勁放調料。
當然有人廚藝好，不需要放多少調料照樣把飯菜做的好吃。但是老趙這幾個月前還只會熬豬食的人，他能做出來已經是很大進步，真不能要求太高。
都沒人和他提意見，雖然四個人都是學生，但是在這小出租房里，也頗有點小家庭的味道，吃起飯來說說鬧鬧，味道什么的，也沒那么重要。
膨大素吃著吃著就惆悵：“我這學習成績，怎么才能提起來呢？老趙你就不能給出個主意？”
不錯啊，老趙很驚訝。
這都第二天了，膨大素還能想著學習。
想了一下，老趙就問了：“你先給我說一下新航路的開辟和早期殖民運動吧？”
膨大素一愣，皺著眉頭想半天：“這不是課本一大章的內容嗎？我從哪兒給你說？”
“你就撿重點說，能說出來多少？”老趙問道。“文科的東西就得會背，你不下勁兒背，讓我給你出個毛線的主意啊！你看我像是有方法的人嗎？不信你問問支書。”
柳清影還沒說話，單姍看著膨大素：“你都不想想，班長需要學習方法嗎？”
膨大素張口，沒說出來話，最終嘆口氣：“牲口啊！整本書都能背下來，字典也背下來，還要什么方法啊！算了，我回去就背書吧！”
老趙鼓勵他：“你加班勁兒，沒問題的。這樣，如果期末考試你能過七百分，舞蹈班我就送給你了。”
舞蹈班的事兒瞞不住柳清影，膨大素那廝也不可能一直瞞著單姍，所以兩女孩都知道這班的來歷了。
膨大素先是一陣意動，隨即就搖搖頭：“別了老趙，我知道你為我好，你放心，我真會好好學的。你也別說什么獎勵了，能考好就是我的好處了，也不能好事兒便宜事兒都讓我占了。”
其實這廝也挺明白事理的，只是貪玩罷了。
老趙笑了笑：“我明年一參加高考就走了，到時候還是你的。這都是小事兒，無所謂的，你也不用放心上。趕緊吃飯，吃完去了你就開始背書，讓單姍監督你。”
膨大素干勁兒十足：“嗯！”
老趙又鼓勵他：“你知道保時捷嗎？”
“知道啊！好車，怎么了？”膨大素抬起頭來，目光帶了點疑惑。“問這個干什么？”
“最新款的跑車見過嗎？911的新車。”老趙神秘一笑。“我有個朋友新弄了一輛，你要能考好，回頭你去京城，我借出來讓你練練手。”
“老趙，趙大爺，你太牛比了吧？”膨大素眼睛都瞪大了。“這車你都能借來，幾百萬的吧？碰掉塊漆我都賠不起啊！萬一掉個輪子，得讓我爸把廠賣了。”
“那你就別管了，就看你考不考的好了。”老趙呵呵。“可別說我不夠兄弟，我也就能幫你到這了，你再學不好，那可真怪不了別人。”
“你放心，肯定成啊！”膨大素大口吃肉，說話嗚嗚咽咽的。“等著，考不了七百分，我蛋砸三磚血流三天，都不帶包扎的。”
兩個女孩臉都紅了，這倆家伙，還高中生呢，粗俗起來也是沒誰了。
吃過飯柳清影也不知道和單姍說了，跑屋里給她拿了一條哈達，一般人就當圍巾，這個季節差不多可以用了。
單姍挺高興的，連著謝了柳清影好幾次。
老趙更高興，柳清影這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越來越有當家做主的管家婆風范了。
不但如此，柳清影上學路上，還和趙起武商量：“要不咱們中午請莊老師來吃飯吧？她對咱們挺不錯的，請他來吃頓飯表示一下？”
老趙當然樂意了，柳清影越像女主人，他才越高興。
至于說一頓飯什么的，就是多請幾頓也沒問題——其實天天請都沒事兒，不過天天請的話，老趙怕影響自己享受二人世界，因為平時學校時間緊，柳清影還要學舞蹈，也就吃飯的那會兒，他才能有點機會。
什么機會就不用說了，這廝的那點小算盤路人皆知，就他自己還整天覺得自己隱藏的挺好，不知道大尾巴狼的尾巴根本就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