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防控的及時到位,南京城的這場鼠疫并沒有全城蔓延。
這讓朱由榔很是欣慰。
他雖然明白鼠疫的傳染原理,也清楚該如何防治。
但如果任由疫病蔓延,等到了全城感染的時候,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如今城中只因為鼠疫死了幾百個人,尸體都被朱由榔勒令火化,不得土葬。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鼠疫二字抬頭,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等到疫情消退,朱由榔阻止全城百姓進行滅鼠。
老鼠這個東西傳染的疫病很多,不止鼠疫一種。
以明末這種衛生條件,是很容易感染的。
朱由榔可不希望他剛剛搬進南京城,就看到百姓們相繼因為感染瘟疫死去。
料理完了這件事,賑災的事宜便得提上日程了。
涌入南京城的百姓越來越多,已經到了朱由榔事先劃的那道警戒線。
無奈之下朱由榔只能命人在城外搭起簡易的營帳,供災民們居住。
至于賒粥放糧,則是一天兩頓準時準點。
從江西調來的第一批糧食已經到了,朱由榔也是長松了一口氣。
逐步的,湖廣的糧食也會調來。
雖然是災年,但只要是朱由榔想去做,就不會餓死一個百姓。
災民們對朝廷的舉措自然是很感激的。
他們實在沒想到天子如此仁厚,非但沒有趕他們走,還給他們搭建營帳來住,至于每日的賑災食物也是一稀一干,粥飯結合。
他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這真是皇恩浩蕩啊。
若是換做滿清,肯定是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趕出南京城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會給,更不用提賑濟了。
韃子就是韃子,從沒有把他們這些漢家百姓當做自己人看待過。
而大明天子就不一樣了,朱家當年滅了元朝韃子的時候就是以恢復漢家衣冠為口號。
朱家天子是真真切切的自己人啊。
這些百姓發誓,將來朝廷若有需要,他們一定會站出來。
未必是從軍報國,但總有他們出力的地方。
按下這些且不提,卻說七月十六,大明太子、皇后、首輔文安之在幾千錦衣衛的護送下抵達南京城。
之所以只有幾千人護駕,也是天子刻意強調的結果。
畢竟蜀中還要面臨陜西、漢中方面清軍的威脅,盡可能的把兵力留在蜀中才能確保四川無憂。
皇太子朱慈煊自然不敢違背父皇的旨意,只點了兩千錦衣衛沿途護駕。
說老實話他不是很想來南京。
在蜀中的這些日子,沒有父皇的壓制他許多事情都做的很舒心。
雖然老師文安之還是會規勸教導他,但那種給人的壓迫感是完全不同的。
父皇在他心目中就是圣人,就是神。
只要朱由榔在身邊,朱慈煊自然會顯得畏手畏腳。
父皇東征的這一年時間,是朱慈煊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眼瞅著這好日子要結束了,朱慈煊如何能不痛苦?
但是沒有辦法,圣旨就是圣旨,他總不可能抗旨不尊吧?
當然,文安之安慰他說將來天子也有可能親征北伐,屆時太子還是有機會監國的。
朱慈煊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從蜀中來到南京,一路上花了幾個月的時間。
抵達南京城的時候整支軍隊都有些疲憊了,更不用說養尊處優長在蜜罐里的朱慈煊。
但當他看到雄偉的南京城時,他的那點疲倦感一掃而空。
天吶,南京城的城墻竟然這么高!
朱慈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與之相比、昆明的、成都的城墻簡直就像是村子里壘起來的土墻!
朱慈煊此前自然是從未到過南京的。
他出生的時候父皇朱由榔剛剛登臨大寶不久,可卻沒有機會享受皇權的快感,在廣東廣西之間來回逃竄。
朱慈煊那個時候尚在襁褓之中,自然記不得事情。
但是隨著他年齡漸長,漸漸的能夠記住一些碎片化的東西。
在他的印象中,父皇一直在全國各地輾轉。
他也跟著去過很多地方。
但所有的地方加起來,都找不出一個和南京類似的。
南京城的城墻這么高,城門洞這么大,進城的時候朱慈煊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鄉巴佬一樣。
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是大明的皇儲,一定不能失態讓人看了笑話。
朱慈煊強迫自己表露出威嚴的神色。
雖然這個表情和他十來歲的年齡很不搭也沒有關系。
倒是一旁的文安之神色自若,只是眉宇間隱隱能夠看出一絲喜色。
他實在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次踏入南京城。
文安之當初被貶后是做過南京國子監祭酒的,對這座城池有著極深的記憶。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他都能夠清楚的記得。
金水河錢的石橋,巍峨的奉天殿,雄壯的紫禁城...
往事歷歷在目,只是他相較于之前已經老了幾十歲。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若是放在幾年前,文安之恐怕還真的不敢給出答案。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
可現在,文安之堅信自己可以活到大明光復天下。
哪怕那時他八十,九十他也要活到!
這是一個信念,這是一口氣!
“呼!”
南京城的空氣真的香甜啊。
文安之知道自己這是心理作用,但他就是享受當下。
皇帝陛下的執著與堅持讓文安之感受到了希望。
他的身邊都是年輕人,這也讓文安之感到自己尚且年輕。
年輕與否不在于年齡在于心態。
只要文安之的心態不老,他就能繼續為朝廷作出貢獻。
這也是皇帝陛下降下圣旨后文安之毫不猶豫的前來南京的原因。
當然,還有一點私心。
那就是幫助他的學生,大明的皇太子更好的適應自己儲君的角色。
文安之能夠感受到朱慈煊是十分聰穎的。
只是這孩子畢竟是十幾歲,少年心性有時候沉不住氣。
文安之擔心太子一個人來南京,和天子鬧了別扭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這便一定要跟來。
文安之對當今天子的脾氣秉性也很了解。父子倆都是倔脾氣,總需要有個外人調和一下啊。
文安之愿意做這個調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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