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州府，膠州城。
王二麻子站在城頭上，望著黑壓壓涌來的清兵，直是兩腿發軟。
媽呀，看這清兵的數量果然有十數萬之多，看來斥候打探的情報不虛。
雖然他現在心里十分驚慌，但卻不能表露出分毫。
不然將士們若是看到了，豈不是更為慌亂？
主將乃是一軍之魂。
無論如何，王二麻子不能亂！
他扭頭瞅了一眼一旁的甘輝和李石頭，見二人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這才心中稍定了幾分。
就是嘛，還有這兩位大將在側，他有啥好怕的。
即便真的打不贏，他們也還能浮海退守登州的嘛。
想通此道，王二麻子的心中稍稍定了幾分。
“傳我將令，全軍做好戰斗準備。”
王二麻子一聲令下，城頭立時忙碌了起來。
燒金汁的燒金汁，搬運滾木擂石的搬運滾木擂石，就連民兵也積極投身其中，全員都動了起來。
清軍的前進速度并不快，照這個樣子還有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給明軍準備。
他們要將準備工作做到極致，決不能有任何疏漏之處。
甘輝親自在城頭視察火炮擺放的位置，在他看來這些火炮是他們守住膠州的唯一依靠。
“這個炮口太低了，往上調整一些。”
“這個炮口太高了，你是要打鳥嗎？”
作為從普通士兵干起來的將領，甘輝十分清楚火炮的使用要領。
他不辭辛勞的親自給士兵們指導，力求把火炮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李石頭則視察了火銃營的情況。
他們此來并沒有帶火炮，倒是燧發銃帶了一些。
只是經過上次大戰彈藥所剩不多，僅剩的定裝火藥不知能否支撐這場大戰。
只能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濟席哈看著膠州城頭飄揚的明軍旗幟，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壞笑。
老子又殺回來了，沒想到吧？
當初膠州慘敗，濟席哈十分惶恐，生怕皇上會命八旗兵把他逮拿進京問罪。
皇上要摘了他的腦袋他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的。
可皇上隆恩浩蕩，非但沒有摘了他的腦袋，反而命他統兵再攻登萊。
若是濟席哈這次再拿不下膠州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膠州城的地形濟席哈在熟悉不過了。
其三面臨陸，一面朝海。
清軍能夠進攻的就是三面陸門，至于水門是不可能打的著的。只有在拿下了膠州城后，才可能打開水門。
也就是說明軍如果見勢不妙，是完全可以主動撤走的。
這一點清軍無能為力。
但是濟席哈不在乎。
皇上給他的圣旨是一月之內光復登萊，至于能否全殲明軍并未提及。
也就是說即便濟席哈沒有全殲明軍，只要收復了登萊，就可以給朝廷寫捷報。
退一萬步講，斬殺的明軍數量不夠，可以拿登萊的老百姓來湊啊。
反正誰也看不出來，借老百姓的人頭一用有何不可？
這些百姓在濟席哈看來猶如豬狗一般，便是全殺干凈了也沒什么關系。
他沒有急著進攻，而是命十余萬大軍把膠州城團團圍住。
膠州城不是濟南那樣的大城，十幾萬大軍足足把它圍的里三層外三層。
“傳我將令，先射箭投書進城。”
濟席哈這次命人寫了幾百份勸降書，命人綁在箭矢上射進去。
勸降書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守將主動打開城門投降。
若是守將拒絕，清軍開始攻城后只要破城必定會把膠州城屠的干干凈凈，雞犬不留。
這也是清軍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陰慘案。
凡是那些抵抗到底的破城之后都會遭到清軍慘烈的報復。
濟席哈雖然知道明軍投降獻城的可能性不高，但還是打算試一試。
反正試一試又沒有損失。
這一次清軍圍城的軍隊很多，也許明軍就動搖了呢。
“王將軍，只是清軍射進來的箭。”
親兵將一支箭矢舉過頭頂恭敬的呈遞到王二麻子面前。
王二麻子取來將綁在箭矢上的紙條取了下來。
“甘將軍，你來讀讀。”
王二麻子和李石頭都屬于大字不識的那種，城頭之上也就是甘輝讀過書認識字。
甘輝接過紙條展開來看，只看了片刻就大笑道：“這是韃子寫的勸降書。”
他稍頓了頓，繼而接道：“韃子說如果現在投降打開城門，他可以饒我們一命。如果負隅頑抗，等到城破之后就會把城中殺得片甲不留。”
王二麻子聽了直是來氣道：“哼，韃子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若是怕他們，當初我就不會起義了。”
李石頭也贊同道：“這是韃子的慣用路數了。其實大部分情況都是自己嚇自己。要我說這個濟席哈真是個沒臉皮的狗東西，他是不是忘記自己是怎么被我們打的落荒而逃了。”
甘輝也道：“莫去理他，盡管讓他放馬過來好了。”
王二麻子只覺得十分提氣，嘿嘿一笑道：“這就是了，大明兒郎們沒有慫的，就是干！”
“還請甘將軍寫一份手書，斷了他們的念想。”
“好說好說。”
甘輝點了點頭。
王二麻子命人取了筆墨紙硯，甘輝便在城樓里簡單的寫了一句話。
王二麻子讓他念一念，甘輝清了清嗓子道：“爾等狗賊洗干凈了脖子等死吧。”
“哈哈，提氣，太提氣了。”
王二麻子笑的合不攏嘴：“甘將軍，真有你的啊。”
“韃子想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干擾我軍士氣，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甘輝是真的有些欣賞王二麻子了。
此人雖然有些粗鄙，也沒讀過幾本兵書，但卻有著一腔愛國熱忱。
大明現在缺的不是那種紙上談兵的將軍，而是王二麻子、于七這樣的實干將領。
雖然現在的形勢已經好了不少，但甘輝還是很珍惜于七、王二麻子這樣的義士。
如果北方能夠多出幾個于七，恐怕朝廷在南面的壓力就沒有那么大了。
“來人啊，給我射回去。老子倒要看看，這濟席哈看到這信后嘴巴會不會氣得歪掉！”
王二麻子得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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