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選手這么一輪盲斗，反應最大的不是裁判，不是職業選手，甚至不是現場觀眾。
相比其他體育賽事的裁判，比如跟著滿場跑的足球裁判、恨不得跟著跳起來的排球裁判，以及端坐場邊忙著打分的體操、跳水、花滑等裁判，榮耀聯賽的裁判，其實沒有多少活兒可干。
生命值，法力值，判定，是否命中，連擊多少……這些東西都有系統負責計算，比裁判算得快，比裁判算得準。誰贏誰輸，自動宣布，還順帶能給個特效字體啥的。萬能的系統，包攬了傳統裁判一大半的工作。
于是，真人裁判除了上場前核對選手信息和角色信息之外，在賽場上能做的事情，除了判斷消極比賽、強制刷新等少數幾種情況之外，差不多只剩下了盯著公共頻道。
如果雙方選手恰好都是周澤楷或者莫凡這種風格，連公共頻道都不用看了。
從這一點說，中國隊一直以來的比賽，還真是給裁判找了不少存在感。
特別是藍雨的某人。
所以，裁判并不在乎看得見看不見，反正平時也不太看……黑就黑吧……
現場看比賽的職業選手么，肯定死死盯著大屏幕，絕對不會抱怨那玩意兒太黑。怎么，你看著黑，場上選手看著就不黑了？大家都是職業選手，誰比誰差點兒么。
至于現場觀眾，他們好歹還有全息投影可以看……
但是電視轉播就想死了。
電視轉播是直接切的系統鏡頭啊！
不管是上帝視角，還是選手視角，那都是烏漆墨黑的一團啊！
這還不是后期放出來的剪輯，可以說我們把視頻加工一下調高點兒亮度給大家看，實時轉播呢，哪來那么多瑞士時間？
看看，看看，監視屏上的彈幕已經壓不住了……
“諸位兄弟，你們看見啥了嗎？”
“我啥都沒看見……”
“我真沒想到，我居然有在比賽當中去上廁所的一天……”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我走過的最長的路，就是海無量的套路……”
潘林和李藝博已經完全不敢去看收視率了。
天啊地啊，半夜兩三點鐘，還會爬起來看榮耀比賽直播的，那都是絕對忠粉，死忠里的死忠，可千萬不要把他們都給氣走了……方銳大大，求求你快點打出個結果來行不行啊！
可惜的是，別說潘林和李藝博不敢喊出來，就算他們喊出來了、甚至在現場喊出來了，兩位大主持人的心聲也不可能被方銳聽見。賽場上的小黑屋那是什么玩意兒啊，那種隔絕程度，比次元壁也差不了多少好吧！
所以，不管彈幕上怎么吐槽、怎么抗議，甚至怎么樣折騰出百般花樣自娛自樂，不管潘林和李藝博心里怎么萬般撓墻，海無量還是優哉游哉地飄在水里，四下轉動視角，嘗試在一片黑暗中尋找白草折的所在。
另一邊，權仁俊也睜大眼睛、豎直耳朵，搜尋著哪怕是最細微的一點線索。他甚至連呼吸都竭力放輕了，像是生怕一口氣吐得重了，就會掩蓋掉海無量的動靜一般。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海無量，到底在哪里？！
白草折在地下湖上方來來回回，往復飛動。升高，降低；轉彎，繞回；盡最大努力，尋找著對手的方位……
耳機里風聲颼颼，衣袂帶風聲與掃把破開空氣的聲音、水波拍打著小船的聲音，甚至血流沖過耳鼓的聲音，在靈敏度極高的耳機內混合為一體。
極細微，也極宏大，把氣功師可能發出的聲響，完全湮沒在內。
看不見，也聽不見……
這樣的話，身在水下的海無量，反而能更早地找出白草折的所在！
但是，權仁俊敢主動熄滅燭火，自然也不是沒有成算的。繞著地下湖飛了兩圈，熟悉了一下黑暗中拔起、落下和轉彎的操作，不至于讓魔道學者一頭撞到墻上，白草折就按落掃把，小心翼翼地把飛行高度壓在水面上方，低空飛翔。
“他撐不了多久。”選手席上，一模一樣看著屏幕，此時已經適應了一點黑暗環境的葉修，低低評論。
“沒錯，也該下來了。”喻文州回答。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要控制高度，要控制方向，要索敵，隨時隨地得上升下降轉彎，還不能一頭撞到天花板上墻壁上柱子上燭臺上去，這對選手的注意力是何等樣的消耗。相比之下——
“方銳就比他聰明多了……”
兩個人一起笑了出來。葉修左手邊，肖時欽同樣失笑出聲。而喻文州右手邊，張新杰雖然一向嚴肅，也忍不住跟著勾了勾嘴角。
幾位戰術大師都已經看出了勝機：雖然方銳沒有心臟到干脆上樓去待一會兒，先讓對手在一片漆黑當中消耗個幾分鐘，可他現在的操作方法，也已經足夠放松。
海無量悠悠閑閑地仰面躺在水面上，借著浪花的遮掩，一浮一浮地吸著氣……這本來是水戰里曾經常見、后來因為太過老套被棄之不用的一種手法，然而這會兒用出來，借著黑暗掩飾身形，卻是剛剛好。
至于磕頭撞腦什么的？雖然一樣看不見屏幕上的動靜，海無量的雙腿，卻是緊緊勾著翻過來的船板，被小船拖曳著前行。這樣，方銳所需要戒備的，就只剩下上面這一個方向了。
大屏幕邊上，一個始終在手速的小屏幕上，權仁俊的手速曲線高高低低，但是無論如何，一直維持在兩百以上；而方銳的手速……
天可憐見，已經在100以下的區段，飄蕩了快一分鐘了。
一個快速消耗，一個以逸待勞，從一開始，飛鳥和游魚，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這個道理葉修懂，喻文州懂，場上的方銳和權仁俊自然更懂。白草折在嘩嘩的水聲中低飛了一小段路程，一按掃把，猛然撲下。
雷電光環出手，熔巖燒瓶出手，雪色的電光和熾熱的火焰一齊耀亮周圍。與此同時，兩個角色已經潛入深水，近乎貼身地搏斗在了一起！
（五分鐘后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