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朝258年,濟州。
林野站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看著城門上濟州兩個大字,感慨萬分。
這就是歷史上濟州之戰的濟州啊。
城墻真實的厚重和歷史感,不是影視城里那些仿古建筑所能夠相比的。
此時的大炎帝國,還處于諸侯混戰的時候。
民不聊生。
這是歷史書上講述大炎諸侯混戰時用到的成語。
但從自己進入濟州之后所見所聞來看,并非如此。
道路兩旁的田地里,到處都是忙碌的農人。
其中還有不少看起來像是讀書人模樣的莊稼漢。
濟州的一切,都讓林野感到新奇。
官道上行人很多,拉車的挑擔的,什么人都有。
原本很寬的路,因為施工的原因,占據了一半的道路。
道路兩旁有士卒警戒,維持著秩序。
每個人臉上都幸福的笑容。
林野站在門口愣了愣,馬上就有人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第一次來濟州?”
城門道路旁邊有一個茶館,這人就從茶館里走出來的。
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模樣。
樣貌平平無奇,卻很有精神。
濟州的人都很有精神。
林野的樣子,白白凈凈,穿的衣服很時尚,頭發很短。
這幅打扮,在三年前,走到哪里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果是讀書人,甚至還會被老夫子安個大逆不道的帽子。
但現在,尤其是在濟州和南楚,還有巴陵這三個地方。
年輕人穿便衣留平頭,卻是先進的象征。
太子殿下軍隊改制,第一件事就是剃頭。
全軍將士全部開剃,太子更是親自當眾刮了個禿瓢。
并給這種頭型起了個名字,叫做三毫米。
當然,整個大炎敢這樣做的諸侯,絕對會被手下的大儒罵死。
但太子麾下,卻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因為那些只知道掉書袋子的酸儒大師們,早就被太子干掉了。
軍中將領最開始,是無法理解太子殷誠為什么一改制軍隊,第一件事是從頭入手。
太子詳細的介紹了軍隊士卒留平頭的好處。
最大的優點就是容易打理。
改制之后,軍隊士卒職業化,不再是之前閑時種地,忙時打仗的狀態。
每天都有高強度訓練。
如果還留著長發,就要打理,不然的話,一天就會發臭。
剃掉之后,省時省力還省事。
當時有部分將領,提出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剃掉。
被太子大耳光子扇出營帳,直接送到了敵營。
讓他問一問,敵人在戰場上會不會考慮到他父母的感受,從而不會殺他。
太子的威望,在濟州、巴陵和南楚三地,無人可比。
政令一出,民間并沒有任何的反應。
畢竟政令上只是說軍隊士卒必須剃發。
普通百姓隨意,可剃可不剃。
但當太子親衛儀仗隊一頭精神短發,配合著貼身制服在大街上溜達一圈之后。
三地的百姓,尤其是年輕人馬上沸騰了。
尤其是三地的學子,他們的學校是太子出錢蓋的。
有人將他們稱之為太子門生。
如今太子和親衛們都剃了短發,改了服飾,這群人自然不愿意落后。
剃發易服,反倒成了濟州的時尚。
而且這幫人還極其的張揚,剪了發改了服之后,成群結隊的在大街上溜達。
最開始的時候,濟州百姓們還會駐足觀瞧,嘖嘖稱奇。
后來習慣了,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林野也正是知道這段歷史,因此穿越到這個時代,除了改變了面目之外,周身上下一如之前。
見有人主動和自己打招呼,林野有些意外,同時還有點緊張。
“確實第一次來濟州。”
年輕人一聽林野說話的語音,同樣有些意外:“公子不是濟州人?”
“對,這位小哥不也不是本地人么?”
林野上學的時候,歷史還不錯,知道這個時間點,濟州之戰剛打完不久。
濟州的土著在這次戰役中已經被太子和長安軍禍禍的差不多了。
城內十個人中,能有兩個濟州本地人已經算是很高的比例了。
“是啊,是啊。”
年輕人哈哈一笑,點頭道:“公子這身衣衫,是珍寶齋的新款?”
他上下打量著林野。
林野心中苦笑。
珍寶齋乃是三百年老店,傳聞乃是帝國的產業。
更是藍星百貨商店行業處于絕對壟斷地位的存在。
他身上的衣服確實是珍寶齋旗下服裝品牌。
只不過卻不是這個時代的珍寶齋制作。
但林野為了不讓這人懷疑,點了點頭道:“兄臺好眼力。”
“嗯,我一見公子,就知道公子絕非等閑之人,來濟州必然是有大事要做。”
聽到這話,林野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
他現在有點明白眼前這人的身份了。
這個時期的具體歷史,林野雖然并不熟悉,但卻知道個大概。
濟州之戰后,太子將重心放在了這里。
暗地里是為了保護在新羅養的海軍。
經歷過戰火的濟州,有了太子大力支持,開始了瘋狂的基建。
當地建筑行業的興盛,帶動了周圍郡縣的百姓流入。
三教九流,各種人物齊聚于濟州城內。
有的人抓住這個機會,發了家。
有的人孤注一擲,卻破了財。
在這場經濟和思想翻天覆地變革的過程中。
不少人,則是像眼前這位主動和自己搭訕的人一般,迷失了方向。
進了濟州城內,不知道自己的定位。
看慣了一夜暴富的現象,他們也想成為其中之一。
但命運并沒有降臨他們身上,時間一長。
這幫人就動了歪心思,利用自己對濟州的了解,將注意打在懷揣著夢想來濟州的小白們身上。
眼前這個年輕人,顯然是其中之一。
“我來濟州,確實有天大的事要做。”
林野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和他糾纏。
“公子初來濟州,人生地不熟,可有人接應,若是無人,小人愿意做個向導。”
年輕人見自己客氣,眼前這人居然上桿子就爬,心里是樂開了花。
天大的事?
來濟州的人都有天大的事要做,可哪里輪得到你?
“可我身上并沒有現錢給你。”
林野本想直接進城,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對現在的濟州確實是一點也不了解。
連圣賢太子住的地方門朝哪開都不知道,確實需要一個向導。
眼前這人明顯是要想賺自己錢的。
自己雖然沒有錢給他,但太子有啊。
只要見到了太子,以歷史書上對圣賢太子的記載,他一定會替自己付錢的。
“但是,如果你把我帶到地方,我會讓人給你一貫錢。”
林野誘惑他說道。
“一貫錢!”
年輕人一愣,瞪大了眼睛。
趕緊招呼林野往茶館里坐。
進了茶館,年輕人殷勤甜茶倒水。
“好,好,小人叫王六,敢問公子高姓?”
王六一臉諂笑。
“免貴...免高姓殷。”
“姓殷?”
王六愣了愣,當今太子爺化名也是姓殷。
當下再看林野時,眼神變了。
“敢問殷公子要去何處?”
“濟州府衙。”
“殷公子,小人多一句嘴,現如今濟州府衙,乃是當今太子殿下的龍臥之地,您去府衙,所謂何事?”
林野愣了愣,他原本想去趟濟州府衙,試一試這王六到底熟悉不熟悉濟州城。
沒想到瞎貓碰到死耗子,居然直接問出來圣賢太子的居住之地。
要不要直接說面見太子?
歷史書上記載,太子可是個禮賢下士之人。
曾經下過招賢令,不管出身,不論長幼,只要覺得有才,就可以直接上門找他。
他會親自接待。
自己如果說是求見太子的,會不會嚇到王六。
就在林野猶豫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不對勁了。
身后不知何時圍上來三個壯漢。
這三人長的人高馬大,一臉兇悍。
身上帶著殺伐之氣,一看就是行伍之人。
怎么回事,難不成自己暴露了?
不應該啊,歷史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這個時候的濟州,算得上藍星最為開放的城市。
城內什么人都有,自己這身打扮,更是符合當時年輕人的潮流。
怎么就突然被人盯上了?
他哪里知道,歷史書上記載的確實沒錯。
但現在圣賢太子正在濟州召開大會,宴請天下各路諸侯。
因此濟州城內,外松內緊。
林野雖然做足了功課,頭型穿著和打扮,確實沒有能夠引起別人注意之處。
但他身上的氣質和有別于這個時代的精神頭,卻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
尋常百姓看不出端倪來,也沒有精力去發現林野的不尋常。
但是埋伏在城內城外,負責此次會議安全的軍機二處的探子們,在他出現在濟州官道上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王六主動上前和他攀談,就是要試一試他的底。
萬沒想到,王六一和他搭話,這家伙居然張嘴說要去府衙。
太子殿下就在府衙辦公,好端端的你去府衙干什么。
至于說歷史書上記載的圣賢太子禮賢下士,還有那個平易近人的招賢令。
確實在歷史上有這么一回事。
但后世歷史學家在編寫這段歷史時,為了體現圣賢太子的偉大光輝,運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
“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六沖著林野微微一笑,而后向背后三人使了個眼神。
那三名壯漢欺身向前,堵住了林野的后路。
“你們是誰?”
林野握住袖筒中的改錐,無比的冷靜。
他在等著對面的回答。
王六和身后壯漢的身份,林野估摸出來了。
但并不確定。
如果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就算引起騷亂,自己也得想辦法脫身。
如果眼前四人是自己猜測的身份,那么反倒是省了自己的事了。
“軍機二處。”
王六掏出一個牌子,在林野面前晃了晃。
“根據濟州臨時安全律法,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林野松開了改錐,露出微笑,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絕對配合。
王六也松了一口氣,眼前這人能夠主動配合,沒有產生騷亂,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身后三個壯漢跟在后面,王六在前,押著林野走進了茶館后面。
緊接著就有人前來接應。
帶著林野進了馬車。
而后一路顛簸,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停下。
車內還有五個人,算上林野一共六個。
穿著打扮和林野差不多,都是留著平頭,穿著奇裝異服。
六個人一聊,方才發現,他們的目的地都是府衙。
要干的事,也都一樣,全都是要面見太子。
只不過他們面見太子只是單純的想見太子。
以表達心中對太子的敬仰崇拜之心。
只有林野見太子是真有大事。
出了馬車,進了一個衙門。
衙門里外守衛森嚴,看守的士卒全副武裝,一臉冷峻。
林野六人被帶進了一個牢房內。
說是牢房,更像是一個大倉庫改裝而成的臨時關押處。
屋子里坐滿了人。
“你去那邊,你,去那邊...”
看守高聲命令著眾人按照位置坐好。
林野被安排在最里面的角落。
一坐下來,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屋子里瞬間熱鬧氣來。
“兄弟,你是因為什么進來的?”
旁邊一個瘦子湊過來問道。
“我走的好好的就進來了。”
林野見剛剛守衛出去的時候,帶著兩人走了出去,顯然是要挨個詢問。
因此也不著急,既來之,則安之。
他早就料到自己絕對不會如此順利見到圣賢太子。
畢竟現在的圣賢太子在濟州就相當于皇帝的存在。
豈是自己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能夠輕易見到的?
先熟悉一下環境,打探下現在的情況再說。
老太太給自己的時間紐扣里保存的信息可是明說了。
自己只要不做改變影響一些重大歷史事件的事,就不會對時間線產生任何影響。
當然,時間紐扣里留下的信息很多。
包括為何自己能夠在同一條時間線上回到過去的原因。
按照信息所說,理論上同一條時間線是無法穿梭的。
但每隔三百二十年,時間線產生節點的時候,已經形成的節點和將要形成的節點,會有一種神奇的時間回溯。
利用時間紐扣就可以實現時間穿越。
當然,限制很多,林野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全都記在了心里。
“你是怎么進來的?”
林野反問道。
“我?”瘦高個一聽這話,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別看我現在關在這里,但是只要他們驗明我的身份,絕對會把我恭恭敬敬的請出去。”
“您的身份?”
林野一愣,重新打量起這個渾身上下沒有斤兩肉,瘦的像猴一樣的家伙。
難以想象,他會是有身份的人。
“我是誰你都不知道?我是朱棣。”
瘦子故作神秘的說道。
“朱棣?”林野愣了愣,不等他回過神,旁邊一個人冷笑道:“你是朱棣?我才是真正的朱棣。”
“你也是朱棣?”
林野看了看躺在旁邊抓虱子的乞丐。
“好嘛,反正你們倆朱棣中肯定有一個真,有一個假。而我這個唯一的文天祥,就不會有人冒充了。”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旁邊另外一個捉虱子的人一臉嫌棄。
“哎,我說老戚,咱倆不是說好了,你是戚繼光,我是文天祥么,你怎么又變卦了?”
“放屁,我說的是我是文天祥,你做戚繼光。”
“哎,你這人,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倆人吵吵了起來,但在鬧騰的牢房內,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野看著吵著吵著就要動手的倆人,又看了看旁邊看都不愿意看對方一眼的倆朱棣。
眉頭緊皺。
“朱棣是誰?戚繼光和文天祥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