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醒了?咱們現在就接著出發攀登落雁山嗎?”
柳青小跑過來問了梁凡一句,順便還遞給他一個水壺。
梁凡并沒有把水壺接過來,而是指了一圈縣學學子,“你們都要堅持爬山,不準備放棄回家了?”
“對,先生,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我們怎么可能會輕易辜負?”
此刻縣學學子臉色雖然還是有點疲憊,但是他們的眼神卻一陣堅定。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啊。
梁凡忍不住拍了一下額頭,對著柳青無奈問道:“你們到底理解我什么良苦用心了?”
柳青剛要回答,王捕頭卻插話說道:“先生,其實沒什么,只是學子們想要繼續攀登到達山頂而已。”
說完,王捕頭還給了柳青一個眼神,柳青瞬間就明白過來,看來自己還是太膚淺了啊。
先生怎么可能會因為我們明白他的意圖而居功自傲,況且現在還沒到山頂,自己說出來又有什么意義?
只有等到到達山頂,到時候再感謝先生的良苦用心,豈不是更好?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王捕頭不愧是殷知縣的左膀右臂,這份眼力,柳青我只有自愧不如啊。
看著王捕頭和柳青兩人眉來眼去,梁凡心里差點徹底崩潰,好你個老王,你竟然也是一個大背刺?
不過梁凡此刻也不好發火,只能冷著臉,對著所有人淡淡說了一句,“出發。”
只見梁凡也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馬當先,率先向著山頂進發,縣學學子們也相互攙扶站起來,互相鼓勵笑罵一聲,然后一步一個腳印,緩慢前行。
我們縣學學子永不言棄,先生在前,我又怎會落后,走!
……
王德發從縣衙離開,坐著馬車趕回自己的宅院,但他總感覺后面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但是自己故意轉了幾個彎,試探了好幾次,都沒發現什么異常。
不過白蓮教教徒能在如此艱難的形勢中活這么久,那就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有僥幸之心,王德發有種感覺,看來自己這次是被人盯上了。
不過跟蹤自己的應該不是鎮撫軍的人,畢竟那些丘八煞氣太重,根本就不可能盯梢自己如此專業。
但也不可能是官面上的人物,畢竟殷如令對自己態度,還是一如往常,所以也可以把官方排除在外。
那么到底是誰還對自己如此監視?難道真的是劍門的人?畢竟圣女在之前就已經提醒了自己,劍門的人可是也發現了怡春樓的機關圣物的。
不過就算如此,自己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畢竟自己現在還要給老管家拖延時間,這個人既然在暗中觀察自己,那就說明他還沒發現圣物已經被自己拿出來了。
王德發在馬車里暗自考量,他現在還沒有老管家的消息,所以只能根據之前的信息加以片面分析,不然此刻他要是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一定會瞬間逃之夭夭。
小格暗中一路跟蹤王德發,雖然王德發途中變道了幾次,但小格還是在謹慎之下沒有露出蹤跡,等到王德發進了他的宅院,小格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現在自己就等鎮撫軍何川都尉回來,到時候就配合鎮撫軍來個甕中捉鱉,看王德發還能往哪跑。
就是不知道宋長老此刻順不順利,有沒有找到運送機關圣物的暗子,并且有沒有拿回機關圣物?
……
宋本賢此刻不知道小格正在念叨自己,他在西風口根本就不敢露出身份,所以連客棧都沒敢去住宿。
晚上他只能找一個偏僻處打坐休息,畢竟西風口人多眼雜,誰知道哪個客棧有沒有白蓮教的眼線。
不過自己這么找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不過想來墨門機關圣物這么重要的東西,白蓮教肯定不可能簡簡單單再次匆忙運送。
想來他們最保險的辦法,還是派遣白蓮教重要人物來西風口當場交接,之后再隱秘帶走,運送的人還不能太多,這樣才不會讓人注意到。
所以自己接下來應該多小心注意入城的人,說不定還能發現一絲蛛絲馬跡,到時候就是自己搶奪機關圣物之時。
可憐宋本賢不知道,他的一切行動都在啟朝的眼皮子底下,只不過現在白蓮教圣女還沒到,啟朝覺得現在還不是和宋本賢正面沖突的時候,不然……
“現在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就看圣女什么時候趕到西風口了?宋本賢,到時候新賬舊賬,咱們一起算!”
啟朝把探子送過來宋本賢動靜的密信燒掉,燭光下他的臉色,更顯猙獰。
……
池蘇念依然還在中府暗中隱藏,孫乾和君別離也都沒有什么異常,保持著他們之前的動作。
孫乾依然還在找尋自己的蹤跡,而君別離卻是在中府四處轉悠。
孫乾的行動,池蘇念沒有給予什么太大的注意,但是君別離的動作,卻讓池蘇念頗有些不安。
這個君別離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總在自己圣教的幾個分據點附近轉悠。
是的,這幾天君別離轉悠的地方,都離池蘇念暗中派遣的教徒據點都不遠,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連續幾次君別離都在附近,那其中就絕對有貓膩。
“難道君別離前面不止探知到了我圣教的一些據點,還知道了一些我教的秘密聯絡方式,所以他才能大致劃定我們的方位?”
可惜現在池蘇念根本就不能輕舉妄動,不得到啟朝那邊的消息,自己還必須在中府潛伏,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手中丟失的墨門機關圣物。
想到這,池蘇念就有點心痛,西寧之敗,不僅讓武志他們犧牲,還把墨門圣物丟了,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讓大家小心點,現在不只是鎮撫軍在搜查我們,這個君別離看來也有他獨有的方法找到我們,大家最近都不要冒頭,安靜潛伏。”
“喏!”
君別離這次又轉悠到了一家茶館,叫了一壺茶坐在二樓窗戶口,對周圍的環境四處打量。
這應該就是先生交給自己密信里說過的符合白蓮教設置秘密據點的地域,就是不知道白蓮教余孽會不會在這里,或者說具體到底藏在哪里。
不過君別離也不著急,自己余生應該都會和白蓮教不死不休,這點時間自己耗得及。
孫乾這幾天還派人找過君別離,因為畢竟在西寧一起解決過麻煩,更何況還有梁先生作為一個樞紐,所以前兩天君別離還是和孫乾見了一面。
孫乾也沒有和君別離客氣,直接開門見山,等孫乾了解到君別離的行動以后,就直接提出了合作,孫乾作為官面渠道繼續查探白蓮教,君別離則負責暗中追查。
按照孫乾的意思,白蓮教既然在中府現出蹤跡,那么所謀之事絕對不小,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找不到其中的關鍵點而已。
君別離見孫乾來中府月余都沒有頭緒,索性也不再多想,論智謀,他哪是孫乾的對手,不如直接蠻干,利用先生給的密函信息,找到白蓮教的蹤跡便是。
鎮撫軍、白蓮教和君別離三方都在等待,但劍門此刻卻是真的沒有動靜,勾玉堂在那天龐廷文對他說出五劍理論以后,就找了一個時間閉關準備好好參悟。
龐廷文也在一直等待宋本賢的消息,但小格放出的信鴿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快到達劍門,所以劍門只能按兵不動,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各方平衡等待之時,梁凡在落雁山的山道上卻是滿心無語。
你們這些孩子,可都是縣學學子啊,這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跟山民粗漢一樣堅持爬山,毫無風度可言,這還是文質彬彬的縣學學子嗎?
柳青此刻已經徹底被梁凡記在了小本本之上,在剛才的登山途中,梁凡憑著他的聽覺,早就了解了他睡覺的那一個時辰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們這些讀書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就簡單的折磨你們而已,你們竟然也能腦補成這樣?你們不寫小說都可惜了。
還有王捕頭,你老老實實在旁邊看戲就好,參合進來干什么,想不到你也是屬馬的,還是回馬槍!
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心軟答應殷如令,這些孩子實在太會腦補了,照這么下去,在新的教習回來之前,自己絕對要陪著這些孩子繼續學習。
梁凡是越想越覺得憋屈,忍不住對著縣學學子大聲喊道:“磨磨蹭蹭干什么?都快一點,男子漢大丈夫,不快一點怎么成事?”
本來誰看這都是梁凡在發泄不滿,但這些縣學學子已經打滿了雞血,覺得梁凡做什么都是為了他們好。
只見他們不顧雙腳起泡,口中大聲叫道:“先生催我們了,大家再加一把勁,上!”
縣學學子的速度竟然奇跡般再次加快,何川和王捕頭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
這可都是沒有修煉過的孩子,這種狀態下竟然還有這種斗志,讓人驚訝。
他們有種感覺,如果沒有意外,這次春闈,西寧要大出風頭了。
別不相信,就這些縣學學子的精神頭,到時候沒有一個好成績,都對不起他們這種拼搏向上的態度。
梁先生果然就是梁先生,殷大人也是目光如炬,竟然看出了梁先生學究天人以外,竟然還有這么一手教學育人的本事。
如果過幾年梁先生還在西寧,自己要不要把自家小子也送到梁先生那里,不求拜師,做個旁學弟子就行。
不提王捕頭在一邊yy,梁凡一行因為速度最慢的縣學學子打了雞血一般的沖勁,他們竟然在半個時辰以后,奇跡般到達山頂。
梁凡看著登山后連歡呼聲也沒有的孩子們直接癱坐在地上,雖然有些惱火他們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計劃,卻也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
前世孤兒,自己何嘗不是顛沛流離,一身沖勁,只為了找尋自己的一片天地?
所以梁凡此刻突然沒了多少折騰學子的心思,讓何川帶著一隊鎮撫軍開始為學子們搭建行軍帳篷,這本來是梁凡讓學子們親自操作的事。
梁凡卻坐在懸崖邊上,拿出月光杯喝著果兒酒,看著躺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縣學學子,突然忍不住笑了笑。
也許當年自己掙扎在紅塵,也是這么的狼狽吧?
但那時候知苦卻有盼頭,狼狽卻又奮發求學拼搏,那個年紀,又何嘗不是自己最得意的青春?
梁凡此刻已經忘了自己不想當這些學子教習的不耐,也許自己當初愿意答應殷如令,就是因為這埋在心底的回憶而出現的認同吧。
此刻何川和王捕頭小心謹慎注意著周邊的動靜,要是有不開眼的野獸過來,那就直接一刀過去了事。
“王捕頭,你看先生!”
何川看著月桂之下喝酒的梁先生,配著他獨特的氣質,忍不住叫了一聲王捕頭。
王捕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說道:“先生怕不是謫仙人吧!”
這氣度,當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