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寺外,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無數梵音響徹天際,花開院和子三人目光越發的凝重起來,看來里面的戰斗已經到了最后的階段,就是不知道誰是勝利者。
橘正德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恭敬地朝著供奉著布都御魂的神龕參拜,然后像第一次禮神一樣虔誠地將一圈圈注連繩解開。
紫色的電光噴涌而出,即使他是建御雷神的信徒,電光擊打在他身上,也如同鞭子一樣血肉橫飛。
深可見骨的傷口流出狂信徒的鮮血,赤紅的血液侵染了落漆的神龕,為其涂抹上新的顏料。
吸收了祭品之后,布都御魂像是得到了滿足,紫色的電光收束,即使沒有注連繩的封印,它一時也不會暴起傷人。
晴朗的天空中,黃色的云層在聚集,銀白色的閃電如同雷龍一般穿梭在云層之中,或露出尾部,或露出頸部,凡人難以一窺究竟。
“橘神官。”花開院和子哽咽地用出敬語說道,“戰斗還沒有結束,一休大師未必會輸······”
橘正德此時已經不顧形象的跌坐在神龕的臺階上,他的一只右眼在電光中被擊穿,不少地方的血肉甚至被電光直接蒸發,但是他露出的白骨卻圣潔無比。
他艱難地撐起笑容,“一休那老和尚的手段,我們這些和他斗了一輩子的人才懂,局勢已經失控了,一休連淺草寺內所有的僧眾都不顧,可見里面的東西絕對不能放出來。”
然后他又轉頭看向了上泉信,“沒想到最后我們三人會死在同一天。”
“是啊。”上泉信感嘆道,他,橘正德,一休作為霓虹修行界的三位支柱,斗了一輩子,沒想到會死在同一天,這也是有緣。
“暮年蒼首皓,老夫何輕狂,誰言米粒光,不可照人間?”上泉信須發皆張,如同猛虎一般凜然。
他一步一字,登上了三層的神龕,‘心’,‘體’,‘技’合一,須臾之間,勘破劍圣關隘,靈性的光輝從他身上綻放。
抱著與日月爭輝的信念,這位大劍豪終于邁出了最后一步。
橘正德用白骨森森的雙著節拍,天上的雷聲轟然,就像是古代為大將出征助威的擂鼓,“讓我為你助威。”
他剩下的血肉融化,一層血色的盔甲覆蓋在上泉信身上,只有狂信徒血肉的庇護上泉信這位新晉的劍圣才能真正以人身暫時御使雷神的武器。
淺草寺內的佛光坍縮,如同幻影一般消散,僅僅留下空蕩蕩,死寂的寺廟,和寺廟內的泥塑,等待著世人的朝拜。
一休大師勝利了?
花開院和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剛剛兩位劍圣和大神官的動作可能成為修行者的一個冷笑話,所有的悲壯在瞬間化作滑稽。
后人們指著他們的墓志銘說,“就是這兩個SB,想當英雄想瘋了,沒想到自己玩脫了。”
可是又有誰知道,在當英雄的一瞬間,他們是抱著怎樣的悲壯和覺悟。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只有英雄惜英雄。
就在花開院和子思緒凌亂之時,淺草寺外佇立的風雷神像披上了一層像星空般深沉,又像大海一樣靜謐的黃衣。
‘黃衣之王’確實和一休在佛光中一起消融了。
但是祂是克蘇魯神話中的舊日支配者,雖然現在僅僅只是概念上的集合體,但只要這個世界還有著祂的概念存在,祂就可以歸來。
現在,淺草寺沒有了一休的阻礙,祂可以毫無顧忌地侵蝕著這座千年地壇。
“沿著岸邊,切開云彩
雙子的太陽沉向湖間
長長的影子落了下來
就在那卡爾克薩。”
一段段如同呢喃一般的祈禱語在東京的各處響起,屬于‘黃衣之王’的概念在聚集,侵蝕著整個地壇大陣。
受到百鬼夜行大陣壓制,又失去了主陣人,從內部被攻破的地壇大陣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堅固不可一世。
“為黃衣之王,無盡深空星海之主,無可名狀者獻上信仰!黑星永不墜落。”
誦經聲達到了最后。
慈悲的觀音像漸漸化作另外一尊不可名狀的神像。
黃衣,木架,赤目紅瞳已及永不墜落的黑星。
“殺!”
一聲如同雷音一般的氣和聲從上泉信的口中綻放,和天上的雷霆融為一體。
這是戰場上的廝殺習慣,特別是面對不可知的強敵。
一柄環繞著億萬雷霆的劍刃被上泉信拔出。
他在神龕之上半坐半起,慷鏘的刀劍出鞘的聲音即使在雷霆中也如同風鈴一般清脆。
居合斬。
一道完美的圓弧帶著不可抵御的刀光斬向了這座千年古寺,在黃云間遨游的雷龍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樣。
長達千米的,環繞著無數銀白色閃電紋路的龍身從天空撲下,甚至連空氣都燃燒起來,炙熱如同巖漿一般的光輝難以直視,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的味道。
花開院和子被十三位式神先祖所形成的結界保護著,才能夠看到這常人難以想象的神話之戰。
身披著黃衣的風雷二尊,身形迎風就漲,瞬間化為山巒大小,周圍的建筑,除了淺草寺,在一瞬間被夷為平地。
兩位神話中的巨人高達千米,伸出遮天的舉手,擒住了從云層中撲下的雷龍,閃耀的銀色閃電漸漸變成了深紫色。
這是超越自然界規律的神話雷霆,代表著這方天地的懲戒,雷龍和兩位風雷巨人糾纏,整個東京都在他們的戰斗下瑟瑟發抖。
須佐之男詫異地看向地面的戰場,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動手,就有人出手了,想到自己派出的妖魔大軍,很有可能在這樣的戰爭之中毫無意義地化為飛灰。
祂思考了一會兒,又帶著期待的笑意繼續觀看,能夠給自己帶來一點娛樂,它們的作用也就起到了。
畢竟祂是三貴子之一,是天生神明,天生就應該統御萬物。
風雷巨人雖然抵御住了雷龍,但是上泉信的刀光化作不可抵御的風暴,直接摧毀了淺草寺一公里內所有的建筑,除了一座巍峨的大殿。
一根根不可言喻的觸手將大殿包裹,油膩地從地脈上汲取力量,抵擋住輝煌的刀光。
半空中的混凝土結構在神明的戰斗中,在雷電和災難的領域中,一半化作流火,一半化作黑油。
從天而降。
“好對手!”上泉信大笑道,仿佛拯救世人已經與他無關,他是一名純粹的戰士,就應該在戰場上和一名同樣厲害的對手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