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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姆爾這句話可謂是問到了點子上。
僧格一時顯得有些局促為難。
畢竟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里。
如果讓他拿疆域和噶爾丹做選擇的話,他多半還是會選擇疆域的吧。
既然連自己都不清楚底線在哪里,又如何給到巴圖姆爾承諾呢。
可是如果不給巴圖姆爾承諾,他怎么去談判?
屆時李定國提出一系列的要求,巴圖姆爾總不能都推到僧格的身上,對李定國說一切得等到請示僧格之后再做決斷吧?
這樣也太尷尬了。
所以或多或少,僧格都要給到巴圖姆爾一個底線,給到他一定的自由裁量權。
只有這樣,巴圖姆爾在與李定國的和談中才會不過于落入下風。
僧格背負雙手在宮殿之內踱起步來,腦子飛速運轉著。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步來沉聲道:“就這樣吧,只要他們不讓本汗割讓領土,那本汗都能接受。”
巴圖姆爾聞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大汗英明。”
僧格能夠給到他這樣的自由度,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換做任何一個可汗,都不可能允許割讓領土的。
“不過本汗有一句話說在前面,無論如何不能讓李定國傷害噶爾丹。一定要把噶爾丹完好無損的給本汗帶回準噶爾來。”
巴圖姆爾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大汗請放心,我一定把噶爾丹毫發無損的帶回來。”
聽到這里,僧格面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去吧,本汗在這里等著你的好消息。”
卻說巴圖姆爾離開王宮之后,面色十分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此去明軍軍中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雖然他在僧格面前表現的信誓旦旦,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樣。
可是他很清楚,李定國既然扣留了噶爾丹,就是想要拿噶爾丹來榨取足夠多的價值,所以他就不會輕易的放走噶爾丹。
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啊。
但是既然牌坊都已經立下來了,巴圖姆爾自然要硬著頭皮演下去。
否則,不管是在僧格那里交不了差,恐怕整個準噶爾他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巴圖姆爾第一時間召集了心腹準備車馬以及沿途需要的糧食、淡水和金銀。
雖然此去路途遙遠,但是巴圖姆爾還是要把心態放得平穩一些。
這樣即便是遇到再大的艱難險阻心態也不會蹦。
“給我老實點,別擺出那副準噶爾王子的丑惡嘴臉。這里是明軍大營,你若是再擺出這幅臭臉,小心我抽死你。”
一名明軍守衛將飯盆摔到了噶爾丹的面前,引起了噶爾丹大怒。
見噶爾丹惡狠狠的盯著自己,這名明軍守衛哈哈大笑道:“怎么的,你還想打我不成。且不說你渾身戴著鐐銬。便是沒有這些鐐銬,你也打不到我吧?”
他頓了頓,冷哼一聲嘲諷道:“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實你不過就是一個化外蠻夷小部落的蠻子罷了,真以為自己是什么龍子龍孫啊。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大明是一定要征服西域的。如果你識相就乖乖的臣服于大明。若是你們想要耍滑頭,搞一些陰謀詭計,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這飯啊你愛吃不吃,不吃的話餓死了可不怪我。”
說罷他轉身揚長而去。
獄卒離開之后,噶爾丹再也繃不住了。
淚水從他的眼眶流下,他無助的蜷縮一團哽咽著。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誰知自己的這些舉動李定國早就有所準備。
他一步步的被李定國牽著鼻子走,卻渾然不知。
真的是太尷尬了。
如今他淪為階下囚,完全跟準噶爾方面聯系不上。
他的兄長會不會派人來營救他,準噶爾方面會不會和明軍再起沖突。
這些都是噶爾丹決定不了,也掌握不了的信息。
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待。
只有準噶爾方面真的行動了,噶爾丹才有機會逃走。
換言之,如今噶爾丹的命運掌握在了別人手中,他能夠做的事情著實有限。
但即便如此,他也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如果情緒失控,那恐怕等不到族人前來營救,他自己就要先瘋了。
如今這個局面,只有隱忍到族人營救,才有一線生機。
所以他必須要控制好情緒,必須要吃飯,這樣才能有足夠的能量活下去。
想到這里,噶爾丹想要將地上的碗端起來。
可他發現距離不夠,只能盡可能的將手臂伸出去這才勾了回來。
他已經餓了很久,完全顧不上任何形象,用手指抓住米飯就往嘴里送。
他吃的太急,一時間噎住了,還好周邊就有一碗水,連忙灌了下去。
經過這么一番折騰,總算是緩和了一下。
便在噶爾丹想要靠在草堆上歇一會時,獄卒再次出現了。
“老實點,一會有人要來見你。”
見我?
噶爾丹頓時疑惑不已,要知道這可是明軍控制范圍內。
噶爾丹幾乎不認識任何人,怎么會有人來見他?
如果是李定國要見他,大可以把他提去別的地方,完全沒有必要來這等牢獄之中啊。
不管怎么說,有變數總是好事情。
如今噶爾丹最怕的就是毫無希望的活著。
他強自表現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并沒有回應獄卒一句話。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噶爾丹再次聽到了腳步聲。
只是這一次卻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的聲音。
噶爾丹靜靜的聽著,竟然在腳步聲中聽到了鈴鐺聲。
嘶,難道說這里有準噶爾族人?
噶爾丹瞬間燃起了希望,下意識的向外側靠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巴圖姆爾!
“老師,你怎么來了!”
若論對巴圖姆爾的感情,噶爾丹肯定要比僧格深得多。因為巴圖姆爾是噶爾丹的老師。
雖然巴圖姆爾只教了噶爾丹三年,但噶爾丹一直感激他。
“是可汗叫我來的。”
巴圖姆爾嘆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在這里過得如此凄慘,不過既然我來了,一切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