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急診室。
“巴尼!”
聽到那道熟悉的浮夸叫聲,亞當循聲望去,果然是巴尼。
“你這是怎么了?”
亞當走過去,無語道:“千萬別告訴我,你也參加了死亡寶貝車賽?”
“為什么不呢?”
巴尼躺在推床上,仿佛45度仰望天空般的吟唱:“多么有趣的比賽,自由而奔放……”
“自由奔放的你穿著一身高檔西裝騎自行車去比賽?”
亞當打斷道:“說人話!”
“里面有個妹子很漂亮,我和她打賭,只要我能進入最后的派對,她就答應我的約會。”
巴尼微笑點頭,一副得意的表情:“這是一個挑戰,巴尼·斯丁森從來不拒絕挑戰……啊哦!”
話未說完,慘叫一聲。
“痛不痛?”
亞當收回按在他傷口的手。
“當然痛了!”
巴尼叫道。
“痛就對了。”
亞當一本正經道:“還有哪痛?”
巴尼感受到了亞當的森森惡意,哪里還敢說。
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說,亞當肯定會往那里下手。
“左腿小腿骨折。”
亞當檢查過后,說道:“護士,幫他叫骨科醫生。”
“好的,鄧肯醫生。”
一個護士應聲而去。
“哇哦,鄧肯醫生~”
巴尼仿佛看到了新大陸。
亞當也不理他,走向下一個病患。
一上午的時間,大量病人涌入,醫院全負荷運轉。
亞當也處理了幾個重癥病人,都是死亡寶貝車賽的無辜受害者,已經有一個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
中午的飯點大家都錯過了,因為根本沒時間吃飯。
一直忙到入夜。
“亞當,巴尼沒事吧?”
泰德他們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沒事。”
亞當隨口道:“左腿小腿骨折,兩三個月時間就好了。”
“這么嚴重還叫沒事?”
泰德吃驚道。
“他是自作自受。”
亞當有些冷漠:“誰讓他參加死亡寶貝車賽的?”
泰德皺眉。
莉莉攔住他,看著亞當,關心道:“亞當,你沒事吧?”
“沒事。”
亞當搖了搖頭,情緒不高。
見莉莉和馬修依舊關心的看著他。
亞當想了想,嘆道:“你們知道嗎,因為這個車賽,已經有兩個無辜路人死亡了,他們都有妻子有兒女,是家里的頂梁柱。”
“啊!”
莉莉驚呼出聲。
泰德表情也是一變,他現在有些明白亞當為什么這個表現了。
“巴尼活該!”
莉莉眼睛紅了:“兩個幸福的家庭,就因為他們這樣的人瘋玩,而徹底破碎了。”
米國講究提前消費,根本沒有多少積蓄,一到經濟危機,成批成批的人失去所有,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的典范。
這兩個無辜死去的路人,作為家里的頂梁柱,要是買了保險還好說。
如果沒買,留下來的寡妻孤女,那是真慘。
今天醫護人員說的最多的就是:“明天我一定要去買保險。”
可見觸動之深。
“你們以為這就算慘的了嗎?”
亞當面無表情道:“兩人中有一個,不是當場搶救無效死亡的,而是被一輛躲避自行車大軍的摩托車給撞倒,重度昏迷腦死亡。
醫生叫來他的妻女,告知情況,然后希望她們捐獻腦死亡者的器官。
首先是心、肺、肝、腎這些主要器官。
接下來是他的眼角膜,因為眼角膜移植可以令失明的病人重見光明。
這個腦死亡者的妻子才三十多歲,女兒才十來歲,都是善良老實的人,見此自然也答應了下來,含淚簽下了名字。”
“然后呢?”
莉莉緊緊抓著馬修的手。
“然后是他的皮膚。”
亞當木然道:“因為他的皮膚可以幫助燒傷病人。”
“什么?!”
莉莉三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太殘忍了!”
“那他的葬禮怎么辦?”
“你們怎么能當著剛剛失去丈夫和爸爸的寡妻孤女面前,說這么殘忍的提議?!”
“唉。”
亞當嘆道:“所以原先積極做這事的女醫生,最后都不敢面對寡妻孤女的淚目和質問,找我去勸她們。”
這個女醫生自然就是克里斯蒂娜。
她之所以這么積極,是因為這個腦死亡者,心臟是好好的,剛好匹配外科主任的VIP客戶。
如果腦死亡者妻女同意,她就可以參與這次心臟移植手術,而且還能討好外科主任,一舉兩得。
為此,她和圣母利茲甚至不惜違背謝普特醫生和伯克醫生的醫囑,沒有等待六小時就宣布病人死亡,而是在病人病情危急時,強行給病人輸血,并通過外科主任,修復了腦死亡者的身體,為心臟移植提供條件。
這么冷漠和積極的克里斯蒂娜,最后也不敢面對悲痛不已的寡妻孤女,退縮了,可想而知這是怎樣的慘劇。
“那你去了嗎?”
莉莉淚目道:“別告訴我,你去了。”
“我去了。”
亞當嘆道:“雖然很殘忍,但腦死亡者的遺體的確能幫到更多的病人,這也是至德,作為醫生,我能做到就是盡力撫慰她們。”
作為他接手的人間慘事,亞當已經決定,事后查清楚她們家的情況,如果沒有保險,他一定會暗暗提供幫助。
這和那些自己作死的情況不同,但凡遇到,有足夠財力的他,不可能袖手旁觀,力所能及的暗中提供幫助,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雖然這點功德,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能夠收獲的壽命點可以忽略不計,但就當為了念頭通達了。
“她們最后答應了?”
莉莉嗚咽道。
“答應了。”
亞當面無表情道:“更慘的是,她們在哭,而那些罪魁禍首卻在笑。
很多騎手吵嚷著讓醫生縫好針,他們還要急著去繼續這場‘盛事’。
有的還泡起女醫生,直接強行kiss女醫生,一副痞帥的架勢。
我們的巴尼,雖然小腿骨折躺在病床上動不了,但你們信不信,他肯定也在騷擾女醫生和女護士?”
“該死的巴尼!該死的死亡寶貝車賽!”
莉莉流著淚恨恨的罵道。
馬修和泰德默然無言。
巴尼的確能干出這種事情。
之前他們心中多少有些羨慕巴尼的瀟灑不羈。
但是聽過亞當描述的人間慘劇后,這點情緒蕩然無存,只覺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