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檔夾里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純粹就是流水賬。
但這份流水賬，卻讓林野眉頭緊皺。
他雖然知道，普通人成為覺醒者后，心理上肯定會有優越感。
別說是其他人，就算是他，最開始的時候都有一種天命之子，天選之人的念頭。
有了這種優越感，覺醒者勢必在做某些事的時候，心中對于大炎律法的畏懼會淡薄很多。
甚至有人還會主動去做一些律法所不準的事。
比如搶劫銀行。
藍城就有一個覺醒者，利用自己的能力打劫了大炎圣賢銀行大炎分行。
這個人并不缺錢，對于覺醒者來說，想要大錢或許有些難度。
但是用正常的手段弄些小錢還是很簡單的。
這個搶劫銀行的老哥之所以這么做，純粹是因為心理有些扭曲。
認為搶劫銀行，警探們還抓不到他，是一種十分有成就感的事。
警探們雖然捉不到他，但軍機二處卻將他逮了起來。
這種人的心理，雖然聽起來覺得有些沙雕。
但林野完全能夠理解他們這種行為。
因為當年王靜突然得到遺產，成為藍星首富時的舉動，林野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那可是比覺醒者們這種扭曲的心理瘋狂的多。
當然，王靜之所以如此瘋狂，最主要是沒有一個類似軍機二處的角色管著他。
所以將這流水賬看完后，林野沉默不語。
智者的記憶力，讓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大堂內二百多人，這份流水賬上沒有的人，屈指可數。
藍雅算一個，趙瑤那幫人也算上。
滿打滿不到十個人。
剩下的二百多人，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干了一些違反大炎律法或者道德和道義上所不準的事。
“藍星上剛出現覺醒者的時候，軍機二處就注意到了。”
上官光炎見林野沉默不言，主動站起身來，慢慢的在大堂中踱步。
“說句實話，我算是軍機二處歷史上，為數不多的不到三十歲就擔任處長的人。”
他沖著林野笑了笑：“殷先生，我應該也就比你大個三四歲。”
林野嗯了一聲。
“所以，我當了這個處長之后，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事事盡心，面面俱到，即便如此，處里處外，反對和質疑我的聲音從沒有停止過。”
“不遭人嫉是庸才嘛。”
林野適當的順手拍了一記馬屁。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尤其是上官光炎難得表露自己的心跡，林野敏銳的抓住了這個機會。
這通馬屁拍過去，氣氛瞬間更加緩和。
“對于覺醒者的執行方案，我也聽到了很多的不同意見。”
上官光炎背著手，走進人群中。
他一到哪里，哪里的覺醒者自覺的挺直了腰板。
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有人說不準任何覺醒者升二星，這叫一刀切，又叫自毀長城。是一種十分傻逼的行為。”
上官光炎說這話十分的自然，眾人反倒是沒覺得他這樣的人物說臟話有什么不妥。
他一邊走，一邊從懷中抽出一根煙來點著。
“也有不少人，處里處外都有，覺醒者也有，給軍機二處或者給我提意見，讓我放開這種一刀切的禁令。讓覺醒者自由發展，像西域諸國一樣。還有人說，覺醒者是人類接下來的進化方向，軍機二處采取這種方式，屬于開倒車，閉關鎖國，妄自尊大，自毀長城。”
他走到了最后一排，將后背面向眾人。
誰也看不清這位年輕處長臉上的表情。
但林野能夠想象得到。
此時的上官光炎一定很疲憊。
他這個年紀能夠當上軍機二處這樣重要部門的負責人的位置。
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所承擔的責任和擔子，卻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覺醒者很可能會成為西域諸國超越大炎的鍥機。”
“但是，我想問一下諸位，如果最開始的時候，軍機二處像西域諸國一樣，放開一切禁令，甚至從帝國的最高層開始支持你們發展，你們會踐踏帝國的律法么？”
他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了林野，確切的說是看向了林野手里的文檔。
“這份文檔會不會比現在還要厚？”
面對上官光炎的質問，除了藍雅等人，其他人全都自覺的低下了頭腦袋。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軍機二處真的撤銷一切對覺醒者的禁令。
林野手里拿著的就不是這幫人的作惡流水賬詳情。
應該是作惡流水賬詳情目錄了。
“大炎帝國的公民，生而平等，這是帝國律法的第一句，也是軍機二處處訓的第一句。”
“你們首先是帝國的公民，其次才是覺醒者。這份文檔中記載的你們做的每一件事，背后利益所受到侵害的，則是大炎帝國普通的民眾。”
“你們想和軍機二處談判，可以，這是你們的權力。但是你們要談什么？談讓你們侵犯普通民眾利益的行為合法化么？”
“像是西域諸國一樣，有了系統，即使是個人渣，即使殺了人，也可以逍遙法外，甚至成為相關部門的座上賓么？”
上官光炎搖了搖頭，臉上難得露出失望的神色：“軍機二處如此限制覺醒者，可依舊有那么多人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不凡，去做一些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
“真的要全面放開的話，時間一長，你們豈不是要成為天龍人了？”
“所以說，你們并不是和我在談判，而是在和大炎帝國的二十二億民眾談。”
最后這句話，上官光炎說的擲地有聲。
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上官光炎說的這一點，林野事前并沒有想到。
他只是在想軍機二處能夠從覺醒者這里可以得到什么利益。
從來沒有站在這個角度想這些問題。
是啊，利益。
圣賢太子說的沒錯。
一切都是利益。
覺醒者的存在，已經嚴重的侵害了普通人的利益。
從那份流水賬上林野可以清楚的看到。
上官光炎又緩緩的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胡會長，雖然沒有利用覺醒者的身份做違法亂紀的事。”
“但卻暗憑借男爵職業所帶來的運氣，中了幾百萬的大獎。”
“有這事吧。”
上官光炎走到了胡三狗身邊，停了下來。
胡三狗冷汗連連，趕緊點頭道：“有，有，有這事。”
上官光炎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緊張：“這份獎，原本是其他人的。”
“可能是一個守著某個號幾十年的老彩民。”
“可能是一個每天一注彩票，心中期待中了大獎為家人改善環境的上班族的。”
“還有可能是家中有病人，只能靠著這份微乎其微的希望支撐著走下去的人的。”
“即便原本屬于一個純粹就是為了玩而玩的彩民的。”
“但因為有了男爵職業的逆天運氣在，這份大獎成為了他胡會長的。”
上官光炎說完，看著眾人問道。
“這，公平么？”
林野沉聲道：“不公平。”
上官光炎點了點頭道：“沒錯，不公平。”
“也許大家覺得，這是命，命該如此，談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
“但是....”
上官光炎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臉色恢復了原本的淡然。
“當你們還是普通人的時候，也有很多人想要侵犯你們的利益，軍機二處一直和這些勢力做著斗爭。”
“軍機二處從來不是一個暴力部門，也不是一個情報機構。它是堅守大炎帝國所有民眾利益的最后一道防線。”
說到這，所有覺醒者全都抬起了頭，眼中露出詫異的神色。
上官光炎看著他們，斬釘截鐵的說道：“而現在，你們之所以覺得軍機二處霸道，之所以覺得軍機二處給你們的方案傻逼。是因為，你們走到了民眾的對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