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東平閣附近的林間小道上。
李逸用真氣撐開了一道隔音屏障。
雖然這并不能百分百保證他和蘇元白的談話不被偷聽,但有人若是想要偷聽,李逸還是能夠察覺的。
再說了,以李逸和蘇元白的地位。
南岳劍宗門人見到這個架勢都不會主動靠近。
更別說偷聽了。
走了約莫數十米。
李逸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師兄,這才不過月余,你怎么...”
“師弟...”
蘇元白伸手接住一片落葉,嘆道。
“生老病死,草木凋零,終有其命數。先天宗師雖是號稱壽數六百載,但常年與人爭斗,又怎會不傷本源?愚兄空活五百八十余載,已是極長壽了...”
“呵...想起上一次在石室中,愚兄魯莽激出真氣,想與師弟交手。如今看來,當初還得多謝師弟手下留情。”
李逸聞言不置可否。
隨后拱手道。
“師兄說笑了...”
“師弟在南岳劍宗住的習慣么?”蘇元白道。
“嗯,挺好的...”李逸點頭。
“我也覺得挺好的。”
蘇元白笑了笑,突然開口道:“師弟,其實你的事情,我并沒有告訴景龍。”
“我知道。”
李逸也笑了笑。
“那么現在,師兄是準備和景龍坦白了么?”
說完,李逸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
南岳劍宗的景色不美。
但看上去很舒服。
南岳師叔祖...
終究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
自嘲般的搖了搖頭。
李逸沒想到自己為了完成逆天開局想出的權宜之計,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他更沒想到,當初嫌棄張景龍要求常駐宗門的自己,一直孑然一身的自己,竟會對南岳劍宗產生了歸屬感。
但,這里終究不會屬于我...
“不。”蘇元白停下了腳步。
他望向李逸。
緩緩說道。
“師弟劍斬妖王拳鎮衡山,又不遺余力提攜南岳后輩,破格收下景龍之女小卉為徒...這些,愚兄都看在眼里。”
“過河拆橋,南岳劍宗可沒有這種傳承。”
李逸聞言一怔。
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蘇元白繼續道:“師弟,愚兄以前沒有將此事告知景龍,以后也不會。至于愚兄作古之后是去還是留,就全在師弟一念之間。”
說著,蘇元白似是有些疲累了。
他直接坐在了一處石階上,懶懶的看著遠處正在操練的弟子。
“愚兄只是希望,你永遠都能是我的師弟。”
“永遠都是...南岳師叔祖!”
秋風吹動了兩人的長發,畫面就此定格。
半晌后。
李逸笑了笑:“會的。”
“我也相信你會的。”蘇元白也笑了。
“走吧師弟,扶我回北辰閣。”
蘇元白緩緩站起身,自嘲道:“人老了就不中用咯,今后愚兄就只能在那里茍延殘喘了...”
李逸攙扶著蘇元白。
低聲問道。
“師兄...你還能撐多久?”
“至多...一年。”蘇元白長嘆了口氣。
“愚兄的本源之氣已經開始潰散,向天借來的生機...守不住了。”
李逸聞言沉默。
先天宗師習慣把自己多出來的壽元稱之為‘向天借命’,壽元將近就意味著...他們要還命了。
本源之氣一旦潰散。
先天宗師也會像普通老人那樣...
油盡燈枯...
然后壽終正寢。
“前些日子,我觀師弟東平閣中有靈氣鼓蕩,師弟再塑武基...已至后天境了吧?”
“嗯。”李逸點頭。
“師弟真不愧是絕世高人,這重塑武基的速度還真是令人驚嘆。”蘇元白感慨。
絕世?
李逸在心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自己要真是絕世高手。
那就沒有那么多煩惱了。
“走吧師弟...”
“嗯...”
兩人并肩前行的背影,成為了南岳劍宗今日最出名的景色。
“太師叔和太師祖的感情...真好啊...”一長老感慨道。
他們還并不知道蘇元白大限將至的消息。
而張景龍看著兩人的背影,神色中閃過一絲落寞,直到此刻他才深刻意識到,自己已經三百余歲,而自己的師叔師伯...
已經老了。
不多時。
大長老湯承福走了過來。
“宗主!”
“何事?”張景龍調整心態,轉頭問道。
湯承福說道:“太師叔、太師伯有請。”
張景龍沒有多問。
只是點頭。
兩人一路來到了北辰閣。
“景龍見過師叔、師伯。”
“承福見過太師叔、太師伯。”
閣樓中,李逸和蘇元白正在對弈。
見到兩人進來。
蘇元白擺手道。
“不用多禮,快起來吧。”
正說著,他落下一子。
封死了李逸一條大龍的生機。
“哈哈,師弟,你這棋藝可是退步不少啊!”
李逸聞言只能苦笑。
前世的他在上學的時候沒什么愛好。
就喜歡下圍棋。
最初的他本來還想靠棋藝謀生,于是攜技步入賽場,可誰曾想草莽之中多有異人,泱泱中華藏龍臥虎。
最終李逸卡在業余三段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距離以棋謀生還差得遠。
不過業余三段這個水平放在普通人這個階層里。
已經算得上一方高手了。
但是面對蘇元白這個老頭。
李逸卻是毫無招架之力。
落下一子后,蘇元白輕撫自己花白的胡子,轉頭望向張景龍和湯承福二人。
“景龍,承福,張小卉乃是我南岳劍宗師叔祖首徒,這拜師儀式可不能馬虎,先前師弟前往草原之國,事情就擱置了下來,如今也該重新提上日程了。”
“這布置會場等事宜,便由承福你負責吧。”
“是!”大長老湯承福點頭。
“至于景龍...”
蘇元白繼續道:“你就負責廣發名刺,你師叔如今威傳天下,這拜師儀式怎能弱了氣勢?全藍星所有的一流宗門,皆要送去邀請函!”
“好!”
張景龍撓了撓頭,問道。
“師伯,不知這拜師儀式,定在何日舉行?”
蘇元白聞言沉思了一會兒。
緩緩道。
“五日后吧。”
李逸落下一子,轉身笑道:“師兄,我看還是定在三日之后吧。”
三日之后?
眾人聞言紛紛一怔。
張景龍問道:“師叔,這廣發邀請函就需要近兩日光景,若是定在三日之后...怕是有些勢力趕不上啊。”
“放心,先天宗師...”
“飛得很快的!”
李逸笑吟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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