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經歷了第一輪三場、連續三天的緊密比斗,各大道派之人精氣神都大為損耗,疲憊異常,都早早進入了睡眠中。
但漫漫長夜,卻總有人心有所憂,輾轉難眠。
“師弟,還在想十天后的大比嗎?”一道沉穩的聲音從旁響起。
“師兄,你不擔心嗎?”稍顯稚嫩的少年聲音。
“誰不愁呢?”師兄嘆息一聲,“我齊云派雖同列三十六觀,但不比崆峒、神霄、茅山等派強勢,甚至敢于妄想武當的道魁之位。你我師兄弟二人能晉級第二輪,實已算是運氣使然,超常發揮!之后的第二輪,恐怕是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了!”
“是啊!”師弟也愁眉苦臉起來,聲音中透著滿滿地羨慕,“說起武當,這一次道門大比武當的表現實在足夠強勢,八人晉級,武當七子更是各個橫掃對手。這樣一個武當哪里還有一點衰弱的模樣!
據說那武當七子原本也只是境界平平,江湖上并沒有多少名聲,就是在不久前得到了武當小師叔的親自調教,立刻脫胎換骨,一朝升天!你說我們齊云派什么時候也能擁有這么一個武道高人!”
“師弟,別多想了!前有張三瘋,今有呂純良。這些高人,如仙如圣,早已非同凡俗,不可以常理視之,羨慕是羨慕不來的。”師兄搖頭嘆息。
“嗯,師兄說得是!”師弟低聲應道,言語難掩沮喪。
但隨后那師兄話鋒卻是一轉,神秘笑道:“雖說我齊云派無此等高人,但我等未必不可以像武當七子一樣,同樣得到武當小師叔的指點!”
“這怎么可能?”師弟先是一喜,隨后回過神來,卻是連連搖頭苦笑,“師兄,我們又不是武當門人,那武當小師叔又怎會如此好心,傳授我們高深地武學至理?”
“師弟,此言差矣!你沒聽過武當有一處玄妙之地,叫做傳道崖嗎?”師兄不答反笑。
“那是何處?”
“讓為兄給你道來!”
片刻后,屋內就響起陣陣壓抑不住地低笑聲。
……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兩道身影就急速掠了出去,偷偷摸摸的,不愿被人看見。
“武當小師叔有教無類,但若想得其傳授,也沒那么簡單,要憑借自身之力登上萬丈懸崖,就不知難倒多少英雄好漢。機遇中也有大兇險!師弟,我們務必要小心,更為重要的是,不能被人發現!”師兄壓低聲音道。
“這又是為何?既然是誠心求教,不更應該正大光明嗎?”師弟不解起來。
“一是防止被人發現我們請教武當小師叔,讓本門陷入尷尬境地,第二是這等好事怎么能輕易被別人知曉,當然是悶聲發大財為好!雖同為道門,但要知道各道派也是勾心斗角,并不齊心,當然是維護本門利益為主!”師兄語重心長道。
“師兄說得對!”師弟聽得一臉佩服,怪不得別人是師兄,而自己是師弟呢。
這種門派的覺悟和擔當,與師兄相比,自己還真是個弟弟!
看著師弟崇拜的眼神,師兄咳嗽了一聲,“師弟,我們趕緊出發吧!”
“好的,師兄!”
……
師兄弟二人以自家門派的獨門輕功趕路,身輕如燕,掀起陣陣勁風,掠過重重山脊,很快一座參天而起的山壁出現在眼前,光滑如鏡,鳥獸難攀。
這里已是武當山脈的外圍,崖底赫然駐扎著一個個身配刀劍的江湖中人,不是道門出身,卻紛紛聚集在此地,望崖興嘆。
“師兄,這是……”師弟見狀不由驚訝。
師兄笑而不語,“飛來峰懸崖何其險惡,若無高絕的功夫是決然登不上去的。這些都是苦尋登山之法的江湖中人。”
師兄二人身穿道袍,一起而來,有著一種名門正派的氣度,自然與江湖散修不同,一眼分明。
但那些江湖中人卻并無多少驚訝,反而一臉地敵意。
“喂?這是第幾個了?”
“第七個!應該有了吧!”
“真是可惡,這些道門中人自己門派好好的武功不學,還來和我們搶武當小師叔的指點!”
“哼!他們想得美,想要得到機緣,也要看他們能不能登上這萬丈傳道崖。要知道上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登頂的還是那虎榜第二的魔僧法海呢!”
“誰說不是呢?”
……
嘀咕聲不停,滿滿的敵視。
那師兄聽到立刻面色大變,“好賊道!之前一個個貶低武當,現在卻口是心非,都來企圖武當小師叔的指點!真是不當人子!”
“師兄,你好像把我們也罵進去了!”師弟在旁弱弱道,不忍直視。
“呃……”師兄一時語塞,但隨即急聲道,“別管那么多了,手快有,手慢無。師弟,我們趕快登山!”
見一向穩重地師兄如此急迫,師弟愣了愣,“好…好的,師兄!”
……
走到懸崖前,一眼望去,就看到其上驚心怵目的凹陷著一個個大手印,指紋清晰可見,帶著金色的血跡,硬生生刻入堅硬的崖壁中。
“這就是求道梯了!”師兄言語震撼,“師弟知道虎榜第二的魔僧法海嗎?據說他本是靈山寺的棄徒,武功盡廢,法號被奪,但為了求取世間真正的至理,遠赴千里,來求武當小師叔指點迷津。
這一個個手印,就是他以肉掌嵌入石壁中,徒手登崖,每一個掌印都沾滿了佛門金身的寶血!最后他終于成功登頂,一朝得以點化,化魔為佛,不但功力恢復,據說更是習得一套驚世駭俗的掌法,之后重出江湖,一人挑了南疆魔教僵尸門,登上虎榜第二!而其在這崖壁上留下的手印,更是成了有形的梯子,幫助后來人在這光滑沒有一點落腳地的崖壁上攀登!”
這是何等可怕的掌力!
師弟抬頭而望,只見掌印連綿,仿若一道無形之梯,蔓延到高空。
石面堅硬如鐵,憑借血肉之軀的一雙肉掌連續刻下,可見其大毅力大精忍!
而這樣的高手,也需要武當小師叔的點化。
那又是何等存在?
窮盡一切想象,不可揣測。
師弟心中不由升起濃濃地敬畏崇拜之情。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崖壁無縫,原本以你我二人的實力,是沒有機會登上這飛來峰崖壁的!但有了求道梯,現在我們倒可以勉強一試了!”
“嗯!”師弟重重點頭。
于是師兄弟二人騰空而起,雙臂招展,腳尖在手印上連點,仿若一個個乘風而起的大雁,扶搖而上。
正是他們齊云派江湖聞名的金雁功!
形化金雁,身掠長空……
……
轟!
洞穿第一重云障,眼前豁然開朗。
隨后就見到一個個身影正在崖壁上騰挪踏空,直直而上,頗有爭先恐后地架勢。
“咦?那不是蔡道兄,他使得應該就是麻姑派的扶搖功吧?”
“鯤鵬游!那是北冥派的成名身法!”
“陳旭師也來了!廬山派的升龍法果然名不虛傳!”
“好家伙,這些都是晉升入第二輪的強手。他們都來了,我們就更不能落后了”
……
師兄弟二人暗暗驚呼,身形招展,加速騰空而起。
那些處于上方的道派弟子見狀,也身形陡升
一時間,各道派的弟子,誰也不肯落后,各顯神通,只為登頂。
……
“咦?有趣,有趣!”一聲輕笑震蕩虛空
重重云障之上,山巔孤峰,垂下一道目光。
呂純良悠悠而望,嘴角勾起弧度。
真是……
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他正愁如何將自身真氣如何一步一步化虛偽實,煉出明勁?
這些道門英才,就紛紛送上門來。
要知道,他們各個可都身懷道門各派的功法底蘊,匯聚了諸多道門先輩大能的畢生智慧。
而以傳功為名,可以真氣渡入其中,觀察功法烙印,從而匯聚諸派底蘊化為自身更進一步的資糧。
這次道門大比,來的正是時候。
不僅是武當崛起的機緣,也使自己更進一步有了可能!
呂純良心中一動,就猛然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這莫非就是……
道門奇才,皆是韭菜!
不,這有點不文雅,不符合道門清靜無為的氣度。
那就……
呂純良雙手負于身后,站于山巔,俯瞰而下,悠悠一聲長吟。
“道門英才,入吾彀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