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人家買家具也不會到廠里來看,更不會關心你做家具的人是什么學歷!
過去木匠也沒幾個識字的啊!”
“虎子,你的要求太高了,就沒有別的折中的辦法了?”
“姑父,大爺,這份是那個一百萬合同的圖紙,識字的木匠拿著圖紙就知道這活怎么干!
那些不識字,你讓他看看這份圖紙,他能看得懂?能知道怎么干?
折中的辦法,我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
初中沒畢業的可以去上夜校,公社有專門的夜校掃盲班,去上個夜校就這么難?”
“這白天干一天活,晚上誰不想……”張賢勝嘟囔一句。
張賢勝是張俊平本家侄子,小學畢業后就不再上學了。
“想什么?那些有媳婦的能摟著媳婦使勁!
你們那些沒媳婦的,晚上不去上夜校,想干嘛?
對著炕使勁?不怕把炕弄出窟窿來?”
“哈哈……”
“哈哈!是啊,小勝子,晚上少對炕使勁,,小心別把炕給弄塌了!”
張俊平的話逗得滿屋人哈哈大笑,不斷的打趣著身邊那些沒媳婦的小年輕。
“都別笑了!
你們那些有媳婦的,也別在那幸災樂禍,你們有媳婦怎么了?
媳婦孩子要不要養活?
天天晚上摟著媳婦使勁的除了給計劃生育增加壓力,還有什么用?
我告訴你們,以后沒有文化,看不懂圖紙的,你們就只能干最臟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資!
你們不介意,那就繼續晚上摟著媳婦折騰吧!
折騰出人命來,計劃生育罰死你們!”張俊平一通夾槍帶棒的渾騷話,把反對聲給壓了下去。
董耀宗在旁邊看著妻侄,嬉笑怒罵,把所有的反對化為無形,心里忍不住感慨,這人天生就該吃哪一碗飯,都是注定的。
張俊平話說的很,雖然暫時壓下了反對的聲音,但是過后必然會有反彈。
他也很無奈,之所以強勢要求必須是初中畢業生,是因為他擔心,用不了幾年,他們村就沒有初中生了。
雖然家具廠的發展,以后會招聘越來越多的木匠學徒。
一些家長,真敢讓孩子輟學進家具廠當學徒。
村里人可沒有不能雇傭童工的概念,更何況,勞動法中關于禁止雇傭童工的相關法律也是二十一世紀以后才出臺的。
只要張俊平敢開口子,八九歲的孩子,都敢給你送廠里來當學徒工。
“唉!為這個家具廠,為這個村子,我真是操碎了心!”張俊平搖頭在心里嘆息一句,接著說道:“關于招收學徒工還有一點要明確,那就是以后廠里招收學徒工,不得低于十六周歲!
大家回去可以宣傳一下,外村有親戚的,也可以通知一下,后天在這,由我爸負責面試!
明確一點,咱們村的孩子優先,其次是咱們村的外甥,也就是咱們村嫁出去的閨女的孩子!
如果還不夠,那么再從其他方面挑選!”
“虎子,你這怎么聽著有點任人唯親啊?”董耀宗調侃著自己的妻侄。
這爺倆一天不斗嘴,心里就難受。
“我就是任人唯親咋滴?姑父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取消后面那一條!
回頭我告訴村民這是你定的!”張俊平對著自己姑父嘿嘿一笑。
“滾蛋!臭小子你一天不坑我,你難受是吧?”董耀宗的臉更黑了。
“董耀宗同志,注意你的言辭,我現在可是廠長,有你這么和領導說話的?”張俊平板著臉訓斥道。
“領導是吧?”董耀宗黑著臉,脫下鞋照著張俊平扔了過去。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位老同志,怎么能動手呢?”張俊平躲過飛鞋,轉身就跑,再不跑真要挨揍了。
跑到門口,張俊平又回頭挑釁道:“你這個老同志,你給我等著,我這就找我姑去,你打我!”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只飛鞋。
廠里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今天也說了不少,不能繼續了,要留給大家一點時間,消化消化自己說的。
改變從來不是一蹶而就的,要慢慢的,潛移默化的去改變。
張俊平離開家具廠的溜溜達達的來到姑姑家。
“姑,姑!我回來了!”
“虎子來了?快進了,我給你留了好吃的!”
“姑,我都這么大了,那些零食,你留給我小侄子和小外甥吧!”張俊平一邊說著,一邊很誠實的跟著姑姑走進屋子。
抓起一片姑姑給他留的好吃的,塞進嘴里。
其實,姑姑說的好吃的,就是地瓜干。
把地瓜煮熟后,切成片,然后曬干,就成了一種美食。
也是張俊平最愛吃的美食。
“姑,我給買了一條圍巾,您帶上試試,看好看不!”說著張俊平從挎兜里掏出一條紅色的圍巾。
“拿錯了,這是給我姐的!
這條是您的!”說著又掏出一條黃色的圍巾。
這種方形圍巾,在張俊平看來很土,可是這個年代卻是很流行。
“哎呦!出去還記得給我買東西,姑真買白疼你!”姑姑高興的摸著圍巾。
“那是,姑,等過幾天我市里的時候,我給你買件呢子的衣服,帶里子的那種!”
“姑不要,姑都這么大歲數了,還要什么呢子衣服?
你有錢,也不能亂花,攢著娶媳婦!”
“姑,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
給您買衣服,怎么能叫亂花錢呢?
再說了,我現在有錢,以后還會賺更多的錢!我可是咱們家具廠的廠長了!
以后,姑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說,我給你買!”張俊平拉著姑姑的手燦爛的笑著。
“不用,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你要是真有心,姑給你錢,你回頭給你姑父捎一件呢子的衣服,你姑父老早就嚷嚷著想要件呢子衣服!”
“我才不給我姑父買呢!讓他穿老棉襖就行了,讓他拿鞋扔我!”
“你啊!又和你姑父斗嘴了?”姑姑寵溺的用手指點了點張俊平的額頭。
“嘿嘿!剛剛姑父被我氣的臉都黑了!”想到剛才姑父被他氣的臉漆黑,張俊平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啊,真是上輩子的冤家!”姑姑笑著搖搖頭。
這爺倆天天斗嘴,吵架,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