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英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望著眼前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心里十分得意。
這個攻打四川的時機他卡的特別好,正好是秋收之前的時節。
如果時間稍早一些,糧食還沒有成熟。若是來的晚了,糧食已經被人收走了,他們一粒也搶不到。
現在這個時候將將好,可以把糧食進行搶收。
比起銀子,現在陜西清軍更需要的是糧食。
關中赤地千里,糧食連年欠收,這種情況下基本都是靠外省輸入糧食來續命。
之前主要是靠湖廣,現在湖廣被明軍奪了,李國英斷了奶只能另尋出路。
最好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搶。
四川是緊鄰陜西的明軍控制地區,又是明軍控制地區中相對的軟柿子。
選這里下手是再合適不過了。
李國英的目的既然是搶糧食,那自然是搶了就跑。
他并不會戀戰,至于什么攻打府城就更不會了。
最多打打縣城的主意。
這些縣城基本都是夯土城墻,沒有包磚。
城墻的高度也很有限,攻打起來相對比較容易。
當然李國英也只是打著看,如果勢頭不對立刻就會跑路。
畢竟攻打縣城的目的也是為了搶糧食,因為縣城的糧倉里糧食儲備很多。
但李國英是不會守城的,因為他知道不可能守得住。
明軍是不容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的。
李國英很識趣很識時務,搶了就跑是最好的選擇。
清軍們看到金黃色的麥子就像是看到了金子一樣,雙眼冒光十分興奮。
他們提著橫刀前去搶割麥子,然后放到身后的背簍里。
若是被人看到簡直要跌掉下巴,這哪里是什么軍隊啊,分明就是一群農夫。
不過清軍們似乎卻毫不在意。
他們只關心能夠搶到多少糧食,這關系到他們今年能否吃飽肚子。
僅靠關中的存糧肯定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李國英對目前的情況很滿意,貌似明軍還沒有出城求戰的意思。
明軍對他畏懼如虎,看來只敢龜縮在城中了。
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李國英不想在這個時候開戰。
他不想打就不會主動打。他若是想要主動打才會求戰。
“總督大人,這保寧府都如此富庶,成都府就更不用說了。以屬下愚見,不如我們搶完保寧后直接去搶成都府吧。”
馮恩光滿臉寫著得意。
事情比他們料想中的順利的多,照著這個速度搶完這一票之后不僅今年的糧食夠吃了,明年上半年的糧食有著落了。
如今朝廷自顧不暇,青黃不接,根本沒有精力留意陜西這等偏僻之地。
他們只能靠自己,不能把幻想寄托在朝廷身上。
“嗯,成都是肯定要搶的。不過成都的駐軍肯定要比保寧多很多。如果我們貿然前去,會不會引起馮雙禮和那白文選的警惕,主動出城尋戰?”
這二人可不比保寧府的守將,是明軍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雙方真要是野戰李國英可沒有什么必勝的把握。
但是成都的誘惑確實很大啊。
就像是一只烤好的金黃透亮的燒雞,讓人垂涎欲滴。
“他們應該不敢這么大膽吧?畢竟成都府的重要性遠超其他各府縣,他們就敢保證出城尋戰一定能夠打贏?如果打不贏那成都可就有危險了。”
馮恩光分析的頭頭是道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看膽子夠不夠大,賭上一賭了。
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李國英確實很想去成都走一遭這誘惑實在叫人拒絕不了啊。
“今天搶收完糧食便去成都吧。”
最終李國英還是下定了決心。
來都來了若是不去成都實在是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走的這一遭。
“軍爺行行好,軍爺行行好啊。這些糧食是我家最后的口糧啊。若是你們搶走了,那就真的揭不開鍋了。”
一個婦人拽著一個干癟的糧袋死活也不松手一名清兵在另一邊狠狠拽著。
他瞪了那婦人一眼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扯這些屁話有什么用。不拿走你的糧食老子就要挨餓。老子管你死不死呢。”
“滾開,不然老子就不客氣了。”
那清兵厲聲恐嚇道。
“軍爺行行好,這糧食是我們的救命糧啊。”
那婦人泣不成聲撕心裂肺的喊道。
“狗東西!”
那清兵不耐煩的怒吼一聲一腳朝婦人踹去。
那婦人瞬間失去平衡身子朝后仰倒下去。
不巧她身后有一塊石頭腦袋摔倒的時候正好磕到了石頭上。
那婦人瞬時暈死了過去鮮血從腦后流了出來。
清兵獰笑一聲隨即轉身提著麻袋離去。
這個村子像附近的所有村子一樣被清兵們洗劫一空。
清兵們就像是蝗蟲一般,走到哪里就把哪里啃的精光。
“造孽,真是造孽啊。”
一個老翁坐在村口的磨盤上,看著揚長而去的清兵咒罵道:“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遲早都得收了你們!”
保寧城中守將馬忠直呼中計了。
一開始他以為清軍是奔著保寧城來的故而下令撤走了附近所有戍堡中的駐軍準備死守保寧。
可現在看來清軍完全就是虛晃一槍。
從一開始李國英這個狗賊就沒有想要攻打保寧城。
李國英趁著明軍死守保寧的時間搶收了糧食然后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馬忠直是悔恨不已。
李國英把保寧的糧食搶完了,本地的百姓們吃什么?
只能從成都調糧食了。
這消息若是傳到了成都,兩位王爺會怎么想?會不會治他一個畏敵怯戰的大罪?
馬忠一味求穩沒想到求出一個過錯來。
不行不能在這里等死他必須要將功贖罪!
馬忠立即寫了一封親筆信把清軍入寇的情況仔細說明,并在信中特地強調清軍的目的是搶收糧食而不是攻城,請馮雙禮和白文選提早做好準備。
“馬上把這封信送去成都。記住一定要搶在韃子前面,親手交到二位王爺手中。”
事關身家性命,馬忠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