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將周教授所有的生活細節全部都了解清楚后。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的事了。
張智博出奇的配合。
做到了真正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許就像他所說,教授失蹤后,他被學校任命為實驗室的負責人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
為了確保實驗室里的東西完好無損,確保周教授回來之后,可以馬上投入工作之中。
張智博現在完全就住在了實驗室里。
當然,住在實驗室里,并非是學校的安排。
而是他主動的。
在他看來,正如學校所說,周教授一旦回來,絕對會第一時間繼續工作。
如果那個時候實驗室里一團糟,或者有灰塵,他會十分的生氣。
從這里,林野還知道了,周教授有潔癖。
看著張智博指著這間實驗室不斷的發著牢騷。
好像是囚禁在監獄里的犯人。
林野有點哭笑不得。
耳邊的路西法也出聲譏諷。
“周教授的實驗室是藍星最先進的實驗室,多少科學家想要這樣的環境都得不到。”
“而且教授的實驗室里的科研資料,隨便拿出去一份,都可以讓任何默默無名的人一夜之間成為大炎頂級的科學家。”
“他守著一座金山,卻不知道,真是可悲。”
林野對路西法的說的事實是贊同的,但對他的譏諷卻不認可。
還是那句話,路西法現在雖然可以像人一樣思考問題。
但是卻沒有人類的情感。
他肯定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但對這句話,應該沒有體會。
在路西法這種被周教授為主導的團隊制作出來的人工智能。
或者醉心于科學研究的學霸大佬們眼里,周教授的實驗室和他的科研資料,都是無價之寶。
但對于張智博這種學渣混子來說,隨便一個破酒吧,都比周教授冷冰冰的實驗室要好。
張智博對所謂的科學,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興趣、
跟著周教授搞科研,那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命運偏偏就是這樣。
有些人畢生追求的,卻是有些人與生俱來的。
作為能夠跟隨周教授學習,這種機會,是無數知道周教授真正身份的人科研人員最大的夢想。
一定有很多人為了能夠得到這個機會,實現這個夢想,為之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可這些努力在張智博面前,變得十分可笑。
他因為掛了周教授的課,被迫要給周教授當助手。
每天待在實驗室里,像是在受大刑。
他對實驗室雖然照顧的很好,林野進來的時候,可以察覺到,張智博每天都會認真的打掃。
但這種打掃,不是出于對實驗室的敬畏。
而是一種工作。
張智博對這間實驗室,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原本盛放標本的冰箱里塞滿各種酒水飲料。
更不可能將下酒菜拿進實驗室里來。
雖然張智博對林野所有的問題都做了詳細的解答。
而且絲毫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畢竟有林野陪著他喝酒解悶,算得上是苦中作樂。
張智博提供的信息十分全面,林野相信,就算自己整理調查,也不可能再比他提供的更加詳細。
但面對如此詳細的資料,林野對于周教授的失蹤,沒有任何的頭緒。
把所有的資料放進思維導圖中,推測不出任何可能導致教授失蹤的可能。
教授為人低調,沒有任何人和他有過節。
根據路西法所說,眾聯盟對周教授的保護十分的周密。
藍星之上,不可能有任何組織可以悄無聲息,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的帶走教授。
而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周教授的失蹤,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好處。
眾聯盟損失了一員優秀的科學家。
其他的組織如果將周教授擄走,無疑會給他們招來滅頂之災。
能夠擄走教授的,一定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不會得罪眾聯盟。
思維導圖推導出來的各種推測,前后矛盾。
這還是林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而將張智博記錄的周教授失蹤前一個月的活動軌跡放進思維空間里。
模擬之后,林野這個觀察著在一旁看了一會就感到了無聊。
周教授的生活實在是太枯燥了。
思維空間里模擬的現實,像是不斷的重復播放一張碟片般。
一天又一天,周教授周而復始的重復著忙碌著。
只是看到第十天,林野就堅持不下去了。
后面的二十天,全部一模一樣。
根本不可能從根據張智博記錄的教授失蹤前一月的蹤跡里,得到任何線索。
張智博友好的邀請林野住在實驗室里。
并告訴他,實驗室內的所有資料,他全都可以隨便查閱。
因為這是周教授定的規矩。
每年的長月——也就是一月三十一天的時候。
第三十一天,教授的實驗室會對學校開放,學校內任何人都可以隨便進出查閱。
這一天,也算是周教授為數不多打破自律的生活。
周教授會在這一天里像正常人一樣,出去爬山釣魚,甚至去游樂場。
張智博只跟著去了一次,據他所說,那一天的周教授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完全沒有平日里搞科研時冰冷的樣子。
整天都會哈哈大笑,開心的像個孩子。
“好像只有那一天里,教授才是自由的。”
張智博有點醉了,躺在沙發上回憶著,嘴里喃喃自語道。
“對,自由,教授只有在那一天才會放飛自我,他甚至還請我吃冰淇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還極其幼稚的將冰淇淋抹在我的臉上。”
張智博嘆了口氣,又開了一瓶酒。
“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殷大哥,教授在這間實驗室里,其實并不快樂。”
張智博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看著安靜的實驗室。
忽而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化名殷靜——殷天和王靜的結合的林野。
“不快樂?”
正在翻閱實驗室資料,希望能夠找到關于米迦勒系統信息的林野,對張智博這句話有些不解。
周教授不應該是那種癡迷于科研的科學狂人么?
如果搞科學研究對他來說不是一種享受的話。
為什么他還能如此的自律?
“是啊,不過,也不能說不快樂。”
林野嗯了一聲,等待著下文。
張智博一擺手,想了想,道:“其實也沒什么,應該是我多想了。我那么愛喝酒的人,喝多了還會罵酒不是好東西。”
“你要說什么事?”
林野試探問道。
張智博道:“沒什么,就是有時候教授在做實驗的時候,會突然變的暴躁起來,然后破口大罵。”
“罵什么?”
“還能罵什么,你花費大量精力去做一件事,結果滿懷希望以為會成功,最后卻失敗了。”
“而且是每天都會經歷這樣的過程,你會怎么想?”
“我?我也會破口大罵,說一些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不干了之類的話。”
張智博點了點頭道:“沒錯,教授也是這樣說。只不過他不會說不干了,只會說受夠了。”
“哎,教授就是不一樣,在那種情緒中,還能保持理智,連氣話都不會說。”
張智博看著窗外的星空,一邊喝著酒,一邊不知道想什么,最后喃喃道:“這樣的日子,我也快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