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梅知府來說,天子駕臨泉州絕對是最近一些日子最為轟動和重要的事情了。
他之前只想著討好了福建巡撫以及京中一些要員大官,把他們哄開心了,好讓自己能夠順利的回到京師當個京官,開開心心的過好下半輩子。
但現在他的想法不一樣了。
既然能夠和天子有親自接觸的機會,那梅知府為什么不自己親自爭取一下呢?
畢竟再怎么說天子也是大明的最高統治者啊。
那些京中大官還不都是天子的臣子?
天子一句旨意吩咐下來,他們哪敢不從?
突然之間梅知府仿佛覺得一個巨大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但是機遇同時也是挑戰,能否抓住還看梅知府自己。
梅知府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首先需要聯系的人就是鄭經。
世子殿下再怎么說也跟他一起共事了個把月,也勉強算是個老熟人了。
這種情況下,他只要向世子殿下意思意思,世子殿下就應該可以明白他的心意。
皇帝陛下高高在上,他一個知府很難直接接觸的到,但是如果世子殿下充當為中間人進行一番引薦,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如今的情況容不得梅知府再猶豫了,他當即決定去見鄭經。
“來人啊,備轎。”
鄭經怎么也不會想到,梅知府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他。
他原本以為梅知府上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這才會一再勸他不要以身犯險,和倭寇進行死拼。
但后來他才明白梅知府看的通透。以福建目前倭寇的肆虐程度而言,別說是鄭經了,就算是加上何守義的水師,兩者綁在一起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一舉把倭寇剿滅。
具體的情況要具體分析,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梅知府還是值得信任的。這個家伙沒有什么壞心眼,鄭經和他共事的也算是快樂。
不過眼下這個時節倒真的是有些微妙,鄭經不知道梅知府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所以還是得留著幾分小心,不能夠把自己全部的交出去。
不過人還是要見的,不然也太失禮了。
鄭經最終選擇在花廳會見梅知府。
這樣既不會顯得太過正式令梅知府緊張,也不會讓梅知府覺得自己有所怠慢。
鄭經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道袍,頭發用發簪束著,身上還熏香。
遠遠望去,完全就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哪里有一絲統兵大將的樣子。
但鄭經就是如此,他能夠游刃有余的在這兩個身份間進行切換,什么時候需要就切換到什么身份。
“下官拜見世子殿下。”
梅知府這個人十分的看重禮儀,這樣的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跟他說話不會太累,一點就透。
鄭經舉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隨后用茶蓋刮著茶末,便刮邊道“梅大人今日來見本世子可是有什么要事。”
“呃,世子殿下是這樣的。陛下駕臨泉州,下官作為父母官理所當然的要把泉州的情況跟陛下進行匯報。但下官人微言輕,恐怕很難見到陛下。所以下官想,世子殿下能夠代為引薦。”
鄭經心中咯噔了一聲,心道這廝倒真的是直接。
“陛下日理萬機,恐
怕不是一直有時間啊。”
鄭經沒有直接把話說滿,而是留了一個活口。
“這個,才顯出世子殿下的重要性啊。只要世子殿下開口,陛下一定會召見下官的。”
梅知府露出了一臉諂媚的笑容,拍起馬屁道“下官帶來了一點小禮物。知道殿下喜歡文墨,特地送來一方端硯。”
說罷梅知府把一個包的很好的禮盒送到了鄭經的面前。
不得不說,梅知府忖度人心的本領可謂是一絕。
鄭經真的有些心動了。
在各種各樣的硯臺之中,毫無疑問,端硯是最重要的一種。
鄭經能夠把玩硯臺整整一天什么也不做,足以見得他對硯臺的偏愛。
“梅知府實在是太客氣了。”
鄭經把硯臺收下,但是并沒有急著開禮盒。
當著梅知府的面打開禮盒是十分沒有禮貌的行為。
雖然鄭經真的已經很想打開,但還是忍了下來。
“世子殿下,那您看”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鄭經收了梅知府的禮物,自然要替梅知府辦事。不然豈不是成為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存在。
“陛下一般午后會小憩一會,之后應該有些時間,梅知府若是真的想要面圣可以明日午后去。本世子也會替你代為引薦。”
聞聽此言,梅知府直是激動的喊出了聲。
“多謝世子殿下,多謝世子殿下。下官多謝世子殿下了。”
梅知府仿佛看到了錦繡前程在向他招手,只要皇帝陛下金口一開,他怕是就平步青云了。
相較于苦心經營關系網,官場上下打點個不停,這簡直就是一條終南捷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這個天下,還有誰比皇帝陛下更大的?
天子一言可抵九鼎。
何況是英明神武的當今天子。
“你不必謝我。本世子只是答應替你引薦。至于之后的事情,還是得靠梅大人自己。”
鄭經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別的事情本世子不好多說些什么,但有一點可以提醒你一二。當今天子最忌諱的就是臣子虛報瞞報。有什么難處梅大人盡管可以向天子明言,但是千萬不要有任何形式的隱瞞。否則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觸怒了陛下。到了那時本來的好事也要變成壞事了。”
“世子殿下的教誨下官謹記在心,一定不會犯錯的。還請世子殿下放心。”
梅知府拍著胸脯保證了起來。
對他來說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這輩子很可能就僅此一次。
所以他無論如何會抓住這個機會,絕對不會讓機會從他的手里溜走。
這一點即便鄭經不說他也會做到的。
這一次如此順利,梅知府他沒有理由不好好籌備一番,當即告辭鄭經回衙門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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