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顯得有些擔憂,他嘆聲道:“陛下這疙瘩瘟可不好防控啊。這疫病起勢很快,發病迅猛。往往人染上之后沒多久就暴斃了。”
他頓了頓道:“如今南京城中疫病可蔓延的厲害?”
朱由榔搖了搖頭道:“暫且還沒有那么厲害。基本都是南城各坊報出來的。”
這個時期的南京城北貴南賤,南邊一般都是窮人住的地方,所以最先爆出疙瘩瘟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對于非富即貴的人來說,一般也不會接觸到老鼠。
等到這些人染病的時候,基本都是被人傳染的了。
所以朱由榔一定要搶在鼠疫徹底在城中蔓延前進行防控,扼殺住疫病擴散的勢頭。
“晉王,朕列了幾條防疫的要點,你來看看吧。”
朱由榔將一份寫好的手書遞給韓淼,韓淼恭敬接過轉交給了李定國。
李定國拿到之后著實嚇了一跳。
乖乖,這哪里是什么幾條要點啊,分明是長篇大論。
只是皇帝陛下久居深宮之中,對于這疫病防治真的在行嗎?
李定國著實有些懷疑。不過考慮到之前皇帝陛下那些堪稱神跡的操作,他又不得有了信心。
陛下是上天之子,也許有老天爺庇佑呢。
李定國發現陛下基本是從切斷傳染源和治療疫病兩個方面來說的。
而且陛下給這疙瘩瘟換了個名字,稱之為鼠疫。
莫非這病真是老鼠傳來的?
李定國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老鼠那么臟,肯定帶了一些不干凈的病,窮苦百姓家中有老鼠再正常不過了,因此而染上疫病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皇帝陛下提到的疫病通過空氣傳播讓李定國有些摸不著頭腦。
“陛下,這空氣的意思是...”
朱由榔就知道李定國會問這個問題,毫不猶豫的解釋道:“所謂空氣,晉王可以理解為氣息。你我君臣,天子萬民都要呼吸吐納,這呼吸吐納的便是氣息。只是這空氣不是個人呼吸吐納的氣息,而是這天地萬物混沌四海呼吸吐納的結果。”
朱由榔當然不可能給李定國科普空氣的構成,氧氣氮氣二氧化碳什么的他即便說了李定國也聽不明白啊。
倒不如說的玄乎一些,何況氣息這個東西中醫就有介紹,也不是那么難接受。
李定國聽的將信將疑,咳嗽一聲道:“陛下,倘若這疫病真的像您說的那樣可以通過這...這空氣傳播,那也太可怕了吧?”
朱由榔點了點頭道:“是啊!如果單純只是由老鼠傳給人,那只要保證住的地方沒有老鼠就好,可一旦開始人傳人就有些防不勝防了。好在現在只是疫情的初期,只要控制得當還是可以控制的住的。”
朱由榔的一番長篇大論聽的鄭成功和張煌言一臉茫然。
他們像木頭人站在那里聽晉王和天子交談討論。
沒辦法,這方面確實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即便他們想要插上話也沒法子啊。
“陛下,那這口罩...又是何物啊?”
李定國對于皇帝陛下發明出來的這些名詞一時真的有些理解不了,需要一段時間的消化。
“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掛在臉上的紗巾。只不過口罩要比紗巾更緊更嚴實,戴上后可以有效的防護,免受疫病侵襲。”
朱由榔講解的很耐心,他知道要想讓這個時代的人接受他的這一套理論得花費不少氣力。
他首先得說服李定國這些重臣吧?要是連這些近臣都說服不了,他還怎么能在全城百姓里推廣這些理念?
“陛下可是您剛剛明明說這疫病是通過空氣傳播的。這空氣不就是天地間的氣息嗎?可是這戴上口罩也能呼吸啊,真的能夠防控疫病嗎?”
還別說李定國刨根問底的本事著實是一絕,朱由榔剛剛提出一點他就得拿來聯系著分析。
甚至分析出了朱由榔言語中的“邏輯漏洞。”
這也怪朱由榔沒有解釋清楚,他清了清嗓子道:“實際傳播疫病的不是空氣,而是空氣中的飛沫。”
他咽了一口吐沫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李定國面前道:“晉王來看,這束陽光照進來我們逆光看過去是不是能看到許多漂浮的小飛沫?這些東西上附著疫病里的臟東西,假如被我們吸進去了,疫病里的臟東西就進入了我們的臟腑。自然就會發病了。”
朱由榔努力說的簡單一些,這樣朱由榔理解起來也容易。
可他漸漸發現似乎李定國越聽越懵了。
畢竟之前全無認知,朱由榔這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通想不暈都難。
“陛下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要封掉已經報出疫病的幾個里坊?”
發聲的卻是張煌言。
他之前雖然一直默然不語,但其實一直都在思考。
如今思考的差不多了,便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然也!”
朱由榔心道總算有個明白人了。
“這就是朕說的切斷傳染源,不讓疫病繼續傳播。”
朱由榔頓了頓接道:“當然要想做到真正切斷傳染源,僅僅這樣做是不夠的,還必須全城排查,盡可能是找出還沒發病但已經染上疫病的人。”
“這可怎么找啊。”
鄭成功這下忍不住了。
如果說得了疙瘩瘟的人會表現出明顯的癥狀,他們只要根據癥狀判斷即可。但那些沒發病的怎么判斷。
“雖然他們還沒發病但基本都是染病人的密切接觸者。必須把這些人找出來進行隔離。如果一段時間后他們還沒事便可以離開,如果發了病繼續隔離治療便是。”
“妙啊!”
李定國感慨道:“陛下這真是妙計啊。陛下英明神武,臣佩服不已。”
朱由榔被這彩虹屁吹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可是最基本的防止傳染病擴散的方式啊。
只能說這個時代的人對于這些完全是未知的。
朱由榔提出一些來他們就會驚為天人。
不過這樣也好,天子嘛總要有些過人的言論。不然怎么會令群臣信服呢?
從昆明決戰時朱由榔弄出一堆普魯士槍炮的那一刻李定國就被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