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時的諸侯勛貴,大部分都是沒腦子的笨蛋。被人一忽悠鼓動,那就腦袋一熱的上去了。
田蚡他們要搞事的消息算不上多么嚴密,許多勛貴都知道了。
有人心生畏懼,選擇了暫時逃離長安城,在封地上觀望結果。
有人去找王霄示警,或許是出于忠心,也可能是想要投機。
而大部分的人,則是在自身利益受損的情況下,選擇了加入田蚡他們。
這段時間以來,田蚡的府上熱鬧非凡,都快比朝會還要熱鬧了。
田蚡還算是有點腦子,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長久保持下去。哪怕王霄是個聾子,也該有人寫在紙上告訴他了。
所以,他們的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要發動的時刻。
這天,田蚡帶著數以百計的諸侯勛貴們來到了長樂宮,正式請求王太后規勸天子,并臨朝稱制。
“天子昏聵,不聽忠言,寵信奸佞...”
“推恩令禍害劉氏諸侯王,考試之事...”
“我等先祖皆隨高皇帝征戰天下,因功得封...”
“倒行逆施,令諸侯勛貴憤慨難平...”
“請太后臨朝稱制,教天子治國之道。”
看著眼前這么多諸侯勛貴們向著自己行禮,請自己臨朝稱制,王太后感覺自己飄飄然的,仿佛整個人都要飛上了天邊的云彩之上。
所謂臨朝,就是當朝處理國政的意思。
從祖龍開始,皇帝的命令就被稱為制,臨朝之后太后的命令就上升到了皇帝的程度,所以就叫做稱制。
這兩個合在一起就成了最為直接的臨朝稱制。
也是女人掌控天下權勢的最巔峰表現...武媚娘除外。
想想幾十年前呂后的滔天權勢,想想之前薄太后與竇太后都沒能做過這種事情,王娡此時是真的志得意滿。
“諸位都是大漢重臣,是大漢的忠臣。既然大家都這么說,那你們就去請天子回宮,在未央宮內好生學習治國之道。”
堅定了自己決心的王娡,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詔書。
這是一份以太后名義,命令諸侯勛貴們請天子回宮,學習治國之道的詔書。
有了這個,諸侯們就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大義的名義。
當然了,這東西的用處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大。真正能夠決定勝負的,還是要看兩邊在戰場上的表現。
出了長樂宮,眾多全身披掛甲胄,拿著兵器的諸侯勛貴們,全都看向了手持詔書的田蚡。
從這里就能夠看出漢時與后世對待尚武的不同與區別。
就像是紅樓夢世界里,同樣是軍功集團傳家幾十年幾代人,可到了賈寶玉那個時代,就成了涂脂抹粉,頭戴簪花。只知道溫柔鄉而不知道金戈鐵馬為何物的無能廢物。
別說像是現在這些勛貴諸侯們這樣全身披掛的親自上戰場了,賈家甚至都把傳家的軍功給拋棄,一心想要讀書科舉,做個什么書香門第。
“諸君。”
意氣風發的田蚡高舉手中的太后詔書,放聲大喊“太后已經下令,讓我等去請天子回宮!”
心思陰沉的曲成侯蟲皇柔,當即大喊“請天子回宮”
一旁的終侯雍桓,陽陵侯傅偃,汝陰侯夏侯頗等人回過神來,紛紛高舉手中兵器放聲大喊“請天子回宮”
明明是想要造反,可口號喊著的卻是依舊忠心耿耿的模樣,這也是讓一些頭腦簡單的勛貴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從眾是一種習慣性的反應,隨著呼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四周眾多的勛貴與他們的私兵們還有游俠們,也是紛紛附和起來。
因為人數足夠多,所以到了最后這些撕心裂肺般的嘶吼聲,仿佛是要撼動整個長安城一般。
而非常詭異的一幕就是,那些駐守長樂宮的甲士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就好似眼前這些人全都是空氣一般。
實際上駐防長樂宮的甲士,大部分昨天就被調離,剩下的這些人接到的命令就是,繼續守衛宮城,無論是看到什么聽到什么也都全當做是沒有看到。
田蚡他們沒有察覺到事情有什么不對勁,或者說就算是察覺到了,他們也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汝陰侯,你隨我去北軍接管軍權。”
田蚡意氣風發的開始分配任務。他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就收到了念奴嬌派人送來的虎符,這才是他們敢于動手的最大依仗。
至于說為何要帶汝陰侯夏侯頗,那是因為汝陰侯家祖上是夏侯嬰,在軍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陽陵侯。”田蚡的目光看向了陽陵侯傅偃“你帶一隊人馬去伏殺衛青,他若是識相的話就饒他一命,若是不識相那就取其狗命!”
偽造的信件已經被送去了軍營之中,那邊的人說衛青已經準備出發了。
沒了這個掌管軍權的將軍,他們就能更好的渾水摸魚。
“清陽侯。”田蚡繼續下令“你帶一隊人馬去各處監牢,釋放那些囚徒。”
囚徒們是一個很好的力量補充來源,他們在監牢之中備受痛苦,肯定會對大漢與天子不滿。這些就是最好的炮灰。
“終侯,你去...”
“曲成侯,你帶一隊人...”
田蚡有條不紊的發布著命令,看上去還真是有一副大將之風。
而實際上的真實情況,卻是這些事情都是他手下那些有才華的門客為他安排好的,并且之前在家里都訓練過。
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妥當了,騎在馬背上的田蚡伸手一揮“事成之后所有人都在上林苑溫泉行宮集合,出發!”
這邊成千上萬的私兵與游俠們,在眾多勛貴帶領下出發的時候,一道道隱藏起來的身影,很快就向著四面八方飛奔離去。
不僅僅是王霄安排的人,甚至那些暗中投靠王霄的人,都在派人去示警。
意氣風發的田蚡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這邊大事還沒有真正開幕呢,王霄那邊卻是早已經看穿了他們的心肝脾肺腎。
“開始了?”
正在和衛子夫下棋的王霄,接到情報之后并沒有過多的表態,隨手扔在一旁就繼續專注于棋盤“那就開始吧。”
這種程度的叛亂,對于經驗豐富的王霄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從一開始他就牢牢掌握著所有的詳細信息,甚至早就派人打入了田蚡集團的內部。
這邊田蚡他們才剛開始行動,那邊相關的計劃安排就送到了王霄這里。
如此情況下,他們能夠打贏才叫有鬼了。
清陽侯王不害,帶著足有上千的私兵與游俠,浩浩蕩蕩的闖入了廷尉衙門。
那些衙門之中的官差衙役,看到這些人之后立馬就是丟盔卸甲的狼狽而逃。
看到這一幕,王不害哈哈大笑“都說廷尉衙門多嚇人,周勃進去了都被嚇的不輕。現在看看,不過一群鼠輩爾!”
四周之人頓時就是一片恭維之聲,都說他王不害比周勃更威武。
“沖進去!”
王不害舉著佩刀當先沖鋒“殺了張湯!”
他的主要任務是釋放囚犯,不過田蚡深恨張湯調查自己,所以讓其順手把張湯這個天子的心腹給料理了。
廷尉衙門規模很大,王不害帶著成百上千人呼嘯涌入,沖過一重又一重的大門之后,終于是來到了正堂。
“張湯!”
看到面容消瘦的張湯坐在正堂之上,王不害當即大笑“你倒是有膽色,居然沒有逃跑。”
張湯淡淡的回應“我是廷尉,這里是我處理公務之地,現在也不是休沐的時間。我為何要逃跑?”
“哼哼。”
王不害冷笑不止“既然如此,那就讓你死在任上好了。”
“王不害!”
張湯猛然一拍案幾“你身為大漢勛貴,世受天子恩典。居然挾眾叛亂,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嗯嗯,你說的都對。”王不害笑容愈盛“我知罪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來殺我啊!”
“好。”
張湯點頭“你既然已經認罪,那按照大漢律法,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正堂外面頓時傳來密集的弩機聲響,隨后就是一片讓人毛骨悚然的凄厲慘叫。
無數甲士從墻頭上冒出來,用手中的強弩射殺叛賊。
大批甲士持槍執盾,排列成鋼鐵軍陣,從過道之中轟轟隆隆的壓迫而來。
正堂內的王不害神色巨變,他一路沖進廷尉衙門,居然是被包圍了。
猛然轉身看向張湯“你敢陰我!?”
張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只快要死掉的老鼠。
“殺了他!”
隨著王不害的嘶吼,他身邊的清陽侯府私兵們,紛紛前沖殺向張湯。
而這個時候,后堂過道里想起了沉重的腳步聲響,以及甲胄與兵器撞擊的鏗鏘之音。
一排排的甲士涌入進來,迅速在張湯的面前排列出了盾陣。
王不害終于是回過神來,自己這是被坑了啊。
大群甲士們呼喊著整齊的號子,一步步的舉著盾牌前進。
那種猶如泰山壓頂般的巨大壓力,很快就讓游俠們崩潰。唯有一群清陽侯府的私兵還能圍攏在王不害的身邊。
“張廷尉”
王不害看著不斷涌入的甲士,顫抖著喊“我是被逼的...”
盾牌陣后面傳來了張湯的聲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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