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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一退再退，就連粘罕都帶著西路軍的剩余人馬從大同府跑路去遼東了。
宋軍這邊都要瘋了，看到往日里根本就是打不過，追著他們就像是攆狗一樣的金兵，此時反過來成了被攆的。一個個瘋了似的瞧不起天下英雄，仿佛各個都是關二爺。
在宋軍的眼中，曾經橫掃天下的金兵都成了土雞瓦狗。
可在王霄眼中，現在的局面越來越危險。
宗澤帶著二十萬精銳出關，這或許就是整個大宋最精銳的一支兵馬了。
要是逼急了金兵，在遼東的曠野上來一場決死沖鋒。大宋最后的精銳就此葬送。
到了那個時候，王霄就笑不出來了。
他一個人可沒辦法扛著那么多的金兵南下，真正的攻破汴梁城。
王霄想著若是遼東之地的當地人抵抗激烈，就可以勸說宗澤暫時停在這里，一直安撫整頓到下雪再回長城里面去。
可事態的發展方向，卻是和他想象的背道而馳。
自從宋軍出關開始，就有眾多的各地人馬前來投效。一路上的城池都是人還沒到就已經打開了城門，準備好了酒水牛羊，敲鑼打鼓的等候著王師。
等到輕輕松松進入無人防衛的中京，四面八方而來的契丹人，北地漢人，渤海人，奚人，蒙兀人就像是潮水一樣，自帶干糧來投靠。
而且還是那種讓去送死，立馬就沖鋒，不帶說句廢話的。
這一幕把王霄都給整懵了，完全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
情況其實并不復雜。
首先是金人還處于強盜集團的階段，對待任何非本族的人，基本上都是一視同仁。
壓榨，奴役，驅使。
可以說整個遼東大地上，都是敵人。
之前是因為金兵戰斗力強大，各部分又是一團散沙沒辦法。
而現在宋軍的重兵集團來了，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曾經的仇恨立馬就爆發出來，都不帶隔夜的。
再有就是，王霄的名聲早早的就隨著敗退的金兵傳遍了大地。
這些篤信神明的人，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王霄是仙人降世的忽悠。
不是仙人的話，橫行無忌的金兵怎么會被折騰的這么慘，甚至就連決一死戰都不敢。
神仙都在這邊了，那當然是要站在必勝的這一邊了。飛龍騎臉啊，贏定了。
兩個原因交匯在了一起，結果就是各部人馬自帶干糧，歡天喜地的準備跟著神仙一起去痛扁金人。
王霄準備用平靖地方來拖延到下雪的計劃，毫無疑問的失效了。
人家都自帶干糧來做前驅了，這還怎么平靖？
更夸張的是，宋軍對這些人還看不上眼。
挑挑揀揀的各種看不上眼，只留下一些真正的精銳，其他人都是打發滾蛋。
平心而論，真要是拉出來打。這二十萬從烏合之眾里面挑選出來的精銳，不見得能打得贏人家。
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么奇怪。
宋軍越是看不起他們，他們越是認為宋軍足夠強大，死活要為大宋效死。
那些被趕走的人，非但沒有生氣報復，反倒是哭哭啼啼的一路跟隨，說什么都要宋軍收下他們做打手小弟。
不要軍餉也不要糧食，只要肯收就行。
看到這一幕的王霄，眼角都是一抽一抽的。
最后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發話說都是大宋的子民了，要一視同仁。人家愿意投軍來打金人，這是好事情啊。
有了王霄的發話，宋軍這邊才不情不愿的接受了這些比他們還能打的炮灰。
上千年來的戰亂紛爭，讓遼東這里成為了天下間武風最為強盛的地方。
常年的戰亂，造就了這里的男丁都是經歷過洗刷的優質兵源。
比起戰國時期那全民動員的七雄來說，也是不逞多讓。
華夏武功最昌盛的時期，毫無疑問就是戰國時代。
那個時候的華夏，是真正的全民皆兵。
打仗的時候不但男人們都要上戰場，就連女人也要做民夫。
幾百年的戰亂下來，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也就是亞歷山大的運氣好。沒有找到前往華夏的正確道路。
他要是真的帶著那幾萬人馬過來了，就連一朵浪花都算不上，早早的就被大秦的邊防軍給滅了。
打了幾百年仗的國家，誰敢惹。
后面的漢唐，的確是強盛。不過那種強盛已經是招募的職業士兵了。
儒家的崛起，對尚武的打壓導致民間逐漸衰弱。
一旦職業士兵垮了，崩潰起來非常快。
等到了現在的趙宋，那就更慘了。因為就連職業士兵都不行。
別看金人現在囂張蠻橫的，讓他們換到戰國時期，又能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漢唐時期，照樣能打的他們哭天喊地叫爸爸。
站在中京的城墻上，看著城外連片成群的營地，看著那些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龐大軍力。
王霄沉默片刻，突然嘆氣。
“算了，都特么的這樣了，還考慮個毛線。莽就完了。”
王霄算是看出來了，只要自己想著穩定一下，那腳步必然是被死命的往前拽。
什么樣的招數都想過了，都用過了。
麻蛋的，完全沒用啊。
既然如此，那還較什么勁。帶著這根本沒辦法統計的大軍，直接莽過去就是了。
站在城墻上，被明媚的陽光一曬，心里的陰涼終于被驅散。
莽就完了！
龐大的軍陣，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算是緩緩靠近了黃龍府。
沒辦法，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一路上有太多太多的各部落的人從遠處來投靠。甚至還有從高麗過來的使者，說是派出了三萬精兵配合作戰。
雪球已經大到了讓軍中文書絕望放棄的程度，已經沒有辦法統計人數了。
只能是計算路過某條小河的時候，水位下降多少來估算一下。
而金兵那邊，退到黃龍府之后就不再后退了。
再退下去，后面就是上京會寧府，還能往哪兒跑。
他們集結了所有的力量，準備在黃龍府決戰。
金兵的士氣非常低落，再沒誰說什么不滿萬，滿萬不可地的話了。
不僅僅是因為對面有神仙，更是因為從天邊而來，潮水一般鋪滿了視野的龐大軍陣，壓迫感太大了。
直到這個時候，金人才明白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多少人。
入目所見全都是敵人，別說朋友了，就連個站中立位置都沒有。
甚至于，他們曾經征服過的，被視為金人的部落都開始大量的倒戈。
這次王霄沒有插手。
既沒有潛入金兵營中添加調味料，也沒有出手干掉某個萬戶貴人什么的。
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用煙花加障眼法搞士氣加成，成功鼓動了炮灰們的斗志，讓他們可以悍不畏死的去送死之外，真的什么都沒做。
他就在點將臺上默默的看著，看著數不清的炮灰吶喊著沖向金兵，然后就是無盡的廝殺。
為了避免再次出現護不達崗那樣的情況，宗澤把兵力徹底的分散在了廣袤的大地上。
沒別的廢話，就是四面八方的圍上去，以命換命。
金人也是拼命了，粘罕，銀術可，完顏兀術他們都是親自帶隊反沖鋒，試圖重演護不達崗之戰的神奇一幕。
只是，這次運氣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無論是奚人契丹人，還是渤海人蒙兀人。都很清楚一旦輸了，整個部落都會遭到什么樣的報復。
所以他們非常拼命，完完全全就是用人數耗死金兵。
完顏兀術他們也是盡力了，手中的兵器都不知道用費了多少。
殺的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像是高麗人的三萬精銳被他們沖垮，逃跑的時候又被督戰隊反殺了一圈，幾乎死絕。
可敵人太多了，多的根本就殺不完的程度。
金國四太子在力竭之前，仰天長嘆“早知道如此，往日里就不該那么壓榨各部。”
往日里的橫行無忌，予取予奪。成就了現在徹底崩盤的禍根。
戰局的勝負毫無懸念。
憑借著人多力量大，外加金兵自己內部士氣低落崩潰叛逃倒戈。這一戰打贏了。
完顏兀術，粘罕，銀術可等高層基本上全軍覆沒。而在黃龍府里觀戰擂鼓的吳乞買，則是在第二天被氣死。
潰逃的金兵也不去會寧府了，干脆利落的直奔深山老林而去。
從哪里出來的，回到哪里去。
“宗樞密。”慶功宴上，王霄直接找到了宗澤“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拜托你一件事情，十天之內不要進黃龍府。能不能做到？”
好感度已經刷滿了的宗澤，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王霄挑了幾匹好馬，日夜兼程的飛奔去了汴梁城。
普通人十天趕不了這么長的路，因為身體吃不消。
可王霄能做到，因為他的身體素質太好。
抵達汴梁城之后，王霄馬不停蹄的進了皇宮。
“兩位官家。”王霄直言不諱的說“金國的事情已經了解，我現在就要入山修煉。不過我只能帶一個人去，你們自己決定究竟誰跟我走。”
沒什么好說的，趙佶父子從爭吵到動手，接著拿起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落在手邊的利刃，紅著眼睛捅向了對方。
等到兩人都是倒在了血泊之后，面對著他們哀求的目光，王霄嘆息著蹲下身子。
“真是可惜，你們現在這個樣子，誰都去不了。下輩子別做人了，投畜生道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