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真冷啊。”
沈陽皇宮里,孝莊反復搓著手掌,愁眉緊鎖的盯著不遠處的火盆。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好歹也是當年太宗皇帝的枕邊人,沈陽也是沒少待的。
怎么去了關內十幾年,再回來就適應不了了呢?
還是說她的年紀大了,受不得寒了?
雖然并未飄雪,但冷風不停的往大殿里灌,讓人感受到一股鉆心的寒冷。
“來人啊,再給火盆里加點炭把火燒的旺一些。”
老實講剛剛回到沈陽的時候孝莊確實哪兒哪兒都不適應。
和巍峨的京師紫禁城相比,沈陽的紫禁城就像是一個微縮版。
加上許久沒有人住了,大殿已經是殘破不堪,哪怕是經過清掃修繕還是讓人覺得很膈應。
但能怎么辦呢?就是沈陽紫禁城再差不還得住嗎?
要怪啊只能怪八旗軍不爭氣,若是有當年太宗時期一半的戰斗力,也不至于被明軍趕出了關啊。
出關之后孝莊感慨萬千,也在第一時間開始整飭兵備。
八旗軍是她整飭的重點,在她看來便是綠營兵再差那都無妨,畢竟綠營兵是用來做炮灰的。
但是八旗軍一定要能夠頂的起來。八旗軍那可是清軍絕對的精銳,是殺手锏啊。
若是八旗軍都頂不起來,還指望誰能擊潰明軍呢?
在關內的時候孝莊還可以安慰自己,有出關這一條退路。
如今這條退路已經沒了。明軍若是真的打過來,他們除了拼死抵擋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難不成一路跑到寧古塔去嗎?
漢人有一句話講得好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孝莊希望這次能夠喚醒八旗子弟,讓他們知恥而后勇。
如今的形勢雖然對大清不利,但比起十幾年前太祖太宗時期,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如果這種情況下清軍仍然無法戰勝明軍,無法守住遼東那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遼東女真其實分為很多種,建州女真只是一小部分。
孝莊的意思是把其余各部女真全部吸收進來,充實軍隊的戰斗力。
兵不在多而在精。眼下大清要想和明軍比拼兵力是不現實的,唯有在戰斗力上下功夫。
只要清軍的戰斗力能夠提升起來,將來跟明軍正面對決也是不虛的。
天氣漸漸冷了,至少在來年開春之前明軍不會打出關進攻的主意。
對孝莊來說這是一段極好的緩沖時間。
若能抓住機會勤加練兵,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八旗軍的實力就能脫胎換骨。
如今康熙皇帝年幼,孝莊就必須替皇帝把這擔子挑起來。
眼下大清青黃不接,只要能夠挺過去這道坎,勢必有機會東山再起。
必要的話,孝莊甚至想要去從娘家借兵。
只是不知道這么多年沒來往,娘家人還會不會記起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
大明天子在紫禁城中設宴,犒賞一眾有功將領、臣子,這可是一樁一等一的大喜事。
宴會這日,所有被邀請的臣子、將領都已經提前焚香沐浴,換了嶄新的衣裳然后欣然入宮。
宴會是設在御花園之中的,也就是后宮。
這就意味著一眾臣子必須要穿到后宮去。
這在以往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畢竟后宮是天子和妃嬪們聚集的區域。
雖然當今天子只有一后兩妃,但這畢竟是忌諱。
但天子親自賜下宴席,他們就沒有什么好畏懼的了。
卻說這日赴宴最多的將領就是夔東軍了。
以李來亨為首,一眾十幾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宮城。雖然早已卸下兵刃,但隱隱的還是帶了不少肅殺之氣。
他們由宮中內侍引領,一路疾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抵達了御花園。
進入御花園的那一刻,李來亨等人都驚呆了。
只見御花園中張燈結彩,雖然還沒有天徹底黑下來,但已經能夠感受到那種氛圍了。
宮人們忙碌的穿梭著,布置最后的事宜。
很顯然李來亨他們來早了。
“把這個燈籠掛在那棵樹上,輕一點便劃破了燈籠。”
“你這奴婢怎么笨手笨腳的,要是讓陛下看見了可該如何是好。”
“把那彩綢再拉開一些,這樣皺皺巴巴的像什么樣子。”
為了這次晚宴,司禮監掌印太監韓淼不惜親自前來督辦。
“韓公公,您怎么親自來了。”
李來亨上前一步笑聲道。
他和韓淼也算是老交情了,在這里看來也不見怪。
“呀,原來是臨國公啊。你們怎么現在就來了,還有半個時辰呢。”
韓淼見到李來亨一行人,連忙湊步迎了過來。
還別說李來亨這等武將往日里都是一身甲胄披在身上,現如今一身綢緞衣裳還頗有幾分富家公子的模樣,讓人有些不適應。
“哈哈,是我們來早了。韓公公莫要見怪。”
“哪里,哪里。咱家不過是隨口一說。”
韓淼微微瞇著眼睛,和聲道:“既然已經來了,臨國公一行便入席吧。這晚宴的位席是這樣安排的。皇帝陛下在搭起的那個臺子上,坐在上首。左手側是忠王、右手側是晉王。臨國公你們的位席分列忠王、晉王之下。”
李來亨聽得很認真。老實說這么排位子是沒有什么問題的,是嚴格按照所有人的爵位身份,不會出現逾越的情況。
至于具體的位子嘛,當然是韓淼說什么就是什么。
本來就是一件喜事,沒有必要為了爭位席傷了自家兄弟感情。
在韓淼的引領下李來亨等人紛紛入座。
李來亨的位置很不錯,恰好在一方假山前面。
而袁宗第與劉體純的位置則在一處花叢前。
至于郝搖旗的位置就要差了不少了,都快排到御花園外了。
這大概是因為他在夔東十三家中的爵位偏低,好位子自然是沒得了。
不過夔東諸將的心情都很不錯,彼此之間有說有笑的。
“晉王殿下到!”
一眾人等正自聊著,忽然傳來一陣唱誦聲。
原來是晉王李定國到了。
李來亨等人紛紛起身相迎。
不管怎么說李定國的爵位遠在他們之上,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