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李想進入海底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一面鉗制著層出不窮的怪異冰雕,一面惦記那黑黝黝的海水。
隨著時間流逝,大部分人都出現了疲勞、體力不支的情況,失望之風一直在臉上吹,多多少少收了點影響。得虧作為指揮者的鐘海毫不動搖,占據有利地形,并起到表率作用。
加上有個火神蛾飛來飛去地幫襯,堅持堅持總能撐下來。
雖說也撐不了多久了。
而冰晶森林的中心,夢妖魔和伽勒爾達摩狒狒早已體力不支倒下,演員和巡護員眼巴巴地躲在一旁,護著自己的寶可夢避免吸引到冰雕巨龍的注意。
紅藍水都兄妹配合著熾焰咆哮虎,一起阻攔那四只冰雕巨龍。
“吼……吼……”
熾焰咆哮虎氣喘不止,但實際情況還好。從小打車輪戰打到大,又把耐久糖往死里嗑,再加前陣子跟伊裴爾塔爾去打實戰,能量等級慢慢提上來。
不亂爆發的情況下,和冰雕巨龍鏖戰個一小時完全不是問題。
能量用光就靠天上的火神蛾接濟啊,大蛾子能量多得要命,哪怕它吸不了多少,配合超級拉帝歐斯、超級拉帝亞斯揍幾條傻乎乎的冰龍是足夠了的。
前提是這些家伙不像某些游戲那樣,血條打到一定程度會弄個二階段出來。
熾焰咆哮虎跟巨金怪打游戲打多了,總覺得一些敵人打到一半會變形、爆發啥的,甚至一度認為四條冰龍會合為一體。
奈何酋雷姆沒玩過游戲,也沒看過合體變形的動畫、特攝,自然無法滿足它的奇怪“需求”。
總該上來了吧?
熾焰咆哮虎瞥了眼海水,它是真的想往里鉆,奈何海水它這輩子都蒸發不完啊!
要不我下去看看?
超級拉帝亞斯自告奮勇,它雖然有點怕冷,但更好奇水底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護妹狂魔超級拉帝歐斯怎么可能允許,盡管它倆跟打醬油似的在岸上不下去,實際一直警惕著可能會存在的冰觸體,也不敢一次性把力量都給用完。
沒有用武之地肯定是最好的啊!誰樂意和一個無可名狀的玩意兒廝殺啊!
我來。
超級拉帝歐斯主動攬過了下潛的事,并讓超級拉帝亞斯配合熾焰咆哮虎堅持堅持。超級進化后跟它哥顏色接近的拉帝亞斯有些不樂意。
但總歸是肯聽它哥的話,
而超級拉帝歐斯整理了一下情緒,不再浪費時間,悶頭往中心水坑里沖。
未曾想剛靠近,原本平靜的海水猝然顫抖起來,下一瞬轟隆一聲,一頭渾身纏繞著青色雷電地猙獰惡龍破碎而出!
咵嚓!
天空閃過一道疾雷。
眾人下意識看去,當即便瞧見一頭半人型的龍獸懸于空中,眼神冷漠地看著所有人。一黑一冰藍的粗壯臂膀和冰鑄的健碩身軀像映襯,充斥著別樣的力量感,舉手投足便能撕裂大地一般。
而后,是圓錐狀的尾部能量核心,超頻驅動下閃爍著刺目的翠青色電光,數條青色的管道自肩胛部延伸出來與其相連,雷霆在其中涌動、傳導。
一股無形的威壓自它周身釋放而出,額間一抹緋紅色的獨角格外醒目,好似代表著什么。
冰晶森林的冰雕們驟然定格,如同被暫停了時間。
漆黑的惡龍漠然無語,眾人沒從它周邊看到李想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萬幸,這頭給人巨大壓迫感的惡龍出來以后,馬上又有一頭與其相似七分,但少了幾分猙獰,多了幾分靈動飄逸的白色惡龍出現。
沒有堅實且粗壯的雙臂,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其尾部宛若火炬,額角與手臂皆有熊熊烈焰燃燒。
可不知為何,他們沒辦法從這股火焰中感受到半點灼熱,反而有一種刺入尾椎的寒意涌了上來。
繼兩頭惡龍現身后,第三頭巨龍魚貫而出,白狼似的面容和潔白的身軀讓人瞬間就放松下來,有種別樣的親和力——至少跟前面那兩頭比是這樣的。
“這……”
鐘海和演員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將目光落在白色惡龍身上。
準確一點,是白色惡龍背上的那個人。
“成功了!”
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李想對所有人豎起了大拇指,“酋雷姆已經成為我的搭檔了!”
眾人眨巴眨巴眼睛,感受到失望之風不知何時已然停止了吹拂,忍不住高聲歡呼起來。
人也好,寶可夢也好,神情激動且狂熱。
“成功啦——!!”
“嗷嗚嗚嗚——!!”
一望無際的冰川上,神秘的冰之宮殿逐步瓦解,進而沉沒至海底。
鐘海指揮著后勤小組在收拾殘局,還能動彈的人干得熱火朝天,喜氣洋洋。
而李想和酋雷姆則站在岸旁,凝望著冰之宮殿徹底沒影,就像一個完全破碎的夢。
“不留著?”
沒必要,也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東西。
酋雷姆非常干脆地搖了搖頭,此時的它已然恢復成了翅膀一長一短的基礎形態。
更何況我已經有了更好的歸宿。
它看了眼李想腰上的一枚精靈球,就是顏色不太好。
“回去就DIY到你滿意。”
DIY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按照自己意愿專門制作出來的那種冰雕。”
懂了。
酋雷姆轉頭看了眼車隊,它不理解基地車的概念,但看到過這玩意兒動彈——很慢。
需要我帶你出去么?我覺得我飛得比這玩意兒快。
“感謝好意,我怕凍死,一會兒有和你一樣會飛的玩意兒來接。”
李想擺擺手。
收編酋雷姆之后失望之風順勢消失,雖說地理環境導致的電磁干擾還在,但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從北極點飛到基地絕對不是問題。
像科幻片里一樣儀器失靈墜機?
想太多了。
他又看了酋雷姆一眼,見它時不時瞅一眼天空,道:“上去飛一圈?反正離歸程還早。”
可以嗎?
“這種事情就不要征求我同意了啦,快去吧。”李想拍了拍它細長的脖子。
酋雷姆不回話,只是神情變得興奮起來,繼而變化成焰白酋雷姆的模樣,好似轟炸機一般向天邊疾馳而去。
高速飛行造成的空氣摩擦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不遠處。
種族名為暗黑酋雷姆,實際名為捷克羅姆的漆黑惡龍與白龍萊希拉姆收回視線,不可避免地對望,又迅速扭頭錯開。
怎么瞅怎么別扭,怎么看怎么怪異。
干脆不看了。
李想跑過去問捷克羅姆,“現在不分嗎?”
現在分什么?現在分怎么處理都不知道,過段時間再說吧。
黑龍搖搖頭,總不像這個世界的兩位一樣,分出來以后把軀殼丟北極吧?
“那你現在像它一樣變回去么?”
李想指了指酋雷姆,后者再度搖頭。
雖然對方同樣能變成暗黑酋雷姆,但它們之間是不同的。
酋雷姆只吸收了本世界捷克羅姆和萊希拉姆的力量,而沒有將它們的肉體也吸收,縱使消耗了基因之楔,本質上仍舊是酋雷姆這個單獨的個體。
而捷克羅姆則是吸納了異界酋雷姆的一切,萊希拉姆的本源力量還給它了。所以在分出來之前,不要想著能變回680種族值的捷克羅姆。
它現在屬于700種族值的暗黑酋雷姆。
值得慶幸的是,它還能恢復成龍之石的自閉狀態,與夢境世界保持相連。講道理這貨和另外三條龍把夢境之島摧殘成這樣。
夢境之樹居然沒向它興師問罪?
你到底是代表理想的巨龍,還是代表夢境的巨龍啊!
李想滿肚子的槽無處可吐,轉而又看向萊希拉姆,這位從捷克羅姆融合酋雷姆以后就像心里裝著事兒一樣,多次欲言又止。
或許是捷克羅姆在,沒辦法開口。
他便將其帶到無人的一旁,低聲問起緣由。
哪知萊希拉姆如此道:假如我說我想回去,你會生氣么?
回去?
李想反應過來萊希拉姆說的是回反轉世界。
怎么就突然想走了?不是,當初可說好了要當我的助力的。
他一時失語,停頓好久后問道:“能告訴我原因么?”
雖然情況很突兀,但他覺得萊希拉姆至少比那兩位自說自話的好。
我想在遠離捷克羅姆的基礎上,好好反省一下。萊希拉姆低著腦袋,直到剛才我才發現,我所堅持的我自己根本做不到,只是空有一身蠻力罷了。
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事情其實對它打擊很大。
與捷克羅姆的爭端、被失望之風蠱惑、融合酋雷姆時的猶豫、“臨陣脫逃”的想法。身為追求真實的巨龍,目前為止的所作所為沒有一條能與之符合。
而這樣的它,居然敢去要求別人?
萊希拉姆慚愧到無顏面對被自己認可的少年,卻又不得不請求他讓自己回到原來地世界。
李想表情復雜。
盡管白龍到身邊后的表現確實不是很給力,沒什么貢獻不說,還經常和捷克羅姆一起搗亂,搞得老大哥身敗名裂。
但他其實很喜歡這歌本身十分正經,遇到捷克羅姆則會大變樣的家伙。
夢境世界蕭瑟寂寥,多兩條吵吵鬧鬧的巨龍能增添不少光彩,更何況它們也是知錯就改的性格。
奈何萊希拉姆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他能作何選擇?
“行……我尊重你的決定。”李想的心里頭萬般不情愿,可他不能自私到強行改變對方的選擇。
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有錯嗎?
萊希拉姆能看出眼前少年地不舍,饒是它情緒低沉,這會兒也不自覺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它低下頭,蹭了蹭李想的臉頰,終有再見之時,不必心傷,不必憂慮。我永遠是你的力量,需要我,就來找我。
白狼般的面容滿是溫暖,
“嗯。”
他點了點頭,相信自己和萊希拉姆會像對方說的那樣,終有再見之時。
眼前光芒閃亮,潔白的龍之石擁入他的懷抱。
捷克羅姆慢慢靠了過來,你真舍得就這么送它走?
“無論舍不舍得,我都沒辦法為萊希拉姆做決定。”李想側頭,“再說你也不肯幫忙勸,光我一個人說有什么用,反而顯得我不成熟。”
有聚有散,有散有聚。人生總會有這么一兩次離別。
黑龍將爪子放在了他的腦袋上,但至少,我會在你身邊。
“真的?”
你別趕我走就成,其實趕走也沒用。因為夢境之樹已經把你和我連在一起了。
暗黑酋雷姆狀態下的捷克羅姆,笑起來就像一個磨刀霍霍的屠夫。
李想忽然覺得,自己和這家伙的牽絆,可能是最奇怪的了。
就像他會擁有兩只酋雷姆做搭檔一樣奇怪。
基地車內。
李想面對鐘海等人,就海底喚醒酋雷姆中發生的過程做了個比較簡略的回應。
當然夢境世界的內容是模糊化的,用精神世界加以搪塞,再重點講了講其他幾頭巨龍的事情。
車內的眾人像在聽天書,什么三龍合一、二龍自閉、一龍重生、一龍反省。
確定不是段子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別的不說,起碼冰觸體是真沒辦法歸來了。”鐘海抓住了重點,一個暗物質就夠讓人難受的了,再搞個什么冰觸體。
你咋不讓人類直接死給你看?
“是這樣。”
李想點點頭,他曾問過酋雷姆是不是掌握了冰觸體的力量,后者表明它僅僅只是拿冰觸體的“尸體”做了點文章罷了。
借尸還魂?這么講其實不太準確。
而自從本世界酋雷姆脫困,異世界酋雷姆回歸“根源”后,剩下的那點冰碴子似的尸體就被徹底燒干凈了。
酋雷姆不可能對一個折磨了自己無數年的破玩意兒有什么留念之情,可以的話它連飄出來的那點煙都不愿意放過。
可以說是恨到骨子里了。
酋雷姆好可憐啊,那兩個家伙真過分!
拉帝亞斯對本世界的捷克羅姆及萊希拉姆大肆批判,自誕生之初就與哥哥拉帝歐斯待在一起的它,幾乎沒辦法想象與其分別的情景。
更何況是如此漫長的歲月。
拉帝歐斯不予置評,但從它表情上看,應該是偏向于它妹妹的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