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鄭經站在城頭,望著江面上烏泱泱的福船、廣船心中十分緊張。
還好何守義提前送來了奏報,說施瑯可能是聲東擊西,實際要攻擊的是鎮江而不是杭州,要不然現在鄭經還被蒙在鼓里,留守坐鎮在南京呢。
一旦施瑯攻克鎮江,拿下南京幾乎只是時間問題。
何守義的這封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世子殿下,看韃子這次出動的水師數量,至少有五六萬人,說不好還有七八萬人呢。”
鄭經的心腹鄭奎年滿是擔憂的說道。
鄭經嘆了口氣道:“本世子又何嘗不知道呢。要是現在甘輝將軍在就好了。”
現在鄭經有些后悔把甘輝留在山東了。
甘輝雖然麾下只有五千人,但那五千人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實力僅次于父王手中的那支鐵人軍,是鄭家軍中很能打的存在。
而且甘輝本人的統兵實力也很強,對于軍隊戰斗力的加成很有幫助。
眼下鄭經滿打滿算能用的人不到三萬,對抗兩倍于自己的施瑯,確實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但再難也得硬著頭皮打,畢竟父王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南京不得有失。
它的政治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實際的軍事價值。
“傳令下去,若是虜寇水師再敢靠近,就給本世子狠狠的轟!”
鎮江城頭火炮數量不少,居高臨下對江面上的清軍水師戰船還是有很大威脅的。
“遵命!”
鄭奎雙手抱拳領命道。
城頭上的明軍瞬時忙碌了起來,他們調校火炮,搬運火藥彈藥,時刻準備著炮轟江面上的清軍戰船。
而與此同時施瑯站在一艘大號福船的甲板上,望著不遠處的鎮江城頭,心中感慨萬千。
城頭變幻大王旗,就在不久之前鎮江還屬于大清,但現在卻掛著明軍的旗幟。
能否拿下鎮江,把大清的龍旗重新掛上城頭便看這一戰了。
“施將軍,我們要硬攻鎮江嗎?”
馬逢知和聲說道。
“馬提督說什么,江面上風大,我聽不太清楚!”
施瑯方才在想事情,沒有聽清馬逢知說的是什么,只能如此掩飾道。
“我是說我們要強攻鎮江嗎?”
“當然,鎮江城設置就是卡在長江要道上,沒有別的方法攻打。”
施瑯解釋道;“除非我們繞遠,但如此一來時間上就會有些吃緊,萬一鄭成功回援很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他心道這個馬逢知真有意思,都到這個時候還存著保存實力的念頭。
他也不想想踏上了這艘船就沒有了回頭路,嚴格意義上說從他離開崇明島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了。
施瑯在他身上下了足夠的本錢,所以在這份本錢收回來之前施瑯不可能放過馬逢知。
馬逢知必須按照施瑯的計劃拼盡全力。想保存實力?做夢!
“一會把水師的船只分開一些,這樣在進攻鎮江的時候可以避免被火炮集中轟射。”
施瑯的水戰技巧十分豐富。
事實上他剛剛說的這點,不僅僅限于江面攻城戰中,在海戰遭遇戰中也同樣適用。
所謂水師船隊不是靠的越近越好的,有時候船只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也有利于戰斗力的發揮。
當然船只彼此之間也不能離得太遠,不然呼應起來十分困難。
“嗯,我知道了。”
馬逢知雖然有些不爽,但他也知道此刻和施瑯是一條船上的,只有拿下鎮江才能最大程度上體現自己的價值。
“前進吧。”
施瑯深吸了一口氣下達了命令。
雖然這個過程注定會有傷亡,甚至會有戰船被炸沉,但施瑯還是要下令進攻。
只要拿下了鎮江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韃子進攻了!”
鄭奎第一時間發出示警。
鄭經的心跳急劇加快,整個面部潮紅,兩只拳頭都緊緊攥住。
這可謂是他和施瑯的第一次交手。
父王可是十分痛恨此人,若是鄭經表現不出該有的能力,丟了鄭家的臉他實在無法面對父王。
“放炮吧!”
明軍的火炮彈藥數量都很充足,完全沒有必要節省。
鄭經可不打算在這種小事上栽跟頭。
軍令傳達下去后,城頭的鄭家軍士兵紛紛將彈藥裝填好,再引燃引線。
但聽隆隆的一聲聲轟鳴聲中,炮彈從城頭飛射而出,直朝江面上的清軍水師砸去。
雖然施瑯已經提前命船隊散開,但仍然不可避免的有戰船被擊中。
炮彈有的擊打在側面船舷上,有的砸到了甲板上,甚至還有直接擊打在桅桿上的。
木質的戰船十分懼怕炮彈的轟擊,只是一輪下來,不少戰船就破開了打洞開始漏水。
“漏水了,漏水了!”
船上的清兵們一時驚慌失措起來。
按照這個態勢下去沉船只是時間問題,他們要趕在徹底沉船之前跳下船去。
不然沉船引起的漩渦會把他們直接卷入江底,那時便是想要逃走也逃不掉了。
對此軍官們也無法約束。畢竟誰也不想在這里等死,有的軍官甚至自己就毫不猶豫的跳進江中。
見到此景象,施瑯也沒有什么辦法。
這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只能說要想打下鎮江,該付出的代價是要付出的。
“這個距離應該夠了,命令全軍水師朝城頭炮轟還擊!”
雖然因為火炮在船上裝的位置緣故,炮轟城頭的效果不會很好,但施瑯還是要予以還擊的。
不然就這么生生的被明軍火力壓制也太傷士氣了。
“得令!”
旗艦上的旗官打起了旗語,這是水戰之中最常見的傳令方式。
其余船只看到后紛紛明白了主將的意圖,開始填裝炮彈瞄準了城頭。
“射!”
一時間成百上千的炮彈朝鎮江城頭飛去。
雖然這些火炮的威力遠不如紅衣大炮,但是架不住多啊。
炮彈打在城墻上沒有太大的動靜,可砸到垛口、城樓上就完全不同了。
一時間瓦礫紛飛,不少城頭的明軍士兵直接被轟死或者被石塊間接砸死。
鄭經氣得渾身發抖,鄭奎勸道:“殿下還是避一避吧,城頭太危險了。”
鄭經怒吼道:“本世子哪里都不去,給我轟,給我狠狠的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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