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奕景所在的宴會桌上,又多出幾名女子,身著淡雅,青綠色的羅紗裙穿在身上,竟帶有一絲朦朧之美,令周圍士子目不轉睛,全然忘記身處詩會之中。
張公子為他們的可恥行徑感到羞愧,就差“龍溪縣要亡矣……”
隨后干咳一聲,正聲說道:
“童知縣和在座所有姑娘,此乃不才與奕公子作詩比賦,請各位點評一番,指一物作為詩中內容,在一柱香時間內,連作五首詩,你覺得如何,奕公子?”
說著,張公子又把頭扭向奕景,眼神帶有挑釁之意。
奕景只隨口敷衍道:“你隨意……”
登時,將好色的眾人拉回到作詩正題上,可當他們聽到“連作詩五首”,掏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
“連做五首?難道他們以為自己真是詩圣?”
“作詩可不是流水賬,一柱香時間完成不了,除非……”
那人還沒說完,有人悄悄補上一句,“早有準備。”可明眼人卻不說破,畢竟可不是自家事,莫要得罪人。
議論聲響起,四周的士子越聚越多,靜靜坐在那,仔細聆聽宴會中心的情況。
而園子外,也圍了不少百姓,瞧著里面眾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將里面的消息傳出。
林茜也在園外向里面張望,身邊還有嚴繼和幾條漢子。
若不是沒有請帖,他們早就沖進去。
“那老夫先來,現在時節正是春分之時,就以春景作為題目吧。”童知縣率先說道。
其她花魁名妓接著是“春雨,明月。”而文濤也在一旁,要求“英雄”有關的詩句。
最后則是云竹姑娘,她輕咬紅唇,坐姿優雅,若非花魁必將是大家閨秀,其神態讓人樂不思蜀,淡淡道:“今晚的花燈,遠遠觀賞,猶如點點星河,那就以花燈如何?”
張公子沒所謂地點點頭,絲毫不在意。
因為都已經買通了,對于她們要求作詩的內容有了解,早已作好備著,別說五首,就連十首也非難事。
“連張公子都沒問題,我也不吝嗇,將好詩獨藏。”奕景輕描淡寫,一副穩坐釣魚臺。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上筆墨!”兩名小廝打扮的人,就將宣紙、毛筆、研磨捧了出來,并點上一支長香。
四周人群更是緊張看著,就如鄉試一般。
云竹與其他姐妹饒有興趣的瞧著,自己幾人是收江家和張公子委托而來,說是要對付一名有才士子,這不得不讓人好奇。
張公子對著奕景露出勝利的眼神,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隨后大筆一揮,在紙上揮翰成風。
上面的字跡讓人嘆為觀止,內心不禁感嘆一番,‘書香門第,果然字字有神’。
奕景非常無語地看著他。
如此明顯,就知道他是背過書的,想要借此機會,讓自己大大出丑。
可惜,自己也是背過書,你說這氣不氣人,要是首首壓過了他,可不知張公子有何感想。
奕景沒有多想,下筆如有神,當然,云竹姑娘看著他的字跡,不免微微笑著,用袖子遮住。
奕景白了她一眼。
“要笑就笑出來吧,別噎著,看著就讓人心煩,我自己的字跡我可認得,無非是丑了點。”
他曾經努力過,在府里練過幾回毛筆字,也有少許進步,可那玩意實在麻煩。
基本把繁體字基本練了一遍,就“金盆洗手”。
云竹姑娘被他如此一說,頓時羞愧幾分,只好憋著不笑,連聲抱歉。
這一炷香的時間,并不長。
在如此短的時間里連作五首詩,這不可能辦得到,可兩人下筆神速,令周圍眾人一陣訝異。
此時,其他宴桌上,也傳出幾首佳作,臺上的女子,若是詩詞入耳,則彈唱起來,邁著悠揚的聲音,底下的士子一片叫好。
畫坊上也是如此,里面有些達官貴人,欣賞河畔上的歌女。
畫坊廂間中名妓,正與官人相聊甚歡,或是飲酒作樂,不時聽見鶯鶯燕燕之音,琴聲在畫舫回蕩。
白馬瑜正坐在畫舫窗邊,瞧著外面眾人,露出興趣。
白樂在他身旁靜靜站著。
望著不遠處的場景,便開口說道:“老爺,需要下人過去查探一番嗎?”
白馬瑜擺手說道:“不需要,若是好詩詞,明日便可傳遍整個龍溪城,且今晚的故事會被人傳唱,到時一切明了。”
隨后便抿了一口茶水,輕輕放下,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今晚有許多商賈富人,地主老爺,想要拜訪他,可都被一一回絕,他并不想與那些人有如此交集,不然事情難辦。
但拒絕完之后,便發現自己閑人一枚,只好無所事事地坐在窗邊,觀望那里。
眾人的圍觀下,張公子用半炷香時間,寫滿了五首。
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望了幾眼正在發呆的奕景,輕輕翻動手上的紙張,躬身遞到旁邊的童知縣。
知縣又是一番客套之詞。
人家收了錢,說話自然也是好聽,又是辭藻華麗,又是才人俊子,還揚言可以高升,這讓周圍的士子,起了巴結之心。
只有奕景并不好受。
他感覺自己的健忘癥有些多,連高中和大學背過的古詩,都忘了七七八八。
憋了許久時間,才憋出這么四首。
看了一眼云竹姑娘,便抱怨道:“唉呀,我又不是曹植,更無法做到七步成詩,現在一來就寫五首,‘男上加男’呀。”
她只是露出那動人的笑容,輕聲說道:“可張公子已經寫出,那首七絕·花燈,頗有可點之處,已比得上江南才子。”
奕景瞥了一眼旁邊的香,還剩一半,便與她聊了起來。
“嗯?寫得怎樣,說來聽聽。”
“一夜東風送暖回,春光先到小樓臺。玉人不用燒銀燭,自有花燈照影來。公子覺得怎樣?”
“嗯~還不錯,確實是書香世家,這首詩對得起他。”
“小女子也是如此覺得。”
張公子看著自己請來的花魁,竟然與奕景其樂融融,嫉妒之心涌出,臉色也難看許多。
“奕公子,作詩如何,若是時間不夠,可再點一香,我是不會介意的,畢竟鄉野小子,讀書可不知是多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