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守備府。
世子鄭經和大將甘輝及家將鄭奎齊聚一堂。
鄭經清了清嗓子道:“據線人回報,前鋒鎮提調余新有反心,其暗中結交叛賊施瑯,欲獻城投虜,其心當誅!”
甘輝聞言直是皺眉道:“這廝是國姓爺一手提拔起來的,怎么如此狼心狗肺!”
鄭奎冷冷道:“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的人就是蛇蝎心腸,你便是待他再好他也會反過來咬你一口!”
“世子殿下,消息來源可靠嗎?”
鄭經微微頷首道:“是直屬我的暗探奏報,確切無疑。”
“嘶!”
甘輝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
“枉我跟他兄弟一場,不曾想這廝竟然陰險如斯。真是人心難測啊!世子殿下,您決定怎么處理這廝?”
鄭經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甘輝心領神會。
有一句話說的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時候狠辣是對自己和軍隊的負責。
況且國姓爺也給了世子一定自主權,準許他在緊急時候當機立斷。
雖然余新是前鋒鎮提調,但世子依然擁有先斬后奏的權力。
像這種忘恩負義的狗賊斬了便斬了,不但沒有損失反而大有益處。其軍隊還能打散整編,戰力不降反升。
“只是余新畢竟是前鋒鎮提調,手里攥有重兵,要想制服他并不容易。最好還是不要火并,不然死的都是自家兄弟。”
鄭奎的建議還是很有道理的。
畢竟現在鎮江守軍都是鄭家軍一脈,自相殘殺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決定誘騙余新前來赴宴,然后趁機一舉將其拿下。”
鄭經雖然很年輕,但是已經顯露出十足的魄力,這一點和乃父鄭成功十分相似。
鄭成功也是從一個國子監監生迅速蛻變成了一個統兵大將。
鄭經現在的環境肯定是比鄭成功當年要好的,至少他不用擔心募兵籌糧的事情。
如今明軍兵多將廣,糧草充足。
可謂是要地盤有地盤,要軍隊有軍多。
鄭成功又給了鄭經極大的自主權,就是希望鄭經能夠展現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能力。
鎮守鎮江便是鄭成功考驗鄭經的一次大考,如果鄭經表現的出色,鄭成功會給鄭經更多任務。
所以余新的人頭便是鄭經向鄭成功證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東西。
“余新會來嗎?”
甘輝卻是有些擔憂。
從余新的表現來看,此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陽奉陰違詭計多端。
這種人一般警覺性都很高,輕易不會相信別人,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時間點上。
“便說本世子很欣賞他,想要宴請他。他肯定以為我是有意拉攏自己的班底,會放松警惕。”
鄭經的這個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
如今鄭經即將成年,急需要組建一套自己的班底,余新手握重兵被盯上也很自然。
這套說辭只要余新不是太狡猾應該不會猜到。而且余心現在肯定不想暴露自己,如果借口不來那就太明顯了。
“那就試一試吧,我提前在守備府里埋伏重兵,只要他一到我們就將其拿下!”
甘輝攥緊拳頭道。
“有勞甘將軍和鄭將軍了。”
鄭經其實內心是很緊張的,不過他沒有絲毫表露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面對挑戰,父親不在身邊他能靠的只有這兩名忠臣的將領。
能否誅殺余新,整肅軍隊就看這一遭了。
余新府邸,鄭經派來的人剛走,余新便召集心腹商議。
“世子這個時候邀我前去赴宴,不知是何用意啊。”
余新一邊捋著胡子一邊悠悠說道。
“將軍,別管世子是什么用意,您借口不去就是了。這種時候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妙,以免發生不測啊。”
發聲的是余新的部將柴武。作為最早就跟著余新混的人,柴武牢牢的綁在余新的利益鏈上。
不管余新作出什么決定,柴武都會跟著他。
余新降清,柴武自然也會降清。
余新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道:“只是本將以什么理由不去呢?稱病?可剛剛來的信使已經都看到了,本將不像是得了病啊。這個理由怕是蒙混不過去。”
柴武眼珠子轉了轉道:“就說您忽然染了一種怪病,會傳染。世子肯定也不想被傳染吧?”
就在這時,余新的軍師郝文搖了搖頭道:“非也。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夸張了,定會被人一眼識破。眼下余將軍絕對不能引起世子的懷疑,不然前功盡棄矣。”
論絕對實力,余新所部肯定不及鄭經。區區一個前鋒鎮,要是和鄭經、甘輝統領的中軍火并基本沒有勝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施瑯大軍攻打鎮江之前,余新都必須有所收斂,夾起尾巴做人,絕對不能讓鄭經懷疑他的忠心。
這下余新有些猶豫了。照理說他不想去赴宴。但軍師說的也不無道理。
現在順著鄭經確實是最好的選擇。萬一讓鄭經有了警覺,豈不是全完了。
“只是萬一世子已經懷疑我了,那該怎么辦?”
“那將軍就更應該去赴宴了,在宴會上極盡諂媚奉承之事,拍的世子飄飄欲仙,讓他不再懷疑將軍。”
在郝文看來,鄭經最多只是對余新有所懷疑,并不能斷定余新有反心。
這種情況下,余新是不用太擔心的。
余新背負雙手在屋子里踱起步來。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郝文和柴武說的都很有道理,但到底如何選還要他自己定。
思來想去,余新還是決定前去赴宴。不過他要做好一應準備。
“本將去赴宴的時候,統兵權就交給柴武你了。如果一有異動,你立刻前去包圍守備府!”
“末將得令!”
柴武直是大喜。
余將軍這是對他充分信任啊,這種時候把統兵權臨時交給了他!他一定要報效余將軍的知遇之恩!
“罷了,便是一場鴻門宴,本將軍也得去。”
余新嘆了一聲道:“不然若是真拼起來,勝算不是很大。區區一個小娃兒,不會有那么多的壞水吧?”
再說劉邦赴鴻門宴不也是沒有什么事嗎?有驚無險,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