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劉安這個人,最為出名的事跡并非是學呂不韋那樣,招攬眾多人才寫了一部‘淮南子’出來,而是發明了豆腐和豆漿。
這個年代的淮南地區盛產大豆,而且山上還有好喝的泉水。
當地人自古就有用泉水與大豆磨制豆漿飲用的習慣,而劉安則是在來到了封地之后,改進了這些制作技術。
從那之后,劉安就成了吃豆腐的發明人。
表面上來看,他還算是個美食家。可本質上,他卻是一個帶著家族遺傳的反叛份子。
劉安他爹是厲王劉長,漢文帝時期就做過反叛的事情。后來反叛失敗,為了面子最終絕食而死。
那句著名的俗語‘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說的就是漢文帝與劉長的事兒。
無論是出于自己的野心,還是出于為父報仇,劉安都是毫不猶豫的走上了這條老路。
話說西漢的時候,老劉家的諸侯王們,那叫一個爭先恐后的搞叛亂。
畢竟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樣的,都是劉亭長的后人,憑什么我不能坐一坐那把椅子?
后邊歷朝歷代都對王爺們看管極為嚴格,幾乎不可能給他們掌控兵權,染指朝政的機會。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漢時的諸侯王們的所作所為,真心是把后人都給嚇到了。
一言不合就叛亂,換誰也受不了啊。
因為有這些前科,所以王霄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并沒有絲毫的驚訝“他為何如此?”
少府令趙禹的神色有些古怪,他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據傳,是太尉說天子無后,淮南王乃高皇帝親孫,仁義無雙,天下無人不知。假如有一天宮車晏駕皇上過世,不是您又該誰繼
位呢?”
王霄這邊立馬就笑出了聲“呵”
所謂太尉,自然就是田蚡了。他姐姐就是王娡王太后,也就是小豬的舅舅,妥妥的外戚。
按理說他應該是王霄的鐵桿支持者才對,可卻是對淮南王劉安說這種話。這叫什么,這叫做吃里扒外!
至于原因,不需要趙禹解釋什么,王霄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無外乎就是貪圖劉安的錢財罷了。
作為劉邦的小兒子,從小又是被呂后養大。曾經的厲王劉長,是很有身家的。
再加上淮南也是富庶之地,這片地方實際上就是百十年前的楚國國都壽春,的確是人口繁多,經濟發達。
所以劉安非常有錢,也舍得為自己的大業而花錢。
田蚡投其所好,再加上他的身份使然,自然是能從劉安那兒大賺特賺。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說過的話,居然傳到了王霄的耳朵里來。
田蚡是個什么樣的人,王霄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實際上與衛青一樣,都是因為家中女人的關系混上了高位。
可區別在于,衛青人家那是有真本事。而田蚡這里,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田蚡的事情你別管,有他倒霉的時候。”
王霄干脆利落的為田蚡的未來定下基調“去把劉安叫過來。”
“回天子話。”
下邊趙禹急忙回應“淮南王已經返回封國了。”
“跑的倒是挺快。”王霄不滿的敲著桌子“長安城的事情,是他手下哪個人做的?”
劉安有錢,據說招募了數千門客為他充場面。走的是當年孟嘗君的路線。
而這些門客之中,最出名的八個人被稱之為八公,壽春那兒一座山就是以他們命名為八公山。
王霄本以為是這八公之中的某個人在負責長安城的輿論導向,不過沒想到趙禹卻是給出了一個意外的答案“是淮南王的翁主劉陵。”
劉陵是個女間諜,常年生活在長安城里,負責結交大臣打聽情報。也算是女子之中的奇才了。
“那就把她叫來!”
劉陵的表現很是奇葩,她在得知天子要召見她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慢慢吞吞的對著銅鏡給自己描妝。
換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之后,這才施施然的來到了未央宮。
“拜見天子哥哥。”
嬌俏可人的劉陵,說話帶笑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著就讓人有些心癢難耐。
只可惜她這招美人計,對于身為正人君子的王霄沒什么用處。
“哈哈哈,劉陵妹子,過來坐。”
王霄大笑著招手,讓劉陵在左側案幾后坐下。
這個時代的人講究面子,可以為了面子而去死。
像是當年的厲王劉長,就是為了面子而被餓死的。
天子也得講究體面,想要弄死諸侯王也得有合適的理由,并且不能直接動手。
所以此時哪怕知道眼前的妹子是蛇蝎美人,王霄也只好笑臉相迎。
“陛下,妹子一直都想見您,可陛下卻始終避而不見,為什么呢?”
劉陵反客為主,首先開火“咱們是親戚,難道不該互相走動親近嗎。”
“這是自然。”
王霄頷首“親戚之間的確是應該多多走動,互相幫助。可有些親戚卻是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心中總是想著不該想的事情。這樣的親戚,自然是不見為好。”
劉陵面色一白,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瞼。
本以為天子年少,沒見過什么市面容易對付。沒想到居然是個老成的。
心思轉換之間,劉陵已經起身來到王霄身邊跪坐,端起酒壺為王霄斟酒“陛下,今日難得相見,咱們不談事情痛飲一番如何。”
作為一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劉陵以往對付男人的時候都是先灌酒,再布施x身,可謂是無往而不利。
因為男人們都稀罕她的身份。
可這一點在王霄這兒沒用,因為正人君子最為瞧不慣的就是這種渣女。
“行啊。”王霄端起酒杯,對著劉陵說“咱們一人一杯,看看誰先醉倒如何。”
“好。”
周旋在眾多男人之間,練出了強悍酒量的劉陵,目光之中神采連連“若是妹子贏了,陛下就別再提以往的事情如何?”
“可。”
也就是不到兩炷香的時間之后,醉眼迷離的劉陵,晃悠著去拿酒杯的時候,干脆的撲倒在了案幾上。
王霄推了她幾下,完全沒有反應。
“真以為自己酒量有多高,那些男人們不過是在你面前演戲罷了。人生如戲,大家都是演員吶。”
搖了搖頭的王霄,站起來招呼宮人“把她送皇后宮里去,告訴皇后嚴加看管。就說她想要勾引天子。”
劉陵的身份自然是不好關進廷尉衙門,更加不能放走她。
至于竇太后那兒,她那邊實際上是可以疏通人情的。
當年竇嬰壞了劉武做皇太弟的好事,那么大的事兒都被趕出竇家了,最后還是被黃老派的人給說情說通了。
所以最好的地方還是送給陳嬌,這位愛吃醋的皇后可不會慣著誰的面子。
至于淮南王劉安,不過是一個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廢物,有機會的時候可以輕松對付他。
想著機會呢,機會就來了。
沒過幾天,東甌國的使者就千里迢迢的來到了長安城。
秦末漢初,東南一帶有三個國家。
一為東甌國,據有浙地。二為閩越國,占據閩地。三就是南越國,占據嶺南兩廣之地。
雖然他們都接受了漢朝的冊封,可實際上都是各自行事。
大漢開國的時候,精力都用在了對付匈奴人以及內部動蕩上,沒時間和精力去對付這三越。
開始的時候三越還同心協力抵抗大漢,可看到大漢不搭理他們,很自然的就開始內部爭斗。
幾十年下來,已經是國力大損。
漢景帝七王之亂的時候,劉濞戰敗逃亡盟友東甌國。可卻是被東甌國給砍了腦袋,送給大漢將功贖罪。
之后劉濞的兒子逃亡到了閩越國,唆使閩越國去攻打東甌國,好為父報仇。
閩越也想要擴充地盤與人口,但是他們知道打不過大漢與南越,就只能是把目光放在弱小的東甌國身上。
結果就是,幾年的戰爭下來,國小民少的東甌國扛不住了,只能是來找老大哥求救。
“正想睡覺呢,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王霄當即答應了東甌國國主歐望的內附請求,并且保證會派遣大軍為他們報仇。
這邊消息剛剛傳出去,那邊眾多說情的人就紛至沓來。
他們不是來為閩越國求情的,而是來求能有機會在閩越國身上狠狠踩上幾腳。
大漢的子民都是淳樸的,淳樸到有了先例之后就會前仆后繼的往上沖。
之前衛青滅衛滿朝鮮,那些跟著去的人全都是收獲豐盛。普通民兵不提,那些勛貴家的子弟們回來,基本上都成了羽林軍與虎賁軍的中層軍官。甚至還有不受重視的庶子,立功回來之后
被立為繼承人的事情。
受到了如此直觀的刺激,淳樸的大漢子民們在得知又有小國可以打的時候,一個個那叫群情激奮。
幾乎所有人都想要參與到這次的軍事行動之中,走關系的人幾乎把長樂宮與館陶家的門檻都被踩破了。
許多人想的并不僅僅是跟著去混功勛,而是之前衛青的那個位置。回來之后,起碼也是關內侯。
竇太后這邊也是松了口,應允了從南北二軍之中抽調精銳。
可就在所有人都興致勃勃的時候,王霄卻是說“你們自己都把事情定好了,還要我做什么?”
勛貴們跑門路,互相串聯。不但安排好了出兵順序,甚至就連指揮官從上到下都給分配好了。
而這樣的舉動,很自然的觸及到了王霄的底線。
這種軍國大事,你們說通了竇太后就可以自己安排,那還要天子有個屁用。
強勢的王霄,直接大手一揮“都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