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媽媽在哪呢……”
眼看著女孩情緒一點點的低落,周成曄連忙勸慰道,“小妹妹,別怕,你媽媽一會就回來了。”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長得這么可愛,你媽媽一定很愛你。”
“嗯嗯,謝謝叔叔。”
小女孩很好哄的,不一會便又開心了起來,
一切也仿佛就這么愉快的結束了。
“叔叔再見,我要回去找媽媽了。”
“再見。”
她走了,拿著報紙。
……
目送著女孩遠去,裙擺逐漸遮蓋不住她的下身,
周成曄屏氣望去,
只見纖細的腰肢下面,一層一層,厚厚的白色布條,緊緊的圍繞住那雙糜爛白骨,
腐敗的腥肉,
碎裂的皮囊,
作嘔的尸塊,
再向下,
是空蕩蕩的虛無,同時正在不停的被上面流淌的一抹殷紅浸潤,
油墨赤潮,
一泓辭藻,
沉疴殘肢,
這像什么?
一座行走的燭臺?
一個被城管制裁過的集市?
還,僅僅只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今夜沒有下雨,但溫度卻十分寒冷,周成曄心思沉重的鎖好報亭離開,周圍的場景變得滿目瘡痍,
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看到那個小女孩呢。
……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網找尋有關四七年的資料,尤其是三月二十四號這一天。
分都區……東河灣……
加上這兩個關鍵詞,他一次又一次的點開每條垃圾信息,只為找到有關小女孩的報道,
可惜,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營銷文章,偶爾有幾件關于車禍肇事亦或是自殺意外的事件,也與女孩毫無關聯。
不早了,
關掉電腦,先睡覺吧。
好巧不巧,剛醞釀出睡意,手機響了。
“喂。”現在是十點半左右,來電顯示是趙東強,
這么晚了,他會有什么事?
“成子,睡覺了嗎?”
“如果你不打這個電話,我應該已經睡了。”
“那正好,我問你點事。”趙東強絲毫沒聽出這句話里諷刺的意思,也許是聽出來了但沒有介意,只沉著氣敘述道,“悅悅醒了。”
“哦。”周成曄睡眼惺忪的盯著枕頭,手機放在一邊,屏幕叩著。
“確實是那七個孩子干的。”
“哦。”
“不過……她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哦。”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么?”趙東強真的服了他的性格。
“跟我有關系嗎?”
“……”
說的確實是在理,這事情和周成曄還真就沒有半毛線關系。
“密室是她找人建造的,目的是為了方便留宿那幾個孩子。按照你的建議,他們的背景我已經調查過了,三個單親家庭,生活困難,另外四個也好不到哪去。而且無一例外,他們的父母多多少少都有過家暴現象。”
“根據我的推測,悅悅也許是童年時的那件事情給她留下了陰影,所以她格外關心那些被家暴過的孩子,以免他們變成魔鬼。于是她專門打造了一間密室,每當有孩子遭受家庭暴力時,便會留在此處。不過,她應該沒想到的是,這些孩子非但不感激她,反而恩將仇報要將她害死。”
一番侃侃而談結束,
一片寂靜,
沒有回應了,趙東強不清楚這家伙是不是睡過去了。
他快抓狂了,這么重要的信息,你難道一點都不感興趣嗎?明明是你讓勞資去查的家庭背景啊!
你特么就不能認真一點?!
聽著這種故事你還能睡得著覺???
“成子,大成子……”
趙東強壓住火氣,可內心卻恨不得把電話給砸了,這種自言自語的感覺令他很不好受。
“嗯,聽著呢,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是然后,發生了什么。”
“什么什么,然后就沒了啊,我給老吳打過電話了,考慮著要不要把那幾個小兔崽子抓起來,不過目前悅悅一直偏袒著他們,我這邊又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哦,那我睡覺了。”
周成曄盲著按下屏幕上的紅色按鈕,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他真給掛了,因為實在太困了,
最后幾秒,他似乎聽到有人在罵自己,可能是困得出現幻覺了吧。
……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暗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古老的手機鈴聲又響了,依舊是趙東強。
“啪。”
隨著一番震動,手機關機了,世界也清凈了,
可以安心睡覺了。
……
……
老話說過,掛別人電話死全家……不對,是天打雷劈。
雖然言過其實,可掛掉別人電話的行為確實不禮貌,而且容易引起反感,
對此,周成曄深有體會。
天才蒙蒙亮,他就被樓下沉重的敲門聲吵醒了,這聲音,這力度,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勉強的爬下床,下樓將這位“貴客”迎進來。
是趙東強,他穿著一身肥大的休閑裝,站在門口跟個門神一樣。
“成子,你還沒睡醒?”
“這才不到五點。”
“我跟你說的事情你怎么看?”他急不可耐的問道。
“什么事?”
“就是昨晚打電話時告訴你的。”
“你打過電話嗎……”周成曄恍惚了。
“……”
現在是面對面,不用隔著網線就可以直接打人。
“哦,想起來了,你想問什么?”周成曄求生欲很強的。
“你怎么知道那幾個孩子遭受過家暴?”趙東強開門見山的問道。
“猜的。”他解釋道,“昨天審訊時,我發現他們都有一些共同的特點。”
“比如?”
“舉止隨性,漠視規則,不怕警察,無恐懼心里,自大,無罪惡感。這些……全都是反社會型人格的典型寫照。”
還有一點他沒有講,那就是在每個孩子的身上,他幾乎都聽見了一道隸屬于“地獄”的聲音,
那是傲慢,
是冷淡。
“反社會型人格?!”趙東強驚了。
“準確的說,應該叫做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不過據我推斷,那幾個孩子都只是有些輕微的癥狀,并不嚴重,更不至于危害社會。”他糾正道。